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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贵卿本来是黑省督军,在到任之初也是想做点事情的。但是因为黑省不像吉林挨奉天这么近,张作霖鞭长莫及,因顾忌他坐大,便采取事事压制的办法:让他不能担任省长一职先跛了一条腿,又把本应隶属于他的第一师和第29师牢牢抓在手里,让他无所作为。

把鲍贵卿改任吉林督军,让德高望重忠心耿耿的孙烈臣任黑省督军,这样,夹在两省之间的鲍贵卿自然要比偏居一隅来得更易于控制。而且赤手空拳空降到吉林的鲍贵卿当然无法对张作霖有任何制约,只要想,老张随时可以把他架空。他如果想动鲍贵卿,随时都能把他挤死了。

所以对这个决定,张作霖欣然同意。奉天有张汉卿足矣,孙烈臣入职后,黑省可以真正成为奉天的大后方!

然而孟恩远接到革职命令后,十分气愤,决心拒不接受北京政|府的命令。他之前早听到一些风声,曾派秘书戴艺篑到北京大总统冯国璋处打听虚实,冯说没有这回事,劝孟不要听谣言。可是不久谣言成了事实,孟恩远接到命令后能不大为光火?他打电报质问内阁调动的理由,限三日内答复,否则吉林便宣布自主。

孟恩远是直隶人,亲家陆建章也是直系,孟的部队多属直隶子弟兵。由于陆建章之死,直系对皖系颇有警觉与不满,这一来,吉林督军的调动,牵连了直系、皖系的斗争,事件规格便变大了许多。为了表示强硬,孟恩远派吉林混成旅旅长裴其勋为独|立军总司令,并指使吉林各团体电请北京政|府收回易督的成命。

在这种情况下,北京政|府派薛松年到长春劝孟恩远不要抵抗,答应他回京后另行委任他职;张作霖也派人笼络孟恩远的得力干将高士傧,表示愿意收其为门生,高士傧将来人赶了出去。

孟恩远原已准备离开吉林赴京,但高士傧等人均不同意,纷纷鼓动孟恩远发表独|立宣言,与张作霖武力对抗。孟恩远本来就对吉林督军的位置十分留恋,在高士傧的怂恿下,又动摇不定了。他错误地认为,此次免职是由于张作霖的搞鬼而非北京政|府的本意,如果出兵与奉军对峙,形成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或许政|府会不忍生灵涂炭,同上次一样,再次撤消免职令。

孟恩远准备把吉林军队全部配置于吉奉两省交界处的各个战略要地,并宣布吉林要独|立。却不知,如此一来,恰恰给张作霖以武力插手创造了机会。张作霖一方面请求北京政|府下达讨伐吉林的命令,一方面调集大军,兵分五路,准备将吉林军一举歼灭。

张景惠领一十六师经清源逼近梅河口。

汲金纯领整编后冯德麟之原二十八师经三河口兵锋直指双辽。

吴俊升领29师从西丰逼近辽源。

张作霖另一亲信孙烈臣领起家之精锐二十七师从昌图逼近四平。

另有黑龙江督军鲍贵卿令韩麟春第1师自东向西威胁吉林后背。

大兵压境!

大总统徐世昌不愿奉、吉发生战争,派人持函前往吉林,劝孟恩远早日离职。同时,他又请张勋以私人名义写信给孟恩远,劝他退职到北京。可孟恩远此时已听不进任何劝告,执意与张作霖非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正在吉奉两军刀枪相对僵持不下之时,在吉林省会长春发生了“宽城子事件”,使日本人无意之中帮了张作霖一个大忙。但是这个事件究竟如何发生,为什么又恰恰处在两军对峙紧要关头发生明显对张作霖的对手不利之事件?后来的中华民国史上含糊其事。

但是当有心人翻阅中国特种兵部队的前身“奉天特战大队”秘密档案时,却意外地发现在那段时间有对日激战之记录。而众所周知的是,特战大队自成立起一直忙于训练,最早公布的正式作战也是在两年后。

宽城子,地处现在长春市的东北部。当时吉林军队的一个团驻扎在宽城子北面,禁止行人通过。东边就是俄人的地盘,吉省驻军不得出境,黑省军队却可以在这里来去自如,不得不防。

当时的南满铁路控制在日本人手中,长春车站一个叫船津的日本员工,平时仗着日本人的身份,在当地横行霸道,如入无人之境,这也是当时孱弱中国的写照。

有一天,船津的一个中国朋友委托他送一批民生亟缺的物品,需要过孟恩远部队的营地。要在以往,当然不在话下,船津可是做过多次,也从中渔了不少利,可是在奉军压境时,就有点敏感了。

