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听闻,数十万汉军入河内?”
“适才得知,好恐怖。”
“数十万兵马,殷国怎能抵挡,毫无胜算矣!”
情况严峻,每人脸上皆没有往日的笑容。
殷国以殷王司马卬为首奉行仁孝治国,这和纷乱的秦末以力为立国之本完全不一样。
可这好在使得朝歌城内人人以仁为本,以孝为先,笑容在他们脸上开始浮现。
如今听闻汉王率数十万兵马打来,他们完全懵掉,恐慌之极。
“怎能抵抗,朝歌才有多少兵马”
“若怎知朝歌兵马有几何?”
“吾之姊乃宫中美姬,颇受宠爱,某些事略知一二。”
“如此说来大王将降汉?”
“十有八九,吾王以仁孝治国,怎忍心见生灵涂炭。”
朝歌城内大街小巷都在议着即将到来的危险,从薄暮到深夜,从深夜到旭日东升。
朝歌城居然出现第一个不眠之夜,这是非常不同寻常的一夜。
旭日的第一缕瑞光穿过窗,照进大殿,照在殷王司马印的脸上,他脸色有些惨白,经瑞光普照,这才有些红润,眼睛里还有着血丝,显然昨夜他也是不眠的。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还能安然入睡的,除非是死人或者将死之人,亦或是这事其实根本和他无关。
显然司马卬想与此事无关都不能,他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司马卬打个长长的哈欠,“三座城池皆成死木?”
“怀县、武德二城出战皆惨败,唯有野王城守将最后选择坚守,故而尚在。”
回答的是殷相,少水三城已经被拔二城,还有一城亦是元气大伤,逼得野王守将只能坚守,想有所作为不太可能。
司马卬道,“野王城一万兵马竟不敢出战?”
殷相忙解释,“已出战,只是中计而元气大伤,野王守将不得不坚守城池。”
殷王叹息道,“寡人记得野王守将乃相国之侄否?”
殷相诚惶诚恐,立刻躬身道,“举贤不避亲,正是小侄,臣尽力践行吾大殷国仁孝治国,自当举贤不避亲。”
“善,甚善。”司马卬不再叹息,而是眼神看着门外的松柏,缓缓道,“汉入侵殷国,可已报之楚?”
殷相国道,“已报,尚未有消息。”
“尚未有消息?”司马卬一向说话很温柔,此刻语调忽然变高,其中蕴含的怒意不言而喻,这让殷相有些害怕不敢回答,实则亦用不着回答,司马卬立刻接着道,“楚军驻守之地距离朝歌不远,为何尚未归?”
语调较高,语气听起来还是那么的沉静,只是里面包含的怨意无法抑制的在向外流。
司马卬知道自上次陈平率魏王咎客引楚军击降他后,楚军虽然返回,但并未离河内太远,不仅增兵在东郡燕县驻守而北望朝歌,亦在白马留守,与朝歌隔河相望。
陈平当时所率的楚军大部分留在白马,与朝歌隔河东西相望,随时监视朝歌的一举一动。
殷王司马卬再次降楚后,他的国策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骨子里的傲气却越来越浓,越来越高傲,司马卬对在殷国的司马家族言司马家人对内当以仁孝为先,对外要有骨气,敢于向霸权挑战,但又要学会适当的委曲求全。
司马卬在说到这个的时候还特地拿自己做例子,敢于向楚霸王项羽挑战,又要因势而识时务,在面对楚军北伐时,选择为保全朝歌而投降。
司马氏铭记殷王的教诲,此刻面对数十万汉军入殷,他们立刻选择投诚。
“大王,数十万兵马殷国无力抵抗,当立刻采取投诚,遗使者与汉王谈和,免得朝歌生灵涂炭。”
一名司马氏人说道,他的话立刻得到满堂文臣武将的赞成。
“太尉所言甚是,数十万兵马来袭,朝歌无力自保……”
无力自保四个字没有完全说话,被一句听起来有些粗鲁的话打断,“无力自保个屁!”
此句一出,立刻引起殿上一阵喧哗,甚至有人能感觉到那不同寻常的味道。
说话的是一名武将,“朝歌和修武有数万精兵,击汉虽难胜,然自保足矣,何来无力自保!”
这名彪悍的战将直接怒怼司马太慰,使得殷国太尉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眼眸中怒意四射,却又不敢发作。
此乃殷国最有名的将军,不是他的将兵能力有多强而是他的胆子很大,敢顶撞殷王,与殷王殿前争执。
有一次气的殷王拿履砸他,但这位武将依旧是面不改色,为此殷王事后没有惩罚,反而嘉奖,鼓励群臣多进谏。
这个时候太尉将目光投向相国,向相国求助,但两人的眼神中都知道最终的决定权在司马卬手里,于是二人的目光又看向司马卬,静静等司马卬最终的决定。
司马卬眸光在群臣诸将脸上扫过,最后他将眸光看向王座,反而问出一个与此不太相关的问题,“诸公,可知此座代表什么?”
殷相国率先回答,“此乃殷国王权的象征,代表着殷国千万百姓之福址。”
言毕,诸将看着这位相国,眼眸中是一种很复杂的神色。
鄙视、羡慕、敬仰等复杂的情绪。
对殷相的马屁表示鄙视,但对殷相拽出这又恭维又无伤大雅的词,又实在是有点佩服和嫉炉。
“此座代表戈矛,代表千万人的性命,但更代表光明,代表正义,纵使千万人之血亦可换。”
群臣诸将开始对那王座所代表为何,进行小小的讨论,最后慢慢趋于安静,司马卬却轻声道,“诸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乃殷国之骨气,良臣尚不侍二主,吾殷王岂能反复无常,既已再侍楚,虽还是楚,但亦有节气,岂能随意再降汉,不仅寡人需有节气,殷国更需要!”
“然也,吾王霸气,吾王言之有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此言居然从那名敢于顶撞司马卬的武将口中说出。
一个敢于进谏之人,怎么突然奉承起来?此名武将好像意识到群臣诸将的目光,脸一红,解释道,“吾非阿谀奉承,乃未将肺腑之言,吾大殷国虽然地窄人稀,然大国气概不可输。”
此名武将说的是慷慨激昂,竟然真的使得大殿上的靡靡颓废之气消散,战意逐渐上升,司马卬每次做出惊人的举措都是令人难以理解的,可是他却有着自己的魅力,让他的群臣和诸将慢慢跟着他的节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