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众人散去,墨一升被墨老爷子叫到书房。
“一升。”墨老爷子一边洗茶,一边说:“你也想用我的私藏做聘礼。”
“不。”墨一升靠坐在软凳上,“那是爷爷的东西。”
“你小子。”墨老爷子将一杯茶递给他,“我的东西还不都是你的。”
“不,爷爷的东西是自己的,想怎么处置都好。”今日的茶汤色泽红润透亮,茶味憨醇柔香,不亏是5年茶饼的‘千杯红’。
“本来我就打算拿出几件上品,在你婚礼上装光,今天大伙一说,我便想让那些古董都沾沾咱家的喜气儿。”墨老爷小酌了一口茶。
“可是,如果作为聘礼送出去,那些东西的归属权就不再属于你。”墨一升提醒。
“难不成,花丫头还能把我的那些宝贝卖了?”墨老爷子此刻倒是坚定了想法,一个普通家庭的小丫头怕是连这些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指定会作为陪嫁还回来的。
“不好说。”墨一升可知道他的小丫头和别人不一样,虽然没什么钱,但还从没将钱放在眼里。
有时候,在对待钱财这件事儿上,比他这个散尽千金的公子哥还大方。
就说上个月,集团公司30周年庆典的捐赠仪式,本来集团订好的捐款给希望工程1千万,西京各大中小学校午餐补助1千万。
花月白听到后,居然开口说了句:“捐赠的是不是太少了。”
集团的捐赠款项是经过全体董事会一致同意的,没有办法,墨一升当即以个人名义追加了200万,结果花月白一拍大腿,笑着说:“我跟你一样有钱对吧,我追加500万。”
墨一升能怎么办,只是笑笑,他媳妇在超市里买个高档水果都嫌贵,没想到捐赠起款项来,居然可以不眨眼的送出500万。
自此,他彻底服了,又看了一眼对坐自在喝茶的墨老爷子,不知道他的那批古董会是什么下场。
楼下,一楼的大厅内,墨一娇缠着花月白问东问西。
“嫂子,我也是西京大的。”
“是吗?”花月白一笑,这么说来墨一娇还算她的学妹。
“我其实对服装设计也感兴趣。”莫一娇脑袋耷拉着,不住地扣着指甲,“可,我妈愣是让我学了工商管理。”
“嗯。”花月白说:“你如果有兴趣,放寒暑假时可以来我工作室帮忙。”
“真的吗?”墨一娇抬头,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华。
“不过,实习的话工资不会太高。”
“我不要钱。”墨一娇压了压声音说:“你别跟我妈说就成。”
花月白笑而不语,看着小姑娘期盼的眼神,点了点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又忙活了两日,明山别墅墙根的雪人已经消融的差不多后,花月白便让人将它们都清理走了。
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难得的好天气,虽然空气中带点干巴巴的冷。
墨一升穿了一套正式的阔领西装,内搭一件传统白衬衫,领带是一条粉底黑点的款式。
“真的需要这么正式吗?”花月白一套浅粉色西装,同样穿了白色衬衣。
昨晚,田姑将衣服送到二楼衣帽间时,她便觉得太过隆重。
“我这次是上门提亲,一辈子就提这么一回亲,怎么隆重都不为过。”墨一升将藏青色羊绒大衣披在她身上。
他也穿了同色系、同款式的男版藏青色羊绒大衣。
走到一楼大厅,田姑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真好,一对金童玉女。”
“谢谢你,田姑。”花月白脸上染了一层粉。
“司机还没到。”墨一升看了看手表。
“嗯,我刚打过电话了,他还在路上。”田姑说道。
“这人关键时刻总是不靠谱。”墨一升站在门口望着院子。
“不是什么大事儿。”花月白拉着他的手,感觉到他今日略微有些紧张了,“咱们又不赶时辰。”
“就这样子,还打算我结婚的时候,替我开车,我看还是算了吧。”墨一升一脸不满的表情。
“嗡……”一声引擎轰鸣声,车子停在了大门口。
花月白跟着墨一升的脚步,上了车子。
“不好意思,做了个造型,没晚吧?”梁一宽发顶挑染了两抹蓝,一副蛤蟆镜,一身骚包粉西装。
墨一升看着他极度不爽,“你怎么穿这身衣服?”
