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止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喜怒,宋婉的心里却毛毛的。
她知道顾止容不好唬弄,若顾止容去朝华宫一问究竟,那她说谎的事就会揭穿。
但她也知道,顾止容非常骄傲,不可能就这种小事去问宋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顾止容和宋姻正在不和的阶段,是她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若多说几句就能让顾止容和宋姻彻底反目成仇,那便是她最大的成功。
再不济,她得不到的东西,宋姻也别想得到,反正有她就是要让宋姻在后宫没有立足之地!
宋婉心思转了千百回,却发现顾止容继续忙着处理政事,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
明明此前不是这样的,他像是听进了她的一些话,怎么他这么快又恢复了常态?
她一时有些气结,也不知顾止容是真忙,还是故意晾着她。这个男人的心思她摸不透,顾止容到底是帝王,比顾止渊那个男人难缠多了,她完全看不穿顾止容的心思。
因为不知道顾止容在想什么,宋婉哪怕还想说说宋姻的坏话,却还是得小心行事,就怕撞到铁板上,吃亏的是自己。
反正她在御前伺候着,将来还有无数的机会挑拨离间,总有一天她会达到自己的目标,没必要着急。
如此这般说服了自己,她便真的不急了。
程全只等宋婉走远,就对顾止容道:“皇上何必把这个虚伪的女人放在身边?真要让宋昭仪紧张皇上,有很多种法子,每一种法子都比现在管用。奴才看到宋婉,心里就不舒坦。”
他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没有哪一个像宋婉一样留给他这样恶心的观感,就是恨不能一刀子弄死宋婉才好。
“宋婉不挺好么?”顾止容唇角微弯,眼底有笑意闪过。
程全看着心情不错的顾止容,轻叹一声:“罢了,皇上开心就好。”
原来宋婉还有取悦皇上的作用,既如此,他再不想忍也忍着罢。
但是当宋婉再次出现在他跟前时,他还是不能忍,索性走了开去,眼不见为净。
反正皇上觉得宋婉挺好,那他这个当奴才的是什么样的感想一点也不重要。
忍无可忍,也得忍!
不只是程全、小景子,连诗情画意都受不了宋婉的虚伪嘴脸,但是因为这是万岁爷的意思,大家都在忍耐。
只是长期看到宋婉这张脸在自己跟前晃悠,实在是痛苦。
眨眼间,宋婉又在兴庆宫当值了一些日子,宋姻生下的小皇子也有三个月大了。
小孩子长得好看,粉雕玉琢,让人看了就移不开视线。
宋姻见小家伙越来越可爱,欣慰的同时,又对自己特别满意。她怎么就这么能生?居然生出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让人看了就喜欢。
因着心情好,她想起待在冷宫的萧淑妃。她和萧淑妃之间的积怨已久,萧淑妃又进了冷宫,她和萧淑妃之间还欠一个了结。
有些事情,她也想找萧淑妃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萧淑妃住在冷宫已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都不太记得自己在后宫时风光无两是怎样的情形,直到宋姻这张脸突然出现在她跟前。
在冷宫的日子并没有磨平她的棱角,她只是不明白顾止容为何宁愿护着宋姻这个丑八怪,她哪一点比不上宋姻。
宋姻的脸突然间再出现在她的跟前,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她尖声喝问:“宋姻,你还敢出现在本宫跟前?!”
这个女人怎么有脸再出现?没有宋姻,她不会沦落到这样的结局,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成为了冷宫中的一员。
“就是过来看看你这个老朋友。”宋姻说话间,流风搬了一张舒服的椅子过来。
宋姻落座,看着面容有些扭曲的萧淑妃,不禁感慨:“原来在冷宫这样的地方也没办法让萧氏你变得平和。你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向好。”
“你来找本宫……”
“本宫?!萧氏,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当初不可一世的萧淑妃吧?你早已经沦为冷宫中的一员,封号被夺,被打入冷宫,将军府也因为你的骄纵恶毒变成了一座空宅子。一切都是你自己铸成的后果,能怨谁?”宋姻毫不留情地往萧氏的痛处戳。
如她所言,后宫之中早忆不存在萧淑妃这个人,可笑萧氏还没有走出过往,以为自己是萧淑妃。
后宫素来都是只闻新人笑的地方,谁还会记得曾经的萧淑妃?
萧氏脸上的血色迅速抽光。她不只一次告诉自己,沦落冷宫只是暂时的,将来皇上总有一天会让她重新回到后宫。
宋姻的话提醒了她,她再也不是什么淑妃,如今不过是一介庶民罢了。
是啊,她现在什么也不是,只能待在后宫到老,到死。
“我也不是来痛打落水狗。今儿个来,是有些一疑问需要你解答。”宋姻导向正题。
萧氏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像是没听到宋姻的话。
宋姻不以为意,淡声问道:“郑才人是不是你的人?当初是你把郑才人灭了口,对吧?”
她思来想去,觉得萧淑妃嫌疑最大。
“她确实是我的人。有一回皇上一直盯着你看,还问你是谁。当时我便想着,能够吸引皇上目光的人都该死。于是我便想了个法子,让郑才人听我的命令行事。可我没想到,郑才人是个不经事的,居然三言两语就认了罪。不想让郑才人招出我的最好办法,当然就是封郑才人的嘴。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最忠诚,永远不会说话。”萧淑妃说起这件旧事,眼中隐约有光芒。
在她全盛时期,她想做什么都能成事,不论是宋姻,还是其他能吸引皇上目光的美人,她都能够顺利铲除。
也只有宋姻在她一次次的算计之下全身而退,最后她还毁在宋姻的手里。
“这像是你的行事作派。还有那位搁放在朝华宫外不远处的宫女呢?是不是也是你在背后算计,想要嫁祸于我?”宋姻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