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了饭休息了会儿,徐鸿觉得有点累,心情也不太好,就去休息了。
外面的夜色迷茫一片。天空中没有月亮和星星,阴沉沉的空气有点闷热。分明就是下雨的前奏。徐鸿脱掉衣服爬上床,抓起被子蒙住脑袋,可就是睡不下。脑子里反复出现苏丹在饭店给他发的催债信息。苏丹也真是,明知道他没钱,还向他催债,跟他过不去呢。好吧,苏丹,既然你催我还钱,我就去借高利贷还给你。就不信了,一万块钱能憋死英雄汉。
“鸿儿,鸿儿,睡了没有。有事,起来。”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以及母亲喊叫的声音。
徐鸿有些不耐烦,爬下床把门打开,但没有让母亲进去,从门缝里探出脑袋问:“妈,啥事啊。就在这里说。我累了,只想早点休息。”
田桂英探头瞅一眼儿子,讶然道:“你你把裤子穿上,跟我出去。”
徐鸿赶紧把门关上去穿裤子,边说道:“老妈,你到底啥事啊。非要我出来说。”
田桂英就在外面等着:“不是我找你,是你师父找你过去。说什么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你快点,别让你师父等久了。听见没有。”
“啊,那你不早说。”
徐鸿愣了一下,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来。
徐忠从屋里走出来,问田桂英徐嵩找儿子啥事。
田桂英一脸傻笑地藐视丈夫一眼:“我不知道,你猜。”
徐忠摇摇头不说什么了,回屋拿来旱烟,点燃抽了起来。
田桂英道:“徐忠,一会儿就睡了还抽烟呢。若让我闻到你嘴里有烟味,休想靠近我。”
徐忠吓一跳:“哎,老婆,以前我们不就是经常这么的嘛。又一次我还听你说,男人身上没烟味就不成男人了呢。这回你怎么......”
“闭嘴。此一时彼一时。以前那个田桂英死了。如今跟你过的是另一个田桂英。懂我的意思了没有。把烟放下,别再抽了。”
田桂英没有理会徐鸿,一门子心思说服起丈夫来。
徐鸿听了母亲这番话,忍不住哈哈一笑,随后闭嘴跑去隔壁找徐嵩。
徐忠还是不太明白,张嘴凸出一股浓烟,眨吧了一下嘴唇道:“老婆,你别逗我了,你这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田桂英气得双手叉在水桶腰上,横眉怒目地盯着丈夫:“我说你徐忠想死是吧,还抽呢。信不信我把你烟枪砸了。”
说完跑过去揪住徐忠的一只耳朵,另一只手去抢他手里的烟枪。
烟枪是用竹子做成,就是那种链接着竹根的竹子。竹子不大才行。先把小竹子连根挖出来,然后剃尽根须和泥沙,在竹竿链接根部的位置打一个孔,方便塞烟丝。再把清洁好的竹节打通,于是简简单单的小烟枪就做成了。为了做一个好的烟枪,徐忠费了半天的功夫才从后山上挖来这么一根竹子。如今就要被老婆抢去砸了,肯定不同意。
徐鸿走到隔壁家禾场边上,回头发现父母在拉扯什么,愣了一下喊道:“爸妈,你们在做什么呢。赶紧的撒手。”
田桂英愣了一下,把手拿开,说了一声闹着玩呢,没事。徐鸿这才放心。
徐忠把烟斗里的烟丝磕掉,嘿嘿一笑,一把拽住妻子的手。
田桂英:“喂,徐忠,你想干什么。”
徐忠冷笑:“你说还能干什么。老夫老妻了还能干什么。回房睡觉。老子被你这么一折腾,还真就扛不住想要了。”
田桂英担心被隔壁听见,脸一红打了他一下,着急忙慌地拉丈夫进屋,啪一声把门关上。
小荷见徐鸿过来了,走出来跟他搭讪,不料被隔壁的动静吓一跳,忙问徐鸿怎么回事。
徐鸿笑道:“没事,我爸妈在吵架呢。”
“啊,叔和婶吵架了,那你还不回去劝劝。”小荷惊得张嘴嚷嚷。
徐鸿瞅一眼屋里坐着的徐嵩,再回头盯一眼隔壁,没听见任何动静了,道:“没事了。我去见师父了。嫂子你也回屋吧。”
小荷还是不放心,从徐鸿身边走过去,走到禾场边窥视着隔壁徐鸿家,发现田桂英房间的窗户上闪现出两道影子。那影子似乎越靠越近,到最后居然凑一块不分开了。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刹那间脸蛋如同打了狗血,脑子里云里雾里,转身回家。
....
