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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卿一颗心都扑在黄婉清身上,对颜文海的话只是机械地点点头,根本没有看见老颜眼中闪出的笑意。不过颜文海还是留个心眼,少帅的卫兵只带了几个人,包括自己安排的宪兵队的一个排,人数也不算多。他把伍连长连同另一个排放在离此不远的一家旅舍内,以备应急。

土匪还未扫平,临江县原本就是土匪们的窝点,难保没有什么人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制造出什么事端,还是小心为上。

秋风寒,撩起黄婉清裙脚,更显得她婀娜多姿。我喜欢,张汉卿心想。有些话,在院子中当着士兵的面不好讲:“黄小姐,晚上风凉,进屋我有话跟你说。”

“离开新民,到了临江这小地方竟然还是与他见面,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还是他就是我命里的克星?”黄婉清紧咬嘴唇,不无认命的想。

张汉卿是她第一次敞开心扉的男人,虽然当时的场景中带着交易的成分在。这个年轻稳重手握大权的少年公子哥,经过两年不见,更显得成熟多了,虽然仍然年轻,却带着洞察世事的阅历和天下尽在我手的自信,让她隐藏在心里多时的无名情感一下子释放出来。

孤男寡女去屋里真的好吗?她瞥了一眼屋里,那里灯光像雪一样泼出来,照在尘寂的院落,也散向遥远的四面八方。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羞意。

不过当务之急,是保证父亲平安无恙,她顺从地带着张汉卿进了客厅。原本在家主老爷被抓时,有些还未睡的下人都看到了,有些睡梦中的人因此被惊醒。不过在卫兵的制止下,很快闭了嘴,只在暗中咬舌,猜测黄家的巨变。

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客厅的蜡烛在扑哧扑哧地燃烧,发出明亮的光。黄老爷安家的地方太过偏僻,竟然没有通电,这就是二十世纪北方的普通的中国农村。

“光沐因为上厕所没跟着来,不然他一定会安排少点两根蜡烛的。这些卫兵太不懂事,和女孩子谈天要这么明亮干什么,烛光夜谈才有情调嘛。”张汉卿这样想。

这个时候,他对于黄奉廷通匪已经完全原谅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冲着黄姑娘,这点小事算什么?生活困难所至,难免有时要铤而走险。再说黄奉廷还算有良心,没有撇下妻女独自逃走,光这一点,也算个男子汉不是?

他有意忽略了高大的房屋建筑、富丽堂皇的客厅布局,这根本不像是因生活所迫导致的贫穷家庭啊!不过,该给黄家的教训,一点也不能落下。两次都跟他作对,一点教训都没有不行啊!

他本着脸,静静地看着黄婉清因为担心而咬紧的嘴唇。那樱桃小口,含在嘴里该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如果我要亲,一定是整个含在嘴里,然后攻破她的牙关,搅她的舌头,吸她的唾液…

正意淫时,黄婉清已经抬起朦胧的眼。看着她睫毛上欲滴未滴的泪花,张汉卿心里漾起别样的情愫。“少帅,你能放过我爹爹吗?”

类似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生杀予夺的快感盈然而上。他端正着脸,冷冷地问:“你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大罪吗?他资助胡子,将给我们剿匪工作带来多大的困扰你知道吗!我调集了东北大半的军队,就是为了早一点消灭这股匪军,让东北早一点稳定下来,让老百姓早一点过上好日子…”为民请命的大话不妨多说些,也显得自己形象高大不是?

“我知道,”黄婉清轻轻打断他的话,张汉卿后半截的话嘎然而止,或许他根本就没打算说什么?

“他罪无可恕,他罪该万死,可他是我的爹爹!我求求你,放过他可好?”

张汉卿微哂:“凭什么?!”是啊,凭什么!跟你又不熟!我跟你也就曾经险些有那么一段,还是你主的动,我可没应战。不过我当时也混蛋,装什么逼啊!若当时让黄奉廷做了我的老丈人,哪还会有什么资敌的事!我可是他的亲女婿啊!

“因为他是我的爹爹…”黄婉清又把话绕回来了,可是意味不同。

张汉卿懂得她话里的意思,也许他并不懂,只是假装懂而已。“那一次我放过你父亲,只是因为你。可是他继续与政|府作对,这次竟然资粮与匪,论其罪行,当数万恶不赦…”

黄婉清仰脸看着他,那一湾泪痕让她楚楚动人,以至于张汉卿再也凶不下去。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又何必要过美人关?

