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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座内细密的管道蕴藏玄机,向右摇晃里面藏着的酒便不会动,而向左摇晃底座管道里的酒便会顺着壶嘴汩汩而出。

修宁查出问题后便丢下那酒壶,只看着皇夫的态度。

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这等阴毒手段,也是头一次见。

而如果说倒酒的德康翁主不知情,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刑部尚书柳溶溶从未见过此等东西,上前来捡起酒壶仔细打量,随后一阵后怕。

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她身上,只怕她未必会有修宁这般敏锐的察觉。

德康翁主的脸色未变,看起来很镇定,只是掌心冷汗不停地冒。

皇夫心内冷笑,若真无辜,就不会强装镇定,波澜不惊了。

修宁继续道:“未免冤了德康表姐,也为找出同谋,还请正君下令,所有人,都要搜身。”

她受过的屈辱,凭什么其他人就可以轻轻放过。

“都是宗亲,难道所有人都是贼吗?”想容皱眉,明显不同意这个办法。

修宁舌利如刀:“不如从长姐开始如何?此事一个人怎能完成,妹妹相信,定有同谋。”

“你——”想容气结,到底忍下来,此刻谁的话多,谁的错就多。

元昼满目崇拜的站在修宁身边,她走哪他跟哪,她看谁他也看谁。

他就知道,修宁殿下是不会任由别人将她踩在脚下的。

修宁还嫌不够,又加一句:“尤其那个真正的药包,到底在哪,是有人提前下好药,还是蓄意栽赃,都要查。”

修宁话轻,可话里分量重,皇夫权衡再三,下了两道令:一是从端酒来的宫女一层层往回查,二是所有人都要搜身。

“现在起,从本宫开始搜,谁都没例外,谁也不许动,一个一个来。”

说罢,皇夫张开双臂,任由嬷嬷们搜。

当然,她们也不敢得罪皇夫,只上下简单抖一抖,就算完事。

天下第一尊贵的男人动了怒,谁也不敢辩驳,乖乖在位置坐好。

卜时仁觉得奇怪,她明明把药包放修宁衣服里,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她忘记了?

一紧张,她竟然开始动手在自己身上翻找起来…

被德康翁主一把抓住。

这个动作无异于自投罗网,德康恨不得打死这个没脑子的女儿。

而果不其然的是,那个药包最终被两位嬷嬷从卜时仁的袖子里抖了出来。

李御医查验,药包里的东西和女帝喝的那杯酒里的药一模一样。

卜时仁傻眼了。

她明明把东西成功放进去了啊!

修宁只瞥了她一眼就回过头,真是蠢的可怜。

她的武功就算不是逐月第一,那也是沙场多年,如果有人贴身往自己身上放东西还毫无察觉,她早该死在战场上了。

所以她拍裙子的时候又把东西弹了回去。

塞到卜时仁袖子里。

酒是德康翁主倒的,药是从卜时仁身上找的,她们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更何况皇夫派出去的人去查酒的来源,一定会查到。

接下来的事,也不需要修宁费心。

只是想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但她反应倒也快,立刻咬死德康翁主一家:“正君,还等什么,还不把她们抓起来,好好审问!”

皇夫奇怪的看了想容一眼,心底一闪而过的怀疑。

…同谋么?

现在是要保全自己?

德康翁主咬牙切齿,第一次联手失败就被卖的干干净净,钟离想容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狠心玩意儿!

想独善其身?门都没有!

“正君!事情如何尚未可知,冤枉!还请正君等调查酒水的秦敏公公回来!”德康翁主当即跪下。

“母亲,母亲!”卜时仁扑在德康身边,瑟瑟发抖。

万万没想到三家联手利用女帝肚子里的孩子除掉修宁却被她极限翻盘。

现在她是真的怕了。

那不是别人啊,是女帝啊。

惹怒君王,她管你是谁?

卜时仁又恨又怕,三番两次栽到修宁这里,她真的不甘心。

说话间秦敏就绑了两个人回来,一