徐嵩要妻子给徐鸿倒杯茶。小荷啥也没说,去倒了两杯热茶,一杯给徐鸿,一杯给丈夫。然后又去给自己倒杯茶喝了起来。刚泡好的热茶,喝进去就是解恨。
徐鸿把茶杯拽在手里,扫视了一眼屋内。这是徐嵩和小荷的卧室。房间里渗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闻着那股子香味,徐鸿有些亢奋起来。这种味道嫂子身上常有的。每次跟小荷在一起做事聊天,总要闻到这股刺激的味道。香花身上的味道比这清纯许多,没这么重。
徐嵩把茶杯放下,说道:“徐鸿,你自己拿椅子坐吧。”
小荷盯一眼徐鸿没有说话,脱点外衣爬上床,趁丈夫没注意的时候,有意无意把被子撩起来钻了进去,某个部位恰到好处地在徐鸿眼皮子底下彰显了一下。但很快小荷就把被子盖上了。她和衣靠在床头听他们谈话,一边把手机拿出来翻开电话号码。
婆子沟周围皆是高山,信号不太好。有电视也不常看。
徐鸿瞅见了堂嫂那刻意的样子,没有说啥,脸颊上透着微红,过去拿来一把椅子坐下,问师父找他什么事。没办法,只能尽快进入主题模式。他的确累了。想早点谈完事回去休息。
小荷瞥一眼徐鸿,啥也没说,继续在翻看她的手机。
徐嵩把杯子放茶几上,说道:“徐鸿,我找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你,苏丹那一万块钱打算什么时候还给她。哦,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帮苏丹要账。我是这么想的,你已经喜欢上香花了。在这件事上,苏丹对你有想法。我看不如这样,苏丹那钱你还是早想办法还给她。实在没钱,我帮你作担保去信用社贷款。你看怎么样?”
这是徐鸿没有料到了,他没想到师父找他来就是为了跟他谈这件事,琢磨之后点头同意。
徐嵩道:“那就行,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明天吃了早饭,我就陪你去镇信用社借钱。”
徐鸿:“借钱可以,但不能让我爸妈知道。”
徐嵩回答:“可以,我帮你保密。”
徐鸿又问:“师父,我有一事不明白。村里不是有信用社可以贷款吗?怎么.....”
小荷插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村信用社撤销了。以后再没有村级信用社了。想贷款只能去镇里了。”
“啊,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荷:“你刚毕业回来,不知道很正常。”
徐鸿低头不语。徐嵩送他到门口,进去把门关上休息。
徐鸿走到禾场边,回头盯一眼师父的房间,啥也没说回了家。
这天夜里,徐鸿总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更倒霉的是,快到黎明的时候,外面突然风雨大作,鬼哭狼嚎般山摇地动,电闪雷鸣,吓得他抓起被子蒙住脑袋。屋脊上被雨点砸出了爆竹般的响声,顷刻间婆子沟就陷入了暴风雨中。
风大雨更大。禾场里瞬间被水淹没。屋门前的马路也是汪洋一片。
远处溪流里的水迅速暴涨到警戒水位,激流拍打在岩石上的声音尤为清晰,回旋的水流发出了轰鸣声,充斥了婆子沟的每一个角落。
一会儿,徐鸿从被窝里钻出脑袋,盯着窗户看。
雨水从窗户的缝隙里渗透进来,把写字台打湿了。
雨这么大,简直能要人的命。徐鸿琢磨,管不了那么多,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拉电灯。糟糕,电灯居然没亮。见鬼,这么快停电了。
徐鸿脑子里在想着,抹黑走到写字台前,打开抽屉把手电筒拿了出来。
拔下灯泡仔细检查,发现钨丝好好的没问题,怎么就不亮了呢。可能真的停电了。
徐鸿边想边去关窗户。窗户没有关紧,雨水从缝隙里渗透进来了。抽屉里还有不能沾水的东西呢。打湿了怎么办?徐鸿脑子里在想。
不料一股狂风袭击过来,徐鸿始料未及。
啪!窗扇反而被强风吹开。窗棂不偏不倚砸在徐鸿的鼻梁上。
徐鸿痛得立马躲开,一只手下意思把鼻子捂住。
哗啦啦!风雨肆无忌惮地从开着的窗户外面飘进来,瞬间把写字台全打湿了。
雨水顺着光溜溜的桌面往四处流淌,屋里的地上很快被雨水淹没。
徐鸿的鼻子也是血流不止,痛得他咒骂了一身,借手电光的照明,转身爬上床躲避。
他娘的倒血霉了。运气这么差。徐鸿顺手抓起枕巾捂住流血的鼻子。没办法了,只能忍痛等天亮。天一亮就去找香花上药。
徐鸿打定了主意。
.....
