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啦,吾来的确实仓促,就不多麻烦国舅了。”
听到远门传来的这个声音,有三成宾客的脸色微变,连诸葛亮都睁大眼睛看了过去。
一位约四十岁的文士,在四名侍从的伴随下,挤开董承门客与护院,踏进院中。
他面带冰冷的微笑,下巴微微扬起,眼睛在宾客的头顶上扫了一圈。众宾客鸦雀无声,好似此人无礼举动理所应当一般。
来人竟是李儒侄子,河南尹李选!
董承见了对手,憨态笑容尽量保持,可是脸上横肉不住抽动,笑怒跃然脸上,显得异常扭曲,几乎绷不住了。
管家依旧保持着和蔼的笑容,赶紧出来圆场:“哎呀,贵客啊!我等没想到李选先生亲至,真是荣幸啊!”
众人松了口气,这李选名声很差,和董承关系恶劣,但这些终究与各个富豪无关,只要交易会继续那就没事。
“承蒙介绍,我是河南尹李选。第一次来,很荣幸能够参与今晚如此精彩的交易会。这里不仅是交易会场,同时也是各界优秀人士交流的场所。还请继续,吾也带来一些西域商品,有兴趣可以合作。”
听着李选沉着的声音,黄月英不禁叹息。
“真不愧是李儒的侄子,看上去滴水不漏,其实让董承乱了方寸。”
“嗯,他也一定记得我们,最好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诸葛亮已经看出各方都在插手交易会,到底是各方分赃,还是要打破平衡呢?
李选介绍完以后,董承继续致辞,然后引导众人落座院子中的溪流旁。
院子里点起几堆篝火,一下子将寒意驱除。
溪流上一艘艘小船有序顺流而下,每艘小船的船头有一支蜡烛,船身上放着精美白玉盘,一丁点精致的食物点缀其中。
触碰白玉盘时,总会不小心碰到溪水。众人以为水太冷,多小心翼翼,结果一碰才发现水竟然是温水!
原来这董承非常富裕,为了显示实力,竟然命人用炭石加热溪水。所以大冬天,溪水竟然是暖和的。
这就是流觞曲水,而且是富豪定制版。
众宾客纷纷入座,岸边准备了席子和美酒,觥筹交错人影晃动,溪流边人员自由走动,继续私下里谈着交易。
不过李选、钟繇和一些身份高贵者分别进入几间会客堂,不时有人过去拜会,等着他们叫才能一一进入。
再看流觞曲水,只见一碟碟精美菜肴顺流而下。
有东南之人喜爱,本地极其昂贵的龟蚌螺蛤等水产;有西北之人热衷,本地却以为略膻的狸兔鼠雀等野味。
当然多数还是本地官僚及关东富豪士族喜欢的,肉食种类丰富,主要有羊、犬、兔、驴畜和鸡、鸭、鹅等家禽。
但也有少量熊、鹿、獐、鳄鱼、雁雀等稀罕美味,直接被端进几间会客堂中,由地位崇高者享用。
诸葛亮看了看溪水旁认识的人,多在品味美酒。
此时上层士族饮酒日渐成风,有人是饮酒消愁,或以酒忘忧,还有的借酒放纵,普遍地沉湎于酒中。
陈群却没怎么喝酒,倒是安安静静品茶,观察着在场的许多人物。
诸葛亮轻轻握住黄月英的手臂,两人在溪流末尾略坐一会,就起身缓缓走动。
“大家都可以走动,找人去谈生意与往事。趁这时候赶紧去调查会场内部和主要人员吧。”
“也对……特别是旁边几座会客堂,现在大人物们进去后只派随从出入,邀请宾客进入,想必重要消息多在里面谈。”
靠近大堂和偏房,只见多有便衣护卫盯梢,轻易不能靠近。若是想用雪狐听一听里面在谈什么,恐怕定会被人发现。
“两位,在找些什么?”
侧面传来一声问候,让人心跳加速,动作瞬间僵了一下。
“在找一位朋友。”诸葛亮一字一句回答,这一瞬间也调整过来,微笑如常。
回头一看,叫住他们的竟然是左延年。
“你们在找的朋友是我啊,正好后堂在吃喝一会后才有下一场演出,请你们过来指点一下可好?”他笑容有些神秘,显然目的没那么简单。
孔明、月英自然察觉,可是为了探查更多消息,跟他进入后堂也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左延年引二人入了后堂,只见十几位舞女正在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着什么,看到诸葛亮等过来,盯了几眼后才见旁边有黄月英,这才赶紧各做各的去了。
左延年对一位身穿多层曳地长裙,妆容艳丽华美的妇人小声在说些什么。那妇人显然是众女中的领头者,她就让孔明、月英和左延年跟着她进了一栋小楼。
小楼外部看起来平淡无常,内部却是锦制的帷帐,随风轻摆可见里面精雕的卧榻。
“这……左兄恐怕误会了……”大冷天的,诸葛亮都不进感觉到两掖微湿,黄月英更是低着头不抬起来。
“哪有什么误会?”左延年的笑容很神秘,看得两人几乎起了鸡皮疙瘩。
“一会许多要事会在这里面谈,你们不论混迹人群还是冒险去听,都得到不到什么。这种交易会,专门在这谈一些大事。”
非若孔明夫妻二人同在,他也不会先让人进来再说明怎么回事。
孔明夫妻想明白怎么回事,心中感叹这些富豪风气竟恶劣如斯,流觞曲水还不够,偏要来这种刺激短暂的乐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躲藏在这,就能听到想听的内容?”诸葛亮还问得出来,黄月英却是面红耳赤几乎说不出话。
“看你们想听什么?大的交易,比如粮草、军械、人口都有。甚至朝堂大事也有希望。”左延年按说不像侯音,是刚到洛阳几个月,却似乎什么都知道一样。
诸葛亮察觉到这个异样,暗暗记下却不要说破,回到当前话题。
“这些也有用,但要围绕董承相关的,毕竟我等是大汉官员,为匡扶汉室到此。”
“好,但记得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哦。”左延年小声和旁边美妆曳地长裙妇人说了几句,那美妇莞尔一笑,飘然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