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消失在夜幕里的黑色车子,以及一溜烟的尾气,花月晴站在原地,小声嘟囔,“诶,那钱,到底还不还?”
花月白一个转身,带着愤怒回家,一进门,扔了挎包,独自坐在沙发上,不吭不响。
“小婷婷回来了。”花岗山今日刚出差回来,他的工作忙,有时候半个月才回家一回。
“爸,你回来了。”花月白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不似以往。
“谁惹我们家小公主了。”花岗山端着茶杯也坐到沙发上。
“没事。”花月白并不打算和她爸说,况且有些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情的。
“哐当”一声关门声,花月晴紧随其后进家,“爸,你回来了。”
“你们又吵架了?”花岗山看她俩的状态以为又是姐妹间闹矛盾了,“嫚嫚你是姐姐,应该多让着点妹妹。”
花月晴看着沙发上的人,没好气儿地说:“嗯,爸,知道了,不用你说,我对她也不错。”
她接了一杯水,站在茶几一侧,“诶,花月白,怪不得你看不上我给你介绍的对象,原来早就钓到了个金龟婿。”
花月白双手环臂,靠着沙发,不言不语。
花月晴责备道:“花月白,你就不能忍忍吗?人家墨一升都答应帮我们还钱,解决麻烦,你就不能哄哄他吗?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你怎么就不能低三下四……”
花月白往沙发上一趟,闭着眼睛说了声,“够了,闭嘴。”
花岗山说:“怎么了?”
花月晴说:“没什么,爸。”
花岗山接着说:“有什么事儿,姐妹俩不能好好说,干嘛一直吵架。”
“不是我要吵架,你没看我妹那死样儿……”花月晴将水杯放在茶几上。
花月白猛地睁眼,腾地坐直身子,说:“花月晴,你少在爸跟前装好人,要不是你惹得麻烦,我至于是现在这样子吗?替你解决了麻烦,你还想怎么样?”
花月晴冷哼一声,说:“解决麻烦?那个墨一升都被你气走了,他还会帮我解决麻烦吗?”
“难道墨一升就该平白无故的帮你还债,解决麻烦吗?”花月白站起身,与她对视。
“又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是他自己上杆子说还债的。”花月晴话说的不硬气,气势落了三分,“不过,现在好了,你把他气跑了……”
“……”
两姐妹你一句我一句,一声比一声大,王姥姥、王秀文在一旁劝,都不太管用。
‘啪’地一声,花岗山将茶杯狠狠的放在茶几上,“够了,都闭嘴,这个家再吵就散了。”
花月晴一拍手,怒极反笑,“散了才好,反正我的家早就没了,我最多只能算是寄人篱下,是一个可怜人。”
听闻此话,王秀文满肚子委屈,眼含泪珠,虽然没有生育之恩,可花月晴也是她养了20多年的孩子。
花岗山一巴掌打在了花月晴脸上,立刻,她的脸上起了五个红手印,她捂着脸,眼泪夺眶而出,没有说话,直接转身就跑了出去。
王秀文一怔,花月白也是一脸懵,自记事儿以来,花岗山从来打过她姐,他之所以打花月晴,是已从她们的争吵中大致知晓她因卖房子,惹上了麻烦。
姥姥也从厨房出来,“怎么了?平常不回家,怎么一回家就打起孩子了?”
“月晴……”王秀文要追出去。
花月白抢先拽住她胳膊,说道:“妈,我去。”
王秀文似乎有些不放心,花月白接着说:“我跑的快,妈!”
说完,拎起挎包急忙跟了出去。
王秀文的叮嘱声在她身后响起,“月白,好好劝劝你姐。”
“知道了。”花月白头也没回。
从五楼转了5个弯,跑了100多个台阶,总算是跑到楼下,花月晴正在启动车子,花月白拉开车门,坐到后座。
“姐。”
没人搭理,车子猛地窜出了小区。
城市已经披上黑纱夜袍,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像夜袍上的璀钻,颗颗闪耀着幸福光芒。可,躲在一个个窗户后的家庭,又有几家幸福?花月白不知道,花月晴更没有要知道的心情。
车子疾驰在西京的马路上,顺着车流的方向一直向前开,毫无目的。
“姐!”
一句姐,是花月白打破沉默的方式。
“姐,我知道你很不容易。”
“今天的事儿,确实是我冲动了,我们欠了李钊的债要还,可,如果欠了墨一升的,那也得还啊!”
花月晴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顿了顿,车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花月白接着说:“他是有钱不假,可,你妹我不想花他的钱。”
“有钱人的钱的温度都是滚烫的。”
花月晴手下的方向盘向右转了一圈,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她闭目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想什么。
花月白很少看到她这幅模样,平时的花月晴是张扬跋扈的,是伶牙俐齿的,莫名心里有点堵,“姐,我知道,你最近一段时间很累。”
“可,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业务了!”
花月晴猛地睁眼,拧着眉头,“花月白,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也觉得是我故意色诱李钊的吗?”她的口气甚是不屑。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花月白不想和她纠结这些。
花月晴怒怼,“放屁,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啦?是他自己对人起了色心,怎么能怨我?”
花月白点着头,指了指她的脸,“好了,姐,你脸还疼不疼?”
花月晴没有理会,依旧靠在驾驶椅背上。
“我可以改变世界,改变自己,改变隔膜,改变小气……”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花月情没有接。
花月白接着说:“姐,你千万不要跟咱爸计较,咱爸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不行,咱们明天去报案吧?”
花月晴睁开眼睛,疑惑,“报案?”
“是啊,李钊能告我们,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拿起法律武器打官司?”花月白侧着身子,手扶着驾驶座椅。
“我可以改变世界,改变自己,改变隔膜,改变小气……”花月晴的手机再次响起,她没好气地接起,“谁啊?”
