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词拉着梁一宽过了忘川水、奈何桥,回到停车场。
“你大爷。”梁一宽依旧愤愤。
“我要给他们鬼屋打差评。”他站在车身一侧,刚要伸手拉车门,猛地叫了声‘我靠!’嫌弃的表情活像见了一只恶心鬼,身子向后撤了一步。
“郊区这儿鸟不拉屎的地儿,居然也能看见鸟屎,还是在本公子的车把手上。”梁一宽气笑了。
楚词在一旁看了一眼,乐个不停。
“给我张纸巾。”梁一宽接过纸巾,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没能克服掉恶心又嫌弃的心思。
楚词好整以暇的在一旁观战,她倒想看梁大彩虹公子怎么变作一名‘擦屎官’,反正这种擦鸟屎的事儿她不会做。
梁一宽绕到另一侧副驾驶处,“这地方有洗车的地儿吗?”
“梁董,本姑娘也是头一回来这里。”楚词说,“你不会是想让我开车吧?”
“我就是从副驾驶座过去。”梁一宽也没想让楚词擦鸟屎。
梁一宽一米八多的大个儿,从副驾驶座椅挪到驾驶位,着实有些不便,好在他长的比较瘦,待他终于坐在驾驶位,系上安全带后,又咬牙切齿开骂,“什么破鬼屋,线索都错了,还怎么解开密码锁?”
楚词坐在副驾驶位,捂着肚子笑,“梁一宽,不至于啊,人家的服务态度挺好的。”
“产品质量才是首要的。”梁一宽发动车子,继续发表着不满,从鬼屋的外部环境扯到屋内的人物装扮,甚至连人家的露天停车场的树都看着不顺眼。
“词儿,给我点水喝。”他终于说的口干舌燥。
楚词看了看车内,没找到水。
“算了,我下车拿吧。”水在后备箱,梁一宽停好车子,刚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腿还没迈,又关上了车门。
“怎么了?”
“怎么了?”梁一宽手指点着楚词的头,“哥哥的车门把手上还残留着一坨鸟粪,下车容易,上车难。”
楚词本来已经不笑了,可,听了他的话又憋不住了,笑着说:“好,我的好哥哥,您呀就在车上等着,我伺候您喝水。”
“嗯。”梁一宽很享受她的这句‘哥哥’。
楚词上车,矿泉水的瓶盖还没拧开,梁一宽就发动了车子。
“你不是喝水吗?”楚词纳闷,水还没喝,急着走干嘛,开车还怎么喝水。
“你不是说伺候哥哥喝水吗?”
楚词腹诽:原来这人打的是这主意。
“行,本姑娘就送佛送到西。”楚词拧开瓶盖,将瓶口对准梁一宽的嘴巴,又将瓶身微微抬气,就这么一霎那间隙,她心生恶趣儿,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小表情,紧跟着手臂一晃,瓶口几滴水洒在了梁一宽的卫衣上,阴湿了一片。
“干嘛?”
“你开车稳点,不然你都喝不到水。”楚词反而先指责。
再一次,瓶口对准了梁一宽的嘴巴,他欲要喝水,奈何水就在嘴旁边,看的见喝不着。
“给我。”梁一宽也看出来楚词有意戏弄他,伸手去夺那瓶水。
楚词眼明手快,一个闪躲,那瓶水已经在梁一宽够不到的地方。
“臭丫头。”梁一宽斜乜她一眼,“跟哥哥逗趣儿啊!”
“没,”楚词倒是咕咚了几大口的水,“就是单纯不想你喝水。”
“哈哈!”梁一宽笑的张扬,“哥哥现在开车,腾不出手脚,晚上再好好的收拾你。”
“……”
夕阳西斜,半躲在云里旷工,车子进入市区,路旁的一处洗车场标志醒目,梁一宽直接将车子开进去。
二人下车,梁一宽直接夺过了楚词手里剩的半瓶水,一下子喝完。
“干嘛喝我的水?”