他的朋友也觉得似乎有点难办,便有些尴尬地说:“船津君,如果此事困难,我另想办法好了。倘若与当地驻军产生冲突,上面追究下来也不好交代。”

若是单单前面一句,船津也许就顺势算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职员,也不想惹出乱子来。至于朋友嘛,只是他渔利的跳板,有求于他的中国人可海了去了。但是后面的一句,可是大伤大日本帝国蝗军的面子的----中国军队敢和蝗军叫板?船津狂妄地拍拍胸说:“没问题,南满线是帝国在东北的生命线,看谁敢挡我蝗军的道路。”只是,他没有看到这位朋友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黔。

还真的有人挡住他的去路。

大敌当前,吉林军在宽城子的部队已经戒严,对船津一行当然按命令行事。船津大光其火,他无视哨兵的阻拦,要强行通过吉林驻军的营地。

职责所在,哨兵当然不同意。眼看双方谈得越来越僵,不知什么时候,船津的朋友推搡了哨兵一把。哨兵也是烈性子,对日本兵怕是怕,但一个手无寸铁的日本职员也敢这么横,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接下来自然是双方言语不和发生殴斗,势单力孤的船津被揍得鼻青脸肿。

挨打后的船津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晃着两条罗圈腿跑回宽城子车站日本兵营去搬救兵。在东北这块地盘上竟有人欺负日本帝国的公民,这还了得!大批日军马上驰赴现场。

以往单这种气势,在中国根本不需动手,对方自然乖乘服软,日本兵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有的军服都没扣好,步枪还扛在肩上,正想耀武扬威地找茬。按经验,只要闹大了,对方自然会卑躬屈膝地说好话,还会乖乖地把当事人交出来了事。

可是这一次错了。

还没及质问,对方就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直接一梭子弹,全往要害上送。这批日本兵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有些人子弹没上膛,便不明不白地毙命了。

虽然事出突然,日本兵训练有素的特点马上体现出来。随着带队军曹一声“嘎嘎给”的大喊,日本兵马上还击。两边一来一往打了个不亦乐乎,一场激战瞬间开始。

要说宽城子驻军与日本兵的战术素养真不是一个档次的,但是有心算无心,日本兵只为找场子,也没有携带重武器。再说枪战打响后,同仇敌忾的吉林驻军即迅速增援,在人多势众有先发优势的驻军手里,日本兵没占什么优势。混战中,日军死18人,伤17人,吉林军死15人,伤14人。

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究竟是如何引发的?一直众说纷纭。据后来编入奉军、最高职务任过军区司令的张诚德上将回忆,他当时就任吉林宽城子驻守团营长,交战前双方军队根本未及派人接触,突然从已方侧边冒出几个穿着与已方同样军服的陌生人,向日方先开数枪打死数名日军引起日军对抗,在日军报复后,自己出于愤怒才下令自卫。日军因为人少不敌,当时就退后了。但等到再寻找这群陌生的“友军”时,他们却像幽灵一样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从何而去。

日军少佐纠田武夫的战斗日志也证实了并非对面吉林守军先发第一枪,而是另一股似乎是增援(当时误认为)的敌军先发制人。由于场面混乱,没有人在意这群人到底是不是吉林驻军一伙的,因为他们的制服一模一样。不管是谁,这在日军统治下的东北甚至中国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公然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宽城子事件”发生后,日方从公主岭等地调来大批军队,向中国方面施加军事压力。要求在长春的吉林驻军,全部退出十五公里以外。当时长春是吉军对抗张作霖的重要据点和战略要地,这样一来就破坏了吉军原有的军事布置,打破了吉、奉间军事的制衡态势。

孟恩远听到消息后,双手颤抖,两眼泛白,只是喃喃自语:“是谁下的黑手?是谁打的冷枪?”

北京政|府得到“宽城子事件”的消息后,惊恐万状。对一心苟全于乱世的中廷大员来说,宁得罪于家奴,不得罪于“友邦”是一贯的政策。为了不使事件升级为大规模的军事冲突,乃发布命令,严厉斥责孟恩远,并下令革除高士傧职务。

以前还能惺惺作态,现在中|央真怒了,还敢再抗兵锋吗?如果对国家造成损失,肇事者百死莫赎,这个责任谁扛得起?

这也是弱国外交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