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朝鲜游怎么能错过‘妙香山’哪?用导游池恩静的话来说:“正所谓:三千里锦绣江山皆名胜,未见妙香山莫谈景。”
朴正希、池恩静两名导游一路轮番介绍:
“妙香山位于朝鲜西北部的平安南道、平安北道、慈江道的交界处,方圆120多公里,面积370平方公里,其第一高峰为1900米的毗卢峰。”
“妙香山与金刚山齐名,山势奇妙,景致佳绝,尤其以上元洞、毗卢峰的景色为最佳,是登山的好去处,此外这里还有普贤寺、石塔等古迹。”
总之,就是对地理位置、环境精致的描述,这是导游的基本功。听着导游的话,看着眼前的景致,梁一宽抚着眉心感叹,“真是看景不如听景,这里跟我们国家的名山大川也差的太远了吧。”
毕竟我九州大地幅员辽阔、山脉河流众多,景致风光美的各有千秋。
“是的,我国的山自认比不得贵国的五岳、黄山,可,这里也是我国民的骄傲。”朴正希承认的坦荡,毕竟事实也是如此。
“是的,这里确实风景如画。”楚词也认为这没什么可比的,他们是来游玩的,又不是和人比国家来的,她向梁一宽的方向挪了两步,耳语,“有几个国家能和我国比啊,人家国家总面积还不如我们的一个省份大,你少说多听,别一不小心被扣这儿,我可没本事捞你。”
梁一宽耳根一阵痒,心也跟着悸动,“知道了,女友大人。”
楚词给了他一记‘胡说八道’的眼神,不再理会他,接着听导游讲解。
一行人来到普贤寺,大雄殿是歇山式屋顶,线型房柱,神庙雕塑,透着和谐端庄。随后,他们的步伐又迈向上元庵,庵内最惹眼的就是那一棵盘根错节的老菩提树,树旁有一块苍老的打糕石,默默的歇在那里,再不用帮人捶打粘糕。
池恩静提着裙边,站在一旁,郑重介绍,“这颗老菩提树非常灵验,凡是来这里许愿的人,都能心想事成。”
又指着打糕石,说:“据说明成皇后当年来上元庵许愿时,就曾吃过这打糕石打的年糕。”
梁一宽蹲下身子,摸着纹理粗糙的石头,笑道:“看来,哪里的名胜古迹都要有传奇故事才好吸引人啊!”
楚词站在树下笑,笑他的话,也笑他的人。阳光透过菩提树叶子的缝隙,照在她脸上、身上,光光影影里,斑驳了她的形象,她的美被分成了无数块,就如同和梁一宽曾经经历过的一块块时光,碎片化的、有明有暗、有仇有爱的时光。
梁一宽仰视着她,二人相顾无言只是笑,仿佛回到了初识的小时候,可能也有过躲在一颗老树下面的时候,一起疯玩,一起嬉笑。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边有了各式各样的女孩子,谈着花式恋爱,穿着碎花衬衣,他成了她眼中讨厌的样子。
他们的友谊处在他失恋的夹缝中,吵嘴、戏谑成了他们间日常的话语。
“名胜古迹的故事,不需管它真假,只需听听就好。”梁一宽‘喝’了一声,手撑着膝盖起身,也打断了楚词的思绪。
走了一路,来到毗卢峰脚下,看到一张双人石凳,楚词直奔而去,“不行啦,我累了,走不动了。”
他们跟着导游一路弯弯绕绕走了2个多小时了,基本没怎么停,不累才怪。
“用不用我背你?”梁一宽的话追上了楚词。
楚词头也没转,向后摆手,“不用。”
梁一宽跟着她的脚步,来到了石凳前,“如果女朋友累了,而男朋友没有背她走路,是不是不合格啊?”
“歇一会就好。”楚词捶着腿,他倒是记得清楚,这两天他们的关系。
梁一宽眯着眼一笑,口气欢快,“我心甘情愿背你。词儿啊,你说如果我们俩谈了一场没有任何记忆点的恋爱,回忆会不会很枯燥。”
有时间、地点限定的恋爱,谈的也有局限性、紧迫感,他需要创造机会、抓住机会才能好好的谈恋爱,否则过时不候啊!
“你真的要背我吗?”楚词瞅着他,心里的想法倒挺多的,就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一宽点头,笑得真诚,真的想和她有亲密接触。
“那就背我上山吧。”楚词指着山顶的方向。
“啊?”梁一宽转喜为忧,他只想背一段路,上山是什么路,他一时懵。
楚词挑眉,笑的邪魅,“你不是说这山不高吗?不是想制造点特殊回忆吗?怎么这点困难你就怕了,退缩了?”
梁一宽最见不得人说他不行,一撸袖子,大声地说:“谁说的,背你上山就上山,有什么可怕的。”
楚词抖着二郎腿,语调懒散,“我有言在先,我要求脚不沾地到达毗卢峰山顶。”
听闻此话,梁一宽脸上的表情一僵,声调都有些垮,“啊?”
