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的家,是整个村里难得能让人瞧得上眼的青砖瓦房。正中的堂屋,加上左右的耳房,看起来又规整又气派,陈清欢远远瞧着就有些眼热。
村里大多人家都是土胚屋,因为青砖一块就得三文钱,单单垒出一间屋,几千块砖已是必不可少。这样气派的屋子,还不知得多少银两才能实现!
想到自己此刻口袋空空,身无分文的境地,陈清欢可不会怕,心里已经开始算起来怎么让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也住上这样的屋子。
刑大树住的木屋冬冷夏凉,漏风又不避蚊虫。眼下天气还热,再过一阵子,那山里就可凉可凉了!
再到了冬季,陈清欢回忆起刑大树以往的日子,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作孽!
虽然自己没法一口吃成个胖子,可入冬前先垒一个单间,那绝对是可以的。
来到族长家门前,陈清欢扣响铜环,“族长在家么?叔在家么?”
“来了来了!谁呀!”后院里传出动静,不多时一个收拾的干净利落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围着围裙,看样子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是大树啊!咋了?是有什么事找你婶子?这两天事忙,她去地里忙活了。”
“没事没事,……就是上次的事情,谢婶子了。”陈清欢一副憨厚模样,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抹傻笑,“我今个正巧猎了几只野鸭子,给婶子送两只过来尝尝鲜。”
“使不得使不得,你还要留着卖钱的洒!”那中年男人赶忙止住陈清欢的动作,都是同村同姓的,这点事哪值得这两只肥鸭子。
可他身手哪有陈清欢的快,她这可是下了决心要好好收拢人心的。随即把野鸭丢下两只,装鸭蛋的篓子也隔下。陈清欢一溜烟的就往外跑去,边跑还边道,“使得使得!我走了哈!”
“这孩子!……真是个实心眼的……”
陈清欢跑了老远,才到了下一家。路上村里的地里都是人头攒动,在忙着秋收。这双抢累人,也没人注意到她,都顾着地里的庄稼忙活。还没到那人家,陈清欢在她家田里看到了人。
“大力!嘿!大力!先停会!”一个女人叫大力,也亏得陈清欢能自然叫唤的出来。上次就是她第一个发现了唐文彦,把他一下按住在地。虽然陈清欢自己放走的唐文彦,可人家大力也是好心好意。
“大树?你咋来了?今天没去山里逛逛?”刑大力停了手头的动作,抹了抹脸上的汗。
“刚回来,这不是猎了几只野鸭么,提两只给你道谢来着。上次……多谢了哈!”陈清欢取下腰间的两只野鸭,往她面前一隔。
“这都是啥事啊,这点小事的,费不得你两野鸭子。我这不用,你带回去卖了吧。”刑大力推辞着。可她一旁的夫郎有些不舍的,插嘴说道,“都是你好姐妹的心意,你别这样啊!”
秋收季节,地里的庄稼全靠人抢收。他想着这两只鸭子看着又肥又壮的,用来补身子正好。
“去去去,没看到我们女人在说话么!男人家的插什么嘴!”
多么熟悉又自然的台词啊……
只是现在男女身份掉换罢了,居然听着这么新奇!陈清欢眨巴着眼镜,觉得世界观又一次刷新了。
“我都提来了,哪还有提走的道理。两只鸭子罢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日日捕猎为生,与我又不算什么。你要是不收,我可得气的。”
“中,姐妹之间我也不跟你客气。赶明个我买些好酒,喊你来我家吃饭!”刑大力看着肥鸭子,其实心底也馋。想着毕竟同族,没必要如此生分的,也就没再推辞。
陈清欢同她告辞时,还听着她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夫郎,“还不赶紧的,回家把鸭子收拾喽!今晚给我热点小酒,我正好喝两口……”
啊……这奇怪的世界。
鸭子都送出去了,也了了陈清欢的一桩心事。她蹭蹭蹭的往回赶,打算趁着日头好,做点事情。可才到家一看,那唐文彦小公子又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哎呦!你咋弄成这样!家里着火了?”
那唐文彦一脸一身的灰黑,就像灶台底下钻出来的一般。白净的小脸如今更是白一道黑一道的印子,惹人发笑。
“我想烧点水,可……我引不着火。”唐文彦自己也委屈。他在家中虽然受到继父的磋磨,可他毕竟是将军之子,哪做过灶台上的事情。
“……算我错了。”陈清欢态度诚恳的认错。她就不应该指望这个小公子能做成什么,“我给你烧水,你歇着吧。等好了叫你,你正好洗洗。”
“哎……那个!”唐文彦忽然又道,“我没有盆,也没有帕子……”
陈清欢(′???‵)
她可算明白了,自己如今已经沦为工具人的事实。
过几天……再过几天等自己送走他,日子会变好的。她安慰着自己。
“我现在下山去买,你等着。”陈清欢心底叹气,转头正打算走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你就坐那就行。东西我来弄……你歇歇!”
村里也有木匠,接的活都是给定做的活计。什么木床桌椅之类的日常家具也都有多的来卖。
要陈清欢说来,那木匠的手艺还没自己好。可如今这不是情况特殊么,难道拿梦想城镇仓库里囤的?
拉倒吧!审美花纹都不同,造型更是有出入。她情愿花钱去买个新的回来……
今晚,洗的干干净净的唐文彦终于有了一个难得的好觉。他放松的躺在软绵的被褥中,身上也是整洁又舒适的新衣,晚上还有那刑大树做的美味异常的烤肉。
这些,让他居然涌出一点不舍来。
在这里的生活虽然贫苦而简单,可没有府里的勾心斗角,没有被无视的辗转反侧,更没有继父看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眼神。
唐文彦想着,等以后自己归家,他定是要好好谢谢这位刑大树。
她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