坐在床上足足等了一小时,终于发现一丝光亮从开着的窗户上透进来。
外面天亮了。风雨这时候小了许多,但还在不停地下。
徐忠担心大水牛遭遇危险,早早起来去屋后牛栏察看。徐鸿坐不住了,幸好鼻子不再流血了。血自行止住了。爬下床把门打开。屋里已经积满了水。床底下的鞋子都被雨水泡了。好在这是夏季,徐鸿只能赤脚站在水里。把写字台上被风吹倒的镜子拿起来,照看自己的鼻子。
鼻子尖被窗棂砸破了一道口子,血肉模糊的非常难看。
再去看枕巾,枕巾上全是血。
徐忠回来了,见儿子站在里面忙乎着什么,跑过来看情况。
正好田桂英从房里出来去厨房,路过发现,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徐忠道:“老婆,怎么了。”
田桂英道:“鸿儿的鼻子受伤了,快把他送村卫生室抢救,千万别破相了。不然就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了。徐忠,赶紧的快。我去拿钱。快啊。还愣着呢。”
徐忠探头进去一看,吓得什么似地,着急忙慌地冲进来拉了儿子就走。
徐鸿甩开他的手道:“爸妈,大惊小怪什么啊。我没事。鼻子不出血了。待会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在家帮我把屋子里的水弄出去吧。”
说完打开抽屉,把雨伞拿出来,啥也不再说,走了。
田桂英追过去嚷道:“哎哎,鸿儿,你等等,妈陪你一起去。”
徐鸿回头:“不用了,妈,你在家吧。我自己去可以了。”
田桂英没办法了,只好留下来,去找扫帚和盆子。徐忠也来帮忙。
小荷已经起来了,打伞正要去后园摘菜,不料徐鸿一只手捂住鼻息从家里走出来,赶紧跑过来问他鼻子怎么了,满手的血呢。
徐鸿苦笑一声,把手拿开让嫂子看他的鼻子,一边微笑着说道:“其实我没事,嫂子不必担心。哦,我去找香花上药,走了。”
小荷问:“徐鸿,真没事吗?”
徐鸿摇头:“真没事,上点药就好了。”
“那你还跟不跟你师父去镇上?”小荷又问。
徐鸿皱眉想了一下,回答说:“昨晚上下了那么大的雨,出去的路有没有被泥石流堵了还不知道呢。再说我这鼻子伤成这样了,今天就不去了吧。”
小荷道:“那行,我把你的情况跟你师父说清楚。”
徐鸿说了一声谢谢,头也不回走了。
小荷担心徐鸿的鼻子受伤直接影响到外观,决定不去摘菜了,放下篮子去了厨房。点燃柴火之后,拿出手机给香花打电话,在电话里跟香花说了徐鸿的情况。
香花早就起来了,黎明前那场大风雨吓得她再也睡不下,于是起来靠在床头,一直坐到天亮。先是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下楼倒热水洗漱完毕,出去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发现马路上积满了水。雨虽然小了很多,但还在下。
就在这时,小荷给她打来了电话。听说徐鸿昨晚上不知道怎么的把鼻子弄伤了,吓得不轻。
小荷道:“花妹子,你必须把徐鸿的鼻子治好,不得留下一点疤痕,不然嫂子饶不了你。”
香花就想徐鸿的鼻子能不能留下疤痕,关她屁事,她还没这么着急呢,嘴上却说:“嫂子放心,我一定把徐鸿彻底治好。再说他是我男朋友呢。我比你更担心他。”
小荷说了一句:那没别的事挂电话了。
香花还想跟她聊聊,可是嫂子已经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