“我爹爹做的事,其实我也不同意,可是他始终是我的爹爹!就请你再饶过他一次,我保证他再也不会给你添乱了…”黄婉清盈盈欲涕地说,特别在看到张汉卿满脸凶相时。

“我上次已经放过他一次了!再说你拿什么让我相信?”张汉卿调整了一下,气定神闲地问。

黄婉清脸红了,但是很坚决地说:“从那次起,我就认定欠着你一次天大的人情。你要还也罢,不要还也罢,反正,反正…”她说不下去了,但是,她的意思,是男人都该懂的。反正,张汉卿是懂了。

张汉卿大乐,这都民国了,还有这样性情的女子!蒙你不弃,我也就将计就计了。不过也要让她明白,不是什么事,用这种小女儿的手段都能搞定我的。他硬撑着说:“你是你,你爹爹是你爹爹,不能混作一团。他的事是大罪,军令如山,我不能出尔反尔。那次还好是政令,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你知道的,这回是军令。”

为什么政令可以带头违反而军令不可以?连张汉卿自己都觉得语无伦次了。

但是激动中的黄婉清根本没去分辨张汉卿话中的语病,她一再努力忍住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淌下来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我爹爹如果有事,叫我怎么再面对你?”她低下头去,掩面而泣。肩膀一耸一耸,想来十分伤心。

张汉卿心软了,不知为何,在见到黄婉清之后,天大的仇恨都化为乌有。黄献廷带头反对土改、给土匪资粮、黄家一门三兄弟都是和以张作霖为代表的奉系政|府作对的,哪一条都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可是张汉卿现在完全没有杀机。

相反,他还在心内为他解脱:“被剥夺了地位、财富和官职,人家有点意见也算正常的吧?冲着这小妞,她的父亲也罪不至死吧?”

此时,他的手已经攀上她的肩膀,还十分大胆地伸手抹去她的泪水。黄婉清没有拒绝,就任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滑过。触手所及,吹弹可破。

“我爹爹也不是要和你作对,可是你抄了我们家、打死了我二伯的女婿、拿下了我大伯的官…我们在奉天呆不下去,跑到这里,可还是被你找到…你就是我命里的克星!”她说。

“是么?”不知怎地,张汉卿此刻有种极温馨的感觉,其实从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感觉就很强烈,也因此他破天荒地放手了。她就像邻家纯纯的小妹妹,自己渴望能够呵护她而不是亵玩。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美的爱护,总之,张汉卿沉沦了。

“哭什么?我又没说不想办法。”他轻轻地说。

黄婉清霍然抬起朦朦泪眼:“你说的是真的?”她的耳朵可真尖啊。

张汉卿笑笑:“你以为我逗你玩呢!我怎么会舍得让你难过?”

黄婉清的眼泪流出的更多了,让张汉卿一阵慌乱,这又玩得是哪出啊?他殷勤地替她拭着泪:“我不说过了逗你玩吗?放心,明天就把他放出来。”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她的眼泪为什么这么多?眼泪不都是大颗大颗的,让人好不心疼。

黄婉清一阵气苦:“这事是说着玩的?他可是我爹爹!”她低下头:“你在我心中,和他是一样的。如果你对我爹爹不利,我怎么能再坦然面对你!”

“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说着,张汉卿扳起她的头,用手掌抹去她的泪。黄婉清没有拒绝,任他做这种亲昵的动作。“我这是将身替父亲赎罪么?”她想。

这是一个信号,张汉卿又不是初哥,谈恋爱的感觉又来了。“她是想将身赎罪么?”他也在想。

和于凤至的婚姻,虽然现在很和睦,却只是对盟约夫妻、媒妁之言的负责,他一直觉得失落些什么。当然,该尽的丈夫义务自己还是尽心的做了,自去年于凤至生了长女,马上第二个孩子又要落地了。本来还害怕自己穿越后身体那方面的机能有问题,现在看来,绝对棒棒滴!

和黄婉清对眼的一刹那,他就像找到谈恋爱的感觉,不用强,不使诈,用心呵护,感同深受。他要用真情感动她,而不是纯粹私欲之欢。现在看来,他的良好“品德”,让黄婉清默默接受了呢。郎有情妾有意,有些事不用说,老司机可以感觉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