“我特意挑选的,去你丈母娘家提亲是喜事儿,我穿的喜气洋洋点才应景。”梁一宽回头,看到解开大衣扣着的花月白,居然也是一身粉色西装,这居然还撞衫了。
“换了。”墨一升面无表情的命令。
“我不。”梁一宽傲娇地一梗脖子,这套骚包粉西装可是他精挑细选的,无论是面料还是做工,他都满意的不得了。
“那你就是想被踹下车。”墨一升探身向前,顺势揪住了他衣领,这人居然敢和他夫人穿成情侣装的模样,简直找死。
“可,我没带衣服。”
两分钟后,田姑提溜了一套灰不溜秋、吐了吧唧的西服走到大门处。
“就在车里换。”墨一升看着表催他,本来订好的9点出发,10点钟达到花家,现在倒好,眼看都9点半多了,他们还没有出门。
车子开到花家楼下,已经11点。
梁一宽下车后,觉得身上的这套衣服和他挑染的头发、墨镜都不搭,嘟囔,“真难看。”
“我丈母娘又不看你。”墨一升怼了他一句。
花家现在已经换了一套160平的大房子,二个客厅,四个卧室,地段依然选择了东区,只因王秀文、花月晴的工作地点在东区,上下班方便。
电梯直达22层。
“你还是第一次来对吧?”花月白拉着墨一升的手。
“什么,你第一次见丈母娘,就提亲?”梁一宽的表情复杂。
墨一升像看傻狍子一样的看了他一样,这人的行动力不行,脑子也跟着锈顿了。
“谢谢你啊,一升。”花月白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墨一升给的钱她只动了三次,一次是集团30周年捐赠,第二次室开工作室,最后,便是帮家人买了这套公寓。
“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墨一升将人圈进怀中。
花月白一笑,用他的钱每一笔钱,她都留底了,等花儿嫁衣工作室挣钱后,她会连本带息的还他。
“你俩都到家门口了,怎么还这么腻歪。”梁一宽按响门铃。
今天,花家的全部成员都在,就连小姨妈王秀丽也来了。
保镖将几个大箱子搬到花家后就出去了。
几人简单的打过招呼,便坐到沙发上。
“喝茶,喝茶。”王秀文客气地茶水递给墨一升,梁一宽。
“阿姨好、叔叔好,我是一升表弟。”梁一宽起身,将腰完成了90度,接过茶杯。
“咱俩一样。”戴文晨嘴里叼了根棒棒糖,打着手游,头也没抬地插了一句。
王姥姥摸着外孙的头,笑着介绍:“他是花丫头的表弟。”
“现在明白了,你表哥要娶我表姐。”戴文晨揭起眼皮看了一眼众人,复又低头专注在游戏上。
梁一宽放下茶杯,不屑一笑。
“阿姨、叔叔,今天是非正式的,我家长就是先派我将聘礼单子送来。”墨一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封皮烫金字样纸张,随后又将一封请柬递上,“我爷爷腿脚不好,妈妈常年居住在北江,没能亲自来,这是请柬,请你们于下月初一正式去墨宅,商讨结婚事宜。”
王秀文接过聘礼单子和请柬,交给花岗山。
花岗山第一次见墨一升,自然细细打量,便没甚在意聘单,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花月晴一探身,拿起茶几上的礼单,打开,怎么这么长啊,她的双臂一直向外扩张,依旧没能将礼单全部展开。
定睛一看,她倒吸一口凉气。
【字画类:近代《西京山水图》一幅,清《青卞隐居图》,元《桃花源记》,宋《锦绣江山图》……】
花月晴的世界只剩下惊诧,这些画应该只有博物馆有吧。
【瓷器类:清康熙官窑青花斗彩笔筒两支,明万历官窑青花云凤纹撇口碗两个,明嘉靖青花松鹿花卉罐一对,唐三彩一套……】
花月晴不禁愕然,抬头看向墨一升,他一幅翩翩君子的模样,和她父母交谈。
花月晴又看向客厅门口处的几个大箱子,不会是将这些古董都装进了那几个箱子吧,再一想,这么多东西估计也装不下,她有些纳闷,但她的心思依旧再聘礼单上,于是低头继续看。
唐宋元明清各个朝代的铜钱币、刀币、玉器、金锭,甚至连甲骨文残片都赫然出现在了礼单上。
礼单的后半部分,则是墨老爷子几处私人田产、部分公司股份。
花月晴大致看完后,工工整整的将礼单放好,起身,走到戴文晨面前,踢了他一脚,使了个颜色。
戴文晨立刻会意,起身,跟着花月晴来到书房,二人将门反锁上。
“别玩了。”花月晴拍了拍他肩膀。
“三分钟,姐。”说完这句话,没过两分钟,戴文晨的这局游戏就结束了。
“想不想知道那些大箱子里是什么东西?”花月晴斜靠在门框上,满脸好奇。
“不想。”今日周末,戴文晨就是被他妈拉来凑数的,以前他表姐结婚,男方送的聘礼都是些糖果、糕点、茶叶、烟酒之类的东西,他一个小孩子对这些压根没兴趣。
“你知道刚才那个聘礼单上写的什么吗?”花月晴朝他头顶拍了一下,并捡着单子上几项重要的字画古董、地契股票说了几个。
有些古董字画,戴文晨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眼睛瞪得老圆,“大姐,你说二姐夫送来的那几箱东西会是什么?”