楚词拍了拍手,得意一笑,“如果不能,那还是算了吧。”
梁一宽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再难也要填平,这个临时女友,有点难惹,可他已经惹上了,哎!只能是自己交的女友,自己好好享用。
梁一宽一副英勇就义的决绝表情,“好,我答应你,不就是背你上山,脚不沾地嘛,还有没有别的要求,都提出来。我也让你知道知道,我这男朋友随时临时的,可也不白当。”
轮到楚词后悔了,本来她就是吓唬吓唬他,谁承想这个男人有点虎,彪、二、得儿……
说话间,梁一宽弯腿躬背,拍了拍后背,做好背人姿势,“词儿,上来。”
楚词杏目一怔,有些不太敢看面前的这一方宽阔的脊背,“来真的啊?真背我上山顶啊?”
梁一宽搭的架势没变,语调更坚定了,“嗯,也是时候展示我的男友力了,让你也见识见识做我梁一宽女朋友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楚词自嘲一笑,她此地此刻是他的女朋友啊,既然如此,她还犹豫什么,直接扑在他的背上,一种结实的温暖挤入她胸膛,心中莫名一阵暖流涌动。她和梁一宽自小就认识,可,两人间的关系也只限于普通朋友,从未越界,最多也就是梁一宽嘴上说些肉麻的话,接触也仅限于哥们间的勾肩搭背而已,像如今的这样牵手、搂抱、背背等恋人间的亲密,二人还是头一次做。
上山,是二人的自由行,两位导游并没跟着,只是在山下等。
“楚词,搂好了,哥哥我要出发喽……”梁一宽说话间,就跑了起来。
楚词整个人一颠一颠的,只能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梁一宽,你疯了吗?你慢点……”
梁一宽一脸狡猾的笑容,只是拍了拍她的腿,“嗯,爱你爱疯了。”
楚词的身子一僵,拍了他一下,这人的情话怎么就说的这么顺口,哎,浪荡子的情话都是从爱情市场批发的,粗糙又廉价。
刚开始梁一宽还活力满满,有说有笑,可,越走越累,越走越没劲儿,“楚词,你怎么这么重啊,平时吃的太多了吧!”
一记重拳落在他身上,楚词说:“梁一宽,亏我刚刚还想着你累,想要饶过你。”
梁一宽“啊”一声,累的反应都慢了半拍,“词儿啊,哥的一颗老心脏都快被你给锤烂了,下手轻点、轻点。”
“对你,对你好了,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楚词笑着又加了一句,“驾、驾、得儿驾……”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铺垫了过往的路。
梁一宽回头,“我说楚词,你别太过分了啊!”
“嫌弃你走的慢,给你加加油不行吗?”
“加油可以,可我不是牲口啊?”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你……”梁一宽愣是没想到合适的话,说轻了不解气,说重了又不忍心。
楚词“哈哈”个不停,“不行了,不行了,我笑岔气儿啦,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梁一宽紧了紧手腕,“那不行,说脚不沾地儿,就不能沾地儿。”
“说你虎,你还真彪上了啊!”楚词拍着他肩膀说。
“别晃了,别晃,小心我手滑,摔着。”梁一宽说道。
又走了一段上山路,梁一宽实在体力不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词儿,前面有块大石头,你坐在石头上歇歇脚行吧,这样不算脚沾地儿。”
“是屁股沾地儿。”他一脸坏笑地补充。
楚词挑眉一笑,说:“看在你幽默的份儿上,我就歇会儿。”
“呼……”真的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儿,梁一宽瘫坐在一块石头上,额头也布满一层细密的汗水。
楚词双腿耷拉着,优哉游哉的望着远方,“这里的风景还不错,空气挺新鲜。”
梁一宽弓着腰歇着,“是啊,老金家的国家虽然经济落后,物质基础薄弱,可环境真不错,看看这蓝天白云,你说要在妙香山建一栋别墅,住这儿也挺好的。”
“你倒是想得美,我们能住在妙香山的宾馆就不错了。”楚词瞥了他一眼,这人说话真的口气不小。
梁一宽叹了口气,“是啊,我怎么就没有人家的命啊,真真是家国天下一体化,皇位是祖传的,可以坐拥这三千里的大好河山,不出意外,子子孙孙还都可以接着享受。”
楚词捡了一块小石子,投入了面前的小溪流,发出‘叮咚’的清脆响,“全世界70亿人口,就一个这样的天生皇帝命,你得了吧,别不知足,你不也是生下来就坐拥百亿身家嘛?”
梁一宽抓住楚词的手,捏了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是啊,我该知足,不过,我想要一个人和我平分这百亿家产,就是不知道某人愿不愿意?”
