靖王府。
钟羽韵整日以泪洗面,连女儿都没心思看。
“娘,大表哥说,以后我很难再有子嗣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锦被上。
三个月前,生产之时,钟羽韵本就体弱,再加上大出血,裴彻倾尽一生医术,救回她一条命,她身子亏得太多,日后很难再有子嗣。
苏月娥一样的愁容满面,女儿都生产百日了,还是虚弱的下不来床,连同生下的女婴也是和她一般的体弱,两个奶娘精心的养着,唯恐夭折。
那钱氏也是体弱,生了儿子不算,身子也早就好了,轩辕婴经常留宿在她那里,一来看看儿子,二来钱氏更温柔体贴,从不争抢,更得轩辕婴欢心。
最要紧的是钟羽韵长了一张和钟羽澜一模一样的脸,触景伤情,只要看到轩辕婴就能想起和钟羽澜的点点滴滴,心一阵抽痛。
因此,他便不想再去看他的王妃了。
这个世上,无论少了谁,生活一样得继续。
“不必担心,有娘在,有医仙裴家,你大表哥不行,咱们就去找你二表哥,实在不行,咱们去青阳住一段日子,好好让你舅舅调理一下,日后定能生下嫡子。”
钟羽韵含泪点头:“娘,我听你的。女儿不明白,以前钟羽澜在的时候,王爷不愿到我屋里来,那是因为王爷想着她。现在她死了,盛唐美人坊也关了,王爷也不去了,为何,王爷还是不肯到我屋里来?我不明白,我不甘心。”
苏月娥不知道轩辕婴为何不来,但她知道,时间久了,他一定会来。
“你现在身子弱,别想这些,我让裴彻给你配了调理身子的药丸,你好好吃,不许任性,等你身子好了,王爷自然会来。”
“还有那钱氏虽然生了儿子,却也得叫你一声母亲,你是靖王正妃,靖王的孩子都得叫你母亲,靖王府还是你说了算。”
说到这里,钟羽韵哭的更凶了:“娘,哪里还是我说了算,王爷派人来说,我身子弱需要静养,已经将王府的中馈交到钱氏手里了。”
管家之权我也没了。
“你说怎么办?”
苏月娥咬牙:“不管怎么办,也得等你身子好了再说,你这个样子,怎么管家!你放心,是你的,娘都帮你夺回来,别人休想夺走。”
“娘,女儿命好苦。”钟羽韵又是一阵抽泣,完美继承了苏月娥的优良传统。
“娘娘,不好了……”碧儿慌乱的跑进来,“小郡主,小郡主,又发热了……”
“慌什么,不是有府医吗?”苏月娥出言训斥,“还不快去请府医。”
靖王府原本没有府医,都是为了钟羽韵母女考虑,轩辕婴重金聘请了一个告老回乡的太医,专门看顾母女二人,可谓是尽心尽力。
“梅儿已经去请了。”碧儿委屈的回答,盼着苏月娥和钟羽韵能去看看,可钟羽韵压根就没有起身的意思,看样子也不急,苏月娥又拍了拍钟羽韵的手,才不慌不忙的起身。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郡主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呢。
头发花白的老太医,不过刚过六旬,脚下生风,跑的一点不比梅儿慢,这么小的娃娃三番两次的发热可不是什么好事,必须慎之又慎。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小娃娃的热总算是退了。
苏月娥再度回到女儿的仪凤阁,不得不说出思虑再三的想法。
“要想留住王爷,倒也不是没法子。”让女儿把身边婢女送到夫君床上,换谁也难以启齿。当年她产下双生子身体虚弱,也是咬着牙把身边的两个婢女送到了平南侯的床上。
平南侯再爱妻子,还是接受了。
钟羽韵的眼睛一亮,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什么法子?”
“四个陪嫁丫鬟,挑两个伺候王爷,不管怎么说,你的陪嫁丫鬟总是要帮衬着你的。我看梅儿和雪晴还算有两分姿色,就她们两个吧,就算是将来她们有一儿半女,你尽管留子去母。你不能再有子嗣又如何,嗯?”
“娘!”钟羽韵失望至极,一把丢开母亲的手,“你怎么可以出这样的主意?”
苏月娥抬高声音训斥:“那你待如何,你这身子,何时才能伺候王爷,现在王爷别说看你,就连小郡主都不来瞧一眼,你说怎么办?时间久了,说不定王妃的位子都……”
“别说了……呜呜呜……”钟羽韵伏在苏月娥身上痛哭,“我不甘心,我为何这么命苦,为何,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你姐姐已经为太子殿下产下嫡子,你若不振作起来,还让我,让你爹怎么帮你?”苏月娥狠狠心,叫来郑嬷嬷,让她去给梅儿和雪晴去开脸,今夜就过去服侍轩辕婴。
不管情愿不情愿,钟羽韵还是忍着恶心答应了。
梅儿和雪晴倒是兴高采烈,即便是做通房丫鬟,日后有了喜,那也是主子了。
离开靖王府的时候,苏月娥迎面碰到轩辕婴和钟长林一起进来,相谈甚欢。
轩辕婴看到苏月娥没有半点要先行礼打招呼的样子,她都习惯了,每次都这样,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亲王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进去说。”
钟长林也只是微微弯腰揖手,算是行礼了,如今他已经带着梅氏搬到一个两进的小院子里住,人口简单,梅樱桃过的比从前舒心多了。
“殿下为何帮我谋官职?”钟长林惭愧的笑了笑,“不瞒殿下说,我求了十几个朝廷官员,都是父亲的好友,却无一人肯举荐我。”
“这简单,你二姐曾说过,平南侯府唯一值得她挂念的就是你,如今她不在了,我自然应当替她照看你。”轩辕婴说的平淡,内心却十分酸楚。
“多谢殿下!”钟长林深深鞠躬,“二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做了一些事,却从来不说。她说她之所以喜欢逛青楼,调戏俊俏的小郎君,是因为没人关心她,她只好去关心别人了,可关心谁好呢,还是青楼的那些伶官容易接受她的好,那些风流俊俏的小哥哥更喜欢女子关心。”
轩辕婴握紧的拳头猝然松开:“原来竟是这样,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一番好意白白浪费。”
“殿下请——”
“姐姐当初预言,平南侯府会出一个探花郎,果然我就中了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