“所以啊,有兴趣看吗?”花月晴蛊惑人的目的已达成。
“我去。”戴文晨拧开门把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不由分说的蹲在一个黑箱子旁,掀开上面的红纸,打开箱子。
“我靠。”他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都被他吸引了视线。
王姥姥率先凑到箱子旁,只觉得一片明晃晃、白花花,她弯腰拿起一个小物件,“这是什么啊?”
“银饼子。”墨一升解释,“一共十二个银饼子,每个100克重。”
随后,众人都挤到了这个黑箱子旁,里面还有纯银打造的十二生肖,十二副银镯子、两支银如意、一对银梳子……
这是一箱子的银货。
梁一宽放下茶盏,伸了个懒腰,普通人家果然没有见过他们这种大家族的聘礼。
他起身,来到另一个箱子前,将其打开,这一箱子全是珍珠玛瑙首饰。
众人看的面面相觑,没人发声。
戴文晨半跪在地上,“不会还有黄金首饰吧。”
“你旁边的那一箱就是。”梁一宽指了指另一个箱子。
打开后,明晃晃的刺人眼。
“那是什么?”花月晴望着最后的那一个箱子。
“哦,两套钻石。”墨一升将箱子打开。
36克拉的钻石王冠,18克拉的钻石项链,碎钻像众星拱月的点缀在主钻旁。
另一套则是稍小一点的粉钻,虽然克数少了,但却更加精致可爱。
花月晴也蹲下身子,细细地盯着箱子里的钻石首饰,两眼发呆,这才是有传承价值的珠宝啊,前一段时间从她妹那里拿到的顶多就算是高档首饰。
“这些是真的吗?”戴文晨的一句质疑直接将众人拉回现实。
王姥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瞪了他一眼,这孩子是缺心眼吗?怎么说出的话跟个二愣子似的。
“呵呵。”王秀文也回神,“这,这……”
她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原来只听说墨家是西京城的顶流豪门,西京的股价民生都和京都集团息息相关,现在才真真正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这些都是我奶奶生前的珠宝首饰,说的就是留给孙媳妇,所以我爷爷便让我全带过来了。”墨一升口气淡淡,其实那箱子金银饼子还是他奶奶嫁妆。
而金银镯子、十二生肖等全都是他爸、他姑出生时,留作纪念打造的,如今奶奶、爸爸、姑姑都故去了,他却带着这些寓意美好的物件送心上人。
人不在了,爱依然存在。
只有那两套钻石首饰是他为心上人准备的。
墨一升一时间有些感慨,喝了口茶。
“一升,你放心,这些东西我全数带回去。”花月白凑到他耳边,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来历,但一定是老人一辈子积攒的心血。
墨一升摸着她的头,“没过门,就和婆家一股劲儿了。”
“哈哈……”
“哈哈……”
饭后,送走了墨一升、梁一宽二人,花月白又回到客厅。
戴文晨小声嘟囔,“二姐,我想要吃饼。”
“你没饱吗?”花月白看了他一眼,中午也没吃饼啊,这孩子今天被金银珠宝迷惑了脑子嘛。
戴文晨摇头,指着客厅的箱子,“我想吃金饼、银饼……”
“也不怕噎死。”花月白怼他。
“是啊,你想吞金自杀吗?”花月晴也附和了一句,虽然,她也想要。
“你们还是我姐姐吗?”戴文晨委屈巴巴。
“本来也不是亲的。”花月白看着客厅的四个箱子发愁,他们的小区治安虽然还行,但,这些东西不是普通财物,保不准就被人惦记上了,需要放个稳妥的地方才行。
卧室里。
王秀文、花岗山二人拿着聘礼单,坐在床头研究。
“这花瓶名字怎么这么长?”王秀文指着红字上的字迹问。
“古董的名字都复杂。”花岗山回答。
“锦绣江山图应该是国宝级的文物了吧,居然也到我们家了?”王秀文唏嘘,他们家虽然换了个大房子,可这些宝贝也装不下啊,发愁,难不成为了伺候这些祖宗,要专门弄套房子。
“呵呵,你想的真多,这些东西就是来咱们家串个门,甚至都不用过夜,就要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花岗山找了个枕头,垫在后背,还是睡觉吧,这些东西他能见见,饱饱眼福就满足了。
“我们是不是太没见识了。”
“嗯。”
“那去墨家吃饭的时候,就要多注意了。”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
“对,千万别弄得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
夫妻二人的声音间歇,西京的夜越发沉了。
翌日早上,花家来了几名保镖。
“奏队长,麻烦你了。”
“小夫人客气了。”奏章让人将昨天的四个黑箱子提走。
门关上后,花月晴懒懒地说:“我就说是过过眼瘾吧。”
“东西在我们家确实不安全。”花岗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