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城外,蓝色潮水般的士卒已经将其包围。
完全围城,没有留有一阙,这次的围困吓坏无终诸吏,他们何曾见过这种阵势。
没有攻城,右北平郡守主动开城迎接,看到臧荼身边的右北平郡尉,他激动不已,兄弟二人拥抱,眼睛里皆有泪花。
“弟,可还好?”
“兄长,大王待吾不薄,弟已位列三公,快去见过吾王。”
右北平郡尉拉着郡守拜见臧荼,臧荼很高兴,听闻韩广已被软禁颇为高兴。
无终城内有一片空旷之地,这里旌旗招展,数十顶军帐紧挨在一起,是不是传来厮杀操练之声。
有一将脸色有些苍白,其余诸将亦是神色凝重。
“情况不妙。”
“然,大王从不拒见任何战将,尤其在此时。”
“大王已遭软禁乎?”
“极有可能。”
“当如何?发兵救大王,或……”
“或何?或吾等兄弟控制此城?”
“有何不可!”
“吾等已无他选……”
这身材魁伟的大将话音未落,他已经看到天边有蓝色的流云向这里飘来,眨眼便至。
栾布,栾布率大军眨眼将此处包围,或许栾布这支彪悍的骑士速度太快,他们来不及反应,栾布的义月刀已经砍向他们的脖子。
骑士的戈矛密密麻麻的刺向他们。
逃的逃,死的死,降的降。
锋利的兵器即便毁掉利刃,变得很钝,总有一天亦会变得锋利无比,唯有破损,唯有折断,熔炉回造,才能变成自己的,至少不会伤害到自己。
栾布没有给韩广最后这把利刃藏鞘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一阵冲杀,彻底将其击溃。
等待,韩广还在等待,他料想只要自己长时间不与部将联系,那么必然会起疑,到时自然会率军而来。
“兵至……”
一连串的兵至让韩广脸色一喜,然看到奔进来的甲士,韩广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彻底的谷底。
奔进来的甲士面色慌张,奔跑几步差点跌倒,看到此景,韩广一切皆明白,大势已去。
听到兵至二字,韩广之相心喜,“可乃援兵至……”
说到最后,语声越来越小,脸色煞白。
韩广看着这位多年跟从自己的‘燕相’,发出感慨之声,开口道,“相国。”
“臣在。”
“若降,臧荼不会为难。”
“大王……同降……”
“一山不容二虎,臧荼岂能容吾……”
话音未落,院外响起兵器坠地之声,韩广知道那是士卒投降之声,已经缴械,他静静的等着。
等着自己的命运。
脚步声很轻,却不急不缓,吧嗒,吧嗒,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脚步声这位辽东相国额上的汗珠一颗颗渗出。
韩广额头上没有晶莹剔透的汗珠,手脚没有一丝的抖动,跪坐在丝织毯上仿佛一个石雕人像。韩广很镇静,眼神中透着倔强,亦透着绝望,那个熟悉的身影最终出现在他面前。
来者长耳阔面,虎目鹰眉,眸光如刀,在韩广身上扫过,来人自然是臧荼。
投降,臣服,侍奉臧荼为王,这是臧荼见到韩广后的第一句话。
只要臣服侍奉臧荼,便可活命,臧荼的眼眸如刀,但话语却如蜜,“臣服,寡人可封若为侯。”
韩广没有说话,神情淡然,目光却还是那么倔强,“臧荼,若本寡人之将,怎奈救赵之后变成燕王?觊觎寡人之位,若如此忠心乎?”
一直静等韩广开口的臧荼,却听到一连串的反问,站在臧荼身旁的温疥则怒不可制,欲伸手给韩广一个巴掌,劝其谨言,臧荼却没有阻止。
温疥见臧荼没有阻止,以极快的手法在韩广的脸上留下五道之指印。
本想能见到韩广勃然大怒,然而韩广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那么深邃,那么倔强。
臧荼开口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可为王,寡人为何不能为王,韩广,若本武臣部将,至燕地立刻自立为王,对外宣称燕地支持,脸皮之厚,叛主求贵,此行径,有脸道乎?”
韩广直觉脸发烫,其脸微微发红,闭口不言,因为他知道如果再多言还会有巴掌,同样要死,不如死的体面些。
只听臧荼继续道,“吾臧荼乃天下盟主,灭秦功臣楚霸王项羽所封,吾为燕王,乃霸王所封,并非自立为王,韩广兄背叛赵王自立,寡人岂能与之相比,佩服至极。”
臧荼的话很轻,亦说的很有道理,至少在臧荼看来如此。
“臣服,臣服寡人,便可活,还可为侯,位列三公。”
“一山不容二虎,臧荼,如容寡人在世,若可安寝否?”
二人的对话没有持续很久,臧荼道,“韩广,真乃一条铮铮铁汉,寡人敬佩。”
言毕,臧荼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以王者葬之!”
温疥兴奋道,“诺!”
温疥不知道哪来的兴奋,但曾经高高在上的燕王,如今其生死落在他的手里,这感觉让温疥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滋味,这感觉远超杀敌立功,远超被嘉奖的感觉。
臧荼已经走出这五进院落,他相信温疥绝不会做出他不满的事,绝不会背叛,适才那一巴掌甚合臧荼之意。
温疥轻笑道,“可曾预料,一代燕王会死于吾手,韩广,欲何死法?本将可做主。”
温疥边言边手指示意,韩广冷冷的看着他,“走进些,寡人有宝藏……”
听闻宝藏,温疥眼睛发亮,他迈步欲上前,帐下裨将劝其小心,“将军,小心有诈。”
温疥眸光在韩广身上来回搜来搜去,发现不可能还有兵刃,“本将无惧,将死之人垂死挣扎而已。”
话音一落,温疥便已站在韩广面前,急然白光一闪,温疥大吃一惊,身体极速向后弹射……
实则在靠近韩广时,温疥本就防着韩广,因此身子里蓄着力,微微躬身,他随时可以弹射,这是他多年杀伐的经验,练习的结果。
闪的虽快但还是迟一步,因为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温疥的眼眸一直盯着韩广的手和肩,只要稍一动,立刻便是飞起一脚,温疥相信他这一脚很少有人能抵挡住。
可惜他没看到韩广的嘴在动,韩广虽身具马上功夫,但并非江湖侠客,他嘴里喷出的自然非暗器,而是唾液。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