“这是我的水好吗?”梁一宽喝完,将瓶子以一个完美弧线的形式投入了街旁垃圾箱内。
车子从里到外洗了个澡。
“你开。”梁一宽心安理得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凭什么我开?”话虽如此说,但看他钻进了副驾驶,楚词只好坐在驾驶座上。
“哥哥我累了。”梁一宽凑近,帮她系好安全带,“想让你心疼心疼。”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廉价情话。”楚词吐了口热气,最近她听了太多五毛钱一斤的情话,又廉价质量又烂,一点诚意都没有。
“哥哥的话虽说不是一字千金吧,但怎么着也不能是廉价。”梁一宽坐正了身子。
楚词发动车子,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包送给了隔壁座位的人。
晚上,二人回到了梁一宽的别墅,请了西京老字号‘云水谣’的师傅做了一桌子菜,又点了蜡烛,摆了鲜花,很有氛围。
“你干嘛?”楚词心里擂鼓响个不停,这厮不会是求婚吧,他们才交往多长时间啊,这也太快了,况且,他们交往的事儿,她还没和父母说。
“你觉得哪?”梁一宽将醒好的酒倒入高脚杯。
“你不会是求婚吧?”楚词双手在桌子下绞着桌布,手指间的那片布料已经被她拧成了一枚花骨朵。
“我可告诉你啊,我们才刚刚认识。”楚词说错了话都没有意识到。
梁一宽也不提醒,她是紧张了,自己就准备个烛光晚餐她就紧张了,在恋爱里她始终是个单纯的女孩子。
“我们才确立恋爱关系一个月而已,对彼此的很多方面还不太了解。”楚词梗着脖子,声调严肃。
“嗯,很多方面都不够了解。”梁一宽走到她身侧,手臂压在她的肩颈处,嘴巴碰到她耳垂,“不知你想了解我的哪些方面?”
楚词只觉得耳朵一阵痒,他的声音像一只不停爬动的痒痒虫,沿着她的耳道钻进了心窝子,她心尖一荡,身子跟着一颤,“我,我……”
她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儿。
可,他都懂了,不用她说什么,身体的反应就是最真诚的情话。
“先吃饭,吃完饭了跟你说。”他压着情绪,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小片莲藕塞到她嘴里。
毕竟是:饱暖思**。
“哦。”楚词机械的咀嚼着,莲藕的味儿她已经品不出,可,他的味儿,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梁一宽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聊,有意把话题扯到公司的项目上,楚词刚才起的旖旎心思渐渐消散,反而专心的吃饭。
二人又喝了点红酒,自然而然话题就转到了‘墨氏酒庄’的红酒。
“今年七夕的活动很成功。”楚词品着红酒,想着前一段时间,公司邀请了77位客户和他们的爱人,共同参与了庄园采摘葡萄的活动。
当时的活动很盛大,宣传效果也很好,立竿见影的效果则是:酒的销量直线飙升。
“明年带你参加。”梁一宽当时是只身一人参与了整场活动,当时的心境只能用一句话来描述:众人皆恋我独孤,举世皆双我独单,这么算来他也做了一回孤家寡人。
现在他不用再羡慕别人,也不再自嘲,爱情这东西不在乎早晚,也不论多少,关键是能否和心里的那个人在一起爱,一起恋。
饭终于吃完,楚词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10点40的方向,是入夜的时刻,但还不算深夜。
“我该回去了。”楚词拿起包,打算走。
梁一宽喝的有点多了,脸红脖子粗,拽着她胳膊,“我还有话要说。”
“你都说了一个晚上了。”
“我正经话儿还没说啊。”
“得,你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我就猜到,你下面的话全都不是什么正经话。”
梁一宽一甩头,仰天长啸,“哈哈,词儿,还是你最了解哥哥。”
“我们恋爱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住过哥哥的房间。”梁一宽故意凑到她耳边压着嗓子说话,本来他的嗓音就沙哑,这样的音儿居然像低音炮一样炸。
“哥哥想你一晚上都陪着说话。”梁一宽说话间已经把人禁锢在怀里。
“一喝酒,屁话就多。”楚词和他不是没在一个房间睡过,一个月前,确立关系的那晚,梁一宽死皮赖脸的非得住进她卧室,楚词扛到夜里两点终于困了,也就随他了。
后来有两次二人在外玩的有点晚,梁一宽依旧故伎重演赖在她卧室,她赶又赶不走,也由着他了,虽然躺在同一张床上,但二人也就搂搂亲亲,听他说点浑话,别的什么也没干。
今天,他居然留她在家,还要和她同居一间卧室。
推开了他,楚词说:“行,我们都喝酒了,你没法开车,我住这里也行,不过,我要住客房。”
“行。”梁一宽答应的爽快。
楚词眉尾一挑,倒有些惴惴不安,这人居然成了正人君子了,管他哪,玩了一天是真累了。
洗过澡后,她回了客房,发现一个身着浴袍的男人躺在大床上。
“你,你……”楚词手里的毛巾耷拉在肩头,头发还滴答着水,“你怎么在我的卧室。”
“不是,你怎么在客房?”
