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一直在想徐鸿母亲肯定生她气了,说不定桂英阿姨已经打电话训斥徐鸿了呢。可这些跟她还有关系吗?早没有了。徐鸿一家子的喜怒哀乐已经跟她无关了。既然决定放弃徐鸿了,就得做彻底,不能婆婆妈妈优柔寡断,就得像大学读书时那样不把徐鸿当回事。
毛毛雨还在下不停。奇怪的是竟然没有风。这次的天气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样。之前每当下雨,不管雨水大小,怒吼的风总是要加入进来扰乱人们的节奏。
小荷说道:“徐主任,今天的天气有点怪,光下雨没有风呢。”
徐晓梅回答:“是的,的确有些奇怪。”
思考中的苏丹缓过神来,笑道:“是嘛。以前婆子沟下雨的时候都刮风吗?”
小荷:“没错,以前都一样,就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真他妈见鬼了。”
徐晓梅叹息道:“老天爷的事情谁能明白。不管了,去前面看看徐老板把徐鸿带哪去了。”
苏丹在细雨中停顿下来,回头盯着两美女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心里还在惦记着徐鸿。那你们去吧,我回了。”
“啊,你一个人回去干什么。不准回,必须跟我们呆一起。”
徐晓梅轻蔑一笑,她担心苏丹会去她家找张大力。心里失去平衡的苏丹万一控制不住跟她丈夫张大力怎么样了,那她这个村主任的脸就丢光了。琢磨之后才说出了上面这番话。小荷清楚她在想什么,站在徐晓梅的身边不吭声,但是那双水漾的眸子却在看着苏丹。
苏丹道:“徐主任你放心,你不在家我就不去你家。”
徐晓梅没料到苏丹如此聪明,她心里在想什么也被她猜到了,尴尬一笑道:“不是,你误会我了苏丹。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丹笑着点头表示相信她说的话。小荷抿嘴轻笑一声,说了声跟我来吧。撑伞走到苏丹前面去了。苏丹有些不好意思,快步跟上。徐晓梅呆了片刻,追了上去。
三美女边走边聊,这次谁也没提徐鸿和田桂英,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刘大贵身上。三美女都认为,刘大贵重病在身,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病情加重命归黄泉。香花会不会立马回村接替她师父的工作还两说,因为刘大贵的情况根本不在村部的计划之内。突发情况必须等陈书记从县里回来商量之后才能确定。陈书记大概还需两天时间才能回村主持大局。所以在这件事上三美女达成了共识,到时候向村部提意见另选村医接班人。虽然谁也没有说理由,但彼此心里都有数:谁也不希望看到徐香花回村里工作。
毛毛细雨忽然停了下来。三美女把手里的雨伞收起来。
远处的山峰笼罩在浓雾之中,仅能看见接壤蓝天白云的山顶。一群数量庞大的乌鸦从南边山那边飞了过来,慢慢落在浓雾中的树枝上,很快隐去了踪迹。
一阵风从乌鸦飞过的地方吹来,逐渐变大,裹夹着枯枝败叶漫天飞舞。吹打在三美女的衣服上噼啪直响。小荷毫无防备,差点被风吹到。徐晓梅苏丹反应迅速,赶紧拉着她跑到马路边的一棵大松树底下躲避山风。由于风势猛烈,且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狂风席卷了婆子沟的每一个角落。周围山上爆裂出了树木被风折断掉落的噼啪哗啦声。那声音夹杂在咆哮的狂风中,给人的感觉怪异而恐怖。
见鬼,雨停了却起风了。还是百年一遇的狂风呢。
小荷下意思嘀咕了一句。徐晓梅和苏丹赶紧把她护在中间。虽然这是下意思的动作,但对于小荷来说感动不已。她没料到关键时刻,两位村干部居然不顾自身的危险,这么保护着她。想起来就感动呢。小荷下意思在心里这么想。
哗啦!咚!附近什么地方好像有人家的屋顶被风掀下来了。但具体什么方位谁也没听清楚。
“不好了,刘大爷屋顶的石棉瓦被风吹下来了。屋顶的横梁见光了。”
声音明显是从村口的方向传过来的。三美女这次听真切了。
小荷道:“主任,刘大爷家的屋顶被风掀了。怎么办?”