只听电话那端一道浑厚的声音,坚定有力,“您好,我是墨一升的秘书卞戈。”
花月晴眉头紧锁,“哦,您有什么事儿吗?”
卞戈说明了一个小时前墨一升交待他的事情,房产、房款过户等情况,房款已经原数返还到李钊的账户,房产暂时先过户到花月晴名下。
花月晴听完嘴巴呈“O”型。
卞戈继续说:“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花月晴说:“啊?什么,什么?您说什么?”
卞戈又重复了上诉话语。
花月晴脱口而出,“真的假的?房产过户到我名下?”
卞戈依旧礼貌回答,“您可以打电话问问李钊。”
花月晴说:“哦!”
卞戈说:“如果,没什么事儿,咱们明天见面详谈。”
花月晴说:“好,好,好,谢谢您!”
卞戈没有客气,直接挂断电话。
花月晴手握手机,表情木讷,内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花月白也看出异样,“怎么了,姐?”
花月晴还没有说话,只听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李钊,钱都还你了,你还想怎样?”她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
李钊说:“花月晴,没想到你妹还认识这种主儿,厉害,厉害。”
花月晴说:“你知道就好,以后别来烦我。”
李钊说:“好,咱们以后是井水不犯河水。”
花月晴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什么情况,姐。”花月白通过她姐的谈话,大致猜到了,应该是有关李钊房钱的事儿。
“钱还了?”花月晴一副不太确信的语气,“一个自称墨一升秘书的人,刚刚打来电话,说钱还了。”
花月白咽了口唾沫,“真的假的?姐,那两处房产共多少钱啊?”
花月晴说:“应该是真的吧,李钊都专门打电话说收到钱了。”
“啊?”花月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墨一升调查清楚情况没有,一下子就把一大笔钱打给了一个陌生人,这人莫不是今晚气糊涂了,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哎……”
花月晴说:“钱还了,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花月白急迫发问:“姐,到底多少钱?怎么房产还要过户到你的名下?”
“1360万元。”花月晴报了个数字。
花月白不敢相信,“多少?”
花月晴点着头说:“1300多万。”
花月白重复,“一千三百多万?”
花月晴说:“嗯。”
花月白又说:“房子还要过户到你的名下?”
“嗯,他秘书刚才确实是这么说的。”花月晴又解释了卖出的房子退回去的违约金很贵,转手是最好的方式。
“墨一升脑子是抽风了吧?”花月白听完后的第一感受,这人的钱一定是大风刮来的。
花月晴问:“墨一升是你们京都实业集团,墨氏家族的继承者对吧?”
花月白说:“姐,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花月晴说:“他这种大资本家脑子应该没有不在线的时候吧?”
花月白说:“姐,这是要讨论的重点吗?”
花月晴说:“确实不是。”
“不过,花月白,月白,这墨一升对你够可以的啊,这么大一笔钱,说帮着还,马上就还了。”
“他们家果真是富可敌国啊,一千万跟普通人一千块似的,秒到账。”
“他才走多大会儿啊?就把李钊给调查清楚了?卡号不错,金额也不错,就将钱转走了?”
“嗯,背景深厚,深不可测啊!”
听着她姐的一番话,花月白苦恼不已,“姐,明天房产不能过户到你名下!”
花月晴说:“怎么?你想过户到自己名下吗?”
花月白说:“你想哪儿去了?我干嘛无缘无故的要人家这么多钱?”
花月晴说:“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怎么就无缘无故了?”
花月白说:“正因为是这种关系,才不能接受这么多钱。”
花月晴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月白啊,既然他对你不错,你的脾气也要改改,别动不动的就像今晚似的惹人家生气。”
花月白说:“明明就是他咄咄逼人。”
顿了顿,她又说:“我已经对他一忍再忍了,他好像派人监视我。”
花月晴说:“别说的那么难听,或许就是保护你。”
她又劝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看在他能为了你一下子出手这么多钱的份儿上,你也应该知足吧。”
花月白说:“我宁愿不要。”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就算是和普通的穷鬼相爱,你也得受气儿。”花月晴的话虽不乏尖酸刻薄,可理儿却是真的。两个男女谈恋爱本就要互相适应、互相磨合、互相迁就。
她系好安全带,示意花月白也系上,“你呀,最好给墨一升打个电话,向他陪个不是,毕竟人家帮我们解决了个大麻烦。”
“知道了,知道了。”花月白拿起手机,将那串熟悉的数字,从心中拓印到手机屏幕上。而后,又删除,再一次的重复动作后,彻底关了手机。
花月晴启动车子,调转了方向,一边开车,一边说:“你怎么不打电话?”
“打电话表达不了诚意,明天我当面道歉吧。”花月白不再纠结,将手机放入挎包。
“也是。”花月晴专注的开车。
姐妹俩儿回到家中,爸爸、妈妈、姥姥都已躺下,至于有没有睡着,估计都没有吧。
花月白和姥姥挤在下铺。
花月晴躺在商铺,声不大,“花月白,你知道吗?卖给李钊的那处住宅,是三室两厅的小三居,对了,离你们公司不远,房子是精装修的新房样板间,还没有人住过,一应家居家电全都有,基本可以拎包入住。”
“如果,我们真的能有那样的一处房子……”她回来的路上想的很多,尽管也知道那两套房产应该只是暂时过户到她名下,但还是存了归为己有的想法。
花月白做起身,爬在床头,说:“姐,打住,明天你不能签过户啊。”
花月晴摆了摆手,“知道了,睡吧。”
花月白不再说话,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界面,找到‘墨公子’的头像,想了半天,写了半句话后又删了,收了手机,不再想什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