“因为你在这儿啊。”梁一宽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来到楚词身边,双臂环住她的腰,“所以我今晚也睡客房。”
“不行。”楚词说着就将他往门口推。
“词儿,你在哥哥家的客房里,你觉得哥哥我在卧室能睡着吗?”梁一宽一脸委屈巴巴。
“那是你的事儿。”楚词打开了客房的门,做了一个‘请君滚蛋’的手势。
“诶。”梁一宽手扒着门框,眼神恋恋不舍。
“哥,咱们啊各自晚安吧。”
“老妹儿,哥想在这里。”
“哥,男女有别。”
“老妹儿啊,咱们可是能模糊男女界限的恋爱关系。”
“今晚让我们做一对纯洁的男女,OK?”
“别啊,别……”梁一宽求生欲很强,“你忘了白天鬼屋的事儿了,你回来的路上是不是忘了摸头发了,忘川河里的恶鬼已经数清了你的头发,跟着你回来了这里,专等你关灯了,站在你床头……”
楚词抬手制止他,暗骂:你大爷,跟谁谈恋爱也不能跟老铁谈,他妈的太了解你了,连你恐惧的东西都一清二楚。
“其实吧,哥哥晚上陪你睡,就是为你驱鬼。”梁一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目的达成了。
“你心里住了一个鬼吧。”楚词没理他,径自往桌台走去,她的头发还湿漉漉没有擦干净。
“嗯,住了只色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梁一宽逗趣。
“咱们约法三章啊。”楚词又将和他同居一室的规矩搬了出来。
梁一宽不等她说,直接从后背环住她,头压在她肩窝处,“哥哥,也想和你谈谈三章的事儿。”
“洗耳恭听。”楚词倒想听听他嘴里能说出什么词儿。
梁一宽拉着她的手,二人挪步来到床边,他将一个软枕放在床头,示意她靠在软枕上,她乖巧的躺坐在床头,他则以同样的姿势在她身侧。
“词儿,你对第一次有什么想法?”直接问,没有一星半点的拐弯抹角。
楚词一怔楞,半天才回神,“你说话不能拐个弯吗?”
“可以。”梁一宽脖子转了个圈,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楚词噗嗤笑了,腹诽:这是脖子拐弯,不是话儿拐弯……
“嗯?”他捏着她的手指关节,等着她的回答。
楚词低下头,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应该等多谈一阵子,然后气氛到了,水到渠成便好。
“如果,你没有想过,”梁一宽紧紧的盯着她,“我来安排可好。”
“这种事情也能安排吗?”楚词咬着下唇,松开时,唇上一排浅浅的牙印。
“我倒无所谓。”梁一宽闷声一笑,“就是怕委屈你,怕你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毕竟是一件极美好的事儿。”梁一宽想起自己的曾经,第一次的回忆并不美好,所以,他不想心爱的人有遗憾。
楚词没再理她,拉着被子蒙在头上,翻了个身,将一脊玉背留给她。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梁一宽拉开被褥,拨弄着她的长发。
楚词依旧没说话,心里一阵阵发紧,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说话这么骚包,不过看着头顶的这床玫红色的被褥,她就想通了,骚包气质浓郁的人,说话骚包算是标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