楚词假装听不懂,抽了手,目光依旧望着远处翠绿,岔开话题,“这里确实不错,这些天,我们真的是与外界彻底隔离了,没有电话,没有网络信息,眼前的风景仿佛是一个大浴缸,可以彻底洗涤心灵烦恼。”
梁一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种躲闪、无视,他挣扎过、改变过、放弃过,可就是没放过自己。算了,别的不想了,先做好眼下吧。眼下就是,还要再背楚大小姐上山,一步步,走的很沉重,但也很踏实,终于来到毗卢峰封顶。
“啊……”
“好爽。”
“怎样,女友大人,你可是坐着真人轿子上山的。”梁一宽直接累瘫地躺在地上。
楚词甩着胳膊说:“别以为就你一人累,我在你后背上也不轻松。”
“楚丫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梁一宽哭笑不得,敢情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人家还没承你的好,得不偿失啊。
楚词也坐了下来,“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么颠簸的上山路,说了不用真的背上山,你偏要一虎到底,我的胳膊腿也不好受。”
梁一宽嗔怒,“你的意思是还怨我喽?”
“看在你一路辛苦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梁一宽摇头,说:“你这个女友大人,还真是不好伺候。”
“我们现在就可以解除男女朋友关系,我无所谓。”楚词笑了,反正也是假的。
梁一宽头枕着胳膊,一副嬉皮笑脸态,“别,虽然受了点虐待,可我堂堂七尺男儿身,还是能承受的了的。”
“没事,你啥时候说断,我立马斩断咱们的虚假关系。”楚词嘴角噙着一抹笑,比山顶的风光还秀丽三分。
“关系是假的,可感情却是真的。”他表达的每一句,楚词都听见,可她也只是听着而已。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二人准备下山。
“楚词,我爱你。”梁一宽的声音粗哑,飘向远方。
“神经病。”
“我就是想让外国的山也听听我的心声。”说完,梁一宽迈步下山。
楚词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廉价的情话是温州爱情批发市场的无疑了。
下山的路走的格外快,快得都有些刹不住闸,一个啷当,梁一宽蹲了个屁股墩。
“怎么了,梁一宽?你没事吧?”楚词关切地问。
梁一宽干脆坐在地上,“没事儿,就是觉得腿发软,这石头路又滑……”
“有没有摔着哪儿?”楚词也蹲了下来,确定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说着,他将头靠向楚词,楚词欲要起身,梁一宽拽住她胳膊,“休息一会儿,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楚词只好坐下,陪着他,他不似以往一样喋喋不休,而是闭目养神,他是真的腿软,可更想要依偎着楚词。
四个小时,从出发到回到原点,整整四个小时,上山走走停停,花了3个多小时,下山也就半小时而已。见到他俩,导游池恩静送了口气,“你们可算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上山找你们俩。”
楚词笑笑不语。
导游朴正希说:“还是不能让你们单独行动,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们旅行社的责任就大了。”
梁一宽拍着他肩膀,安慰,“不用这么紧张,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朴正希说:“毕竟,我们国家跟其他国家不太一样。”
晚上,一行人住在了‘妙香山’,爬山真的太累了,晚上睡得实诚。
随后,几天的行程,俩人依旧在导游的陪同下游览,在平壤最大的酒店‘友谊百货店’,各自购买了一套传统韩服,又选了朝鲜伴手礼:高丽参,牛黄丸,朝鲜邮票,胸章等物品。
回宾馆的路上,路过一家邮局,楚词让司机停了车,歪头问道:“梁一宽,我们寄一张明信片吧!”
“寄那破玩意干嘛,老土。”梁一宽不喜欢这些。
“池导游不是说过,签证会在出境海关收回,我们的护照上不会留下任何出入朝鲜的痕迹。”楚词拽着他下了车,想要留下点来过这里的痕迹。
“邮寄一张明信片,权当是纪念吧!”她选了一张朝鲜国花金达莱的明信片,写下一行字:
寄给爱情!
收件人:楚词!
梁一宽望着明信片上的字,笑了,“你的爱情就是我啊,直接给我就行。”
“你懂什么?即便爱人是你,爱情也不是你。”楚词拿着明信片,吹了口气。
梁一宽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还是寄了一张明信片回国!
明信片到底能不能邮寄回国,什么时候能回国,就没有定数了,全看明信片自己的命了。这年头,连物件都和命运挂钩,没办法,大家都这么说!
终于到了离开的日子,候机大厅内,梁一宽郑重其事,严肃认真地说:“楚词,马上就登机了,我们也快分手了,让我们来个吻别吧!”
说吧,不等楚词拒绝,也不等她同意,直接一个吻,等她反应过来,梁一宽已经松开了手,调侃的说:“我想你不会拒绝,我的爱人,再见!”
说罢,他转身,潇洒的朝前走去。
楚词怔住了,一秒、两秒,也就两三秒的时间,她耸耸肩,好像特工终于完成了一项甜蜜任务似的,“再见,梁一宽!”
随后,紧跟梁一宽的脚步,朝登机口走去,进入机舱的瞬间,她一个回眸,“再见,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