徐晓梅叹息道:“还能怎么办,风停了过去帮忙呗。”
苏丹点头:“嗯,我也去。上次救灾的时候,我去过刘大爷家。刘大爷的儿子在外面打工,几年没回来了。他老婆死的早,身边没有其他亲人,是村部规划之内的帮扶对象。他老人家太难了。如果不是遇上这么好的政策,就他那身体恐怕解决温饱都成问题。”
小荷道:“是的,刘大爷太可怜了。他儿子的学费还是村里人凑的呢。”
三美女只顾闲聊,不料徐鸿和徐嵩忽然出现在大松树对面的马路边。
徐鸿探头探脑往这边瞅,样子鬼祟得离谱。
因为松树过于庞大,三美女躲树后面,谁也没有看见她们。加上山风这么大,飞沙走石的在说什么也没人能够听明白。可是徐鸿耳朵尖,已经听到苏丹的声音了,便凑到徐嵩面前轻声嘀咕了一句。徐嵩愣了一下,正要走过去看看谁在松树后面,岂料刚小下来的风再次加大到极限。不小心被狂风掀翻在地。咚。屁股坐在湿漉漉的雨地里,疼得直撇嘴。
徐鸿吓一跳,赶紧冲上去把他扶起来道:“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声音之大把大树背后的三美女吓一跳。苏丹一只手抱住树干,慢慢地探头出来观察,一眼瞥见徐鸿徐嵩,惊讶不已道:“嫂子,徐嵩哥摔倒了,不过徐鸿搀他起来了,应该没事了。”
小荷惊讶,想从树背后走出去,可是风实在太大了,根本就没有办法。
徐晓梅道:“徐鸿,把你师父搀过来吧。这里可以避风。”
徐嵩道:“扶我过去吧。除此外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徐鸿点头,搀扶着徐嵩慢慢朝对面的大松树走去。三美女同时伸手出来帮助他们。徐鸿闪身躲在苏丹旁边。苏丹瞥他一眼,啥也没说,转到徐晓梅身后去了。她才懒得搭理徐鸿呢。什么人啊,在大学时给她写了一箱子的情书,现在反过来她找来追他,却被他看不起了。徐鸿,你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以后我们两没任何关系了。哼。见到徐鸿,苏丹就来气。
徐嵩说道:“这风太大了。我担心你们在家遭遇什么危险,就拉着徐鸿回家。谁又能料到你们不在家好好呆着,吓跑出来干什么啊。此处如果没有这棵大树,你们今天就惨了。”
小荷道:“哎,老公你会不会说话,我们三不是好好的嘛。倒是你这么大个男人,居然走路被风吹到了,传出去不让村里人笑掉大牙才怪呢。”
一句话逗笑了苏丹。徐晓梅也忍不住笑喷出来。唾沫星子差点飞溅到徐鸿的脸上。
徐鸿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说道:“三美女的运气比我们好。老天有眼呢。”
苏丹下意思回应:“老天没眼啊。让我遇到了一个渣男。”
徐鸿明知道苏丹在拐弯抹角骂他,却也没有生气,盯一眼躲徐晓梅背后的苏丹,嘿嘿笑了起来。那样子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苏丹不想跟她一般见识,说道:“徐鸿,我把话跟你爸妈说明白了,以后我们两就没关系了。不信你问徐主任和小荷嫂子。以后我也不会去你家了。除非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办法。”
徐鸿似笑非笑地点下头,闭嘴不吭声。
徐晓梅:“徐鸿,苏丹所说句句属实,我和你嫂子可以作证。”
徐鸿依然点头不吭声。
徐嵩道:“哦,咱们不说这个了。谈谈风停后去村里察看一下有无人家遭遇险情。有的话打电话给徐村长申请支援。徐主任苏丹你们怎么看?”
徐晓梅道:“这事我们已经商量过了。等风停了就去帮助刘大爷盖屋顶,他家屋顶上的石棉瓦被风吹下来了。所以我们必须过去帮忙。”
徐鸿道:“行,到时候我也去。”
徐嵩表示没有意见。小荷也说可以。苏丹没有说话,在徐鸿这件事上她决定不再参与评论。既然决定离他远远的了,那么这个人将来的生与死都跟她没有丁点关系了。反正苏丹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再更改了。
风还在吹,但比之前小了很多。徐鸿出去感觉了一下,汇报说可以走了。
小荷不放心,尝试着让丈夫抓住她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从大树背后走出去。果然风小了,对人走路构不成威胁了,便建议立马去刘大爷家看看什么情况。徐嵩举手同意,徐晓梅和苏丹没有二话。徐鸿自然不敢提反对意见了。
于是所有人慢慢离开大树,沿马路朝村口方向的刘大爷家走去。
经过徐大运家门口的时候,刘翠花正好从屋里出来,看见他们了,挥手叫他们进去歇会儿。徐大运知道是徐嵩苏丹他们,赶紧从屋里跑出来喊他们进去。
徐嵩道:“村长,刘大爷家的屋顶被掀了,我们必须立马过去帮忙。”
刘翠花诧异道:“啊,谁这么大胆子把老人家的屋顶给掀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小荷撇嘴:“不是给谁掀的,是刚才那大风掀的。我们听见有人喊了。”
刘翠花:“啊,老公,你听见了吗?我怎么没有听见。”
徐大运苦笑:“当时我和你在里屋,没听见也正常。”
刘翠花:“那你在家歇着,我去帮忙。”
掉头拿起雨伞就走,看不出有半点犹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