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容陷入沉思。
原本此前云皇后的计划万无一失,她在抹的香料当中有动胎气的作用,再加上云皇后的那碗大补汤,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宋姻腹中的子嗣。
可惜了,她们设下一个这么完美的连环计,竟然轻易就被宋姻识破了先机,反倒让云皇后受累。
她和宋姻打这么久的交道,知道宋姻这个人乍一看很好对付,其实聪慧得很。
若可以,她不愿与宋姻交恶,因为她知道,真要和宋姻扛上,自己不见得能占上风。
偏偏事与愿违,眼下云皇后被禁足,只有她来出手了。
面对宋姻这个难缠的对手,冯昭容并没有多少把握,因为她见识过宋姻的手段。
另一边,宋姻回到朝华宫后,安心躺下休息。她这次动了胎气是事实,为了将云皇后一军,冒险也是事实。
当她躺在床上,正要入眠之际,突然听顾止容问道:“那碗汤中的药是不是你自己下的?朕若记得没错,你会障眼法!”
正因为如此,他知道宋姻有可疑之处。
宋姻睁开眼,看向顾止容,表情平静:“皇上就算要护着皇后,也没必要拿这种事来冤枉我。若皇上不喜欢这个孩子,我不要便是了,以免每天担惊受怕,皇上只需要让给我一碗下胎药,一了百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顾止容对云皇后的特别之处。
顾止容可以毫不犹豫把萧淑妃和徐德妃扔进了冷宫,那是因为他不在乎,但是云皇不一样。
一样是谋害皇嗣的罪名,顾止容也只是施予一个月的面壁思过,这分明就是顾及着云皇后的颜面。
当初她的这个孩子,也并非她想要的。她根本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也不知自己能否生下这个孩子。
是顾止容拿这个孩子大作文章,除去了碍眼的萧家,又搬走了吴太后这块大石。
这一切皆在顾止容的算计当中,她和她的孩子也不过是顾止容手里的工具罢了。
“你可有把朕当成皇帝?不要这个孩子,这才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罢?”顾止容眉眼肃杀。
“我和皇上无话可说,皇上请吧。”宋姻说着,背对顾止容躺好。
她身心俱疲,很快就沉入梦乡,甚至不知道顾止容是什么时候走的。
当她一觉睡醒,有了精神,就见流风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有话想同她说。
“有什么直说便是。这宫里,我最信任的便是你。”宋姻鼓励地看着流风。
“皇上离开的时候很不高兴。奴婢知道主子受了委屈,可是在这宫中最不能得罪的便是皇上,为何主子就不能顺着皇上一些呢?这样的话,主子在后宫的日子也好过一些。”流风语重心长。
做宠妃,总好过被皇上打入冷宫吧。
“就是不想总是讨好皇上。反正我最想除去的萧淑妃已经进了冷宫,至于云皇后也是死要面子,总不会明目张胆给我难堪,我只需防着些便是。而我肚子里的这个,一切随缘,看开点便是。做人真不能太拘着自己、也不能太委屈自己,皇上以后都不再来也没关系。”宋姻说这些也并非晦气话。
她是真的这样以为的。
所谓的龙宠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现在已经达到了成为昭仪的目标,她最大的仇人也已除去,凭借着昭仪之位,想护着自己的小命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看顾止容的脸色行事。
还不如让顾止容从此远着自己,她还能过上清静日子。
流风听宋姻说完,不禁长叹一声:“主子怎么就这么大胆呢?”
罢了,她也不想再劝了,宋姻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不还有小皇嗣护着吗?
所以宋姻的小皇嗣不能有问题。不能仰仗皇上,总得找个小皇嗣来倚杖一下。
“主子还是保护好小皇嗣吧。奴婢觉得可以没有皇上,但若能生个可爱的小公主,一定也像主子一样可爱,主子觉得呢?”流风眼巴巴看着宋姻。
宋姻见她以这么渴求的眼神看着她,哑然失笑:“放心吧,我会尽全力护好孩子的,这可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怎么着都得护着的。”
接下来就要看对方会怎么下手了。
首先云皇后禁足在大明宫,没办法出来,所以就没办法亲手对付她。
所以接下来要对她出手的人,应该就是冯昭容。
现在她已经确定冯昭容是云皇后的人,冯昭容抹的香料就是让她动胎气的最魁祸首。
只是云皇后做得高明,哪怕是想害死她的孩子,也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若非她事先识破云皇后的奸计,孩子早就保不住。
接下来就是要防着冯昭容对她出手。
“流风,换作你是冯昭容,会想到什么样的恶毒法子来对付我这一胎?”宋姻拉着流风的手问道。
流风汗颜:“奴婢愚钝,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主子问错人了。
她可不像这些后宫主子,一个个心思玲珑。
宋姻无奈极了:“还真指望不上你。罢了,我自己仔细想想。”
因为事先知道冯昭容是一颗很好的棋子,所以早有防备,也不算太被动。若可以,她还可以想个法子,先下手为强。
第二天上午,冯昭容来到朝华宫探望宋姻,并带来了一堆的补品。
宋姻让千蕊把礼品带进去,随后拉着冯昭容说悄悄话,并把自己昨天一不小心得罪顾止容的事儿给说了。
“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跟皇上吵了起来。等到皇上拂袖而去,我就后悔了。这世上如果有后悔药吃,那该多好?”宋姻拉着冯昭容的手,叨叨不休地说了一通。
冯昭容乍看听得认真,却不禁想起昨儿个宋姻对付云皇后的情景,思量宋姻究竟是怎样的人。
看着无害,但一出手总是让人措手不及,连云皇后那样的人都在宋姻手里吃了哑巴亏。
“皇上是嘴硬心软。等过几日皇上气消了,你去跟皇上求和便是了。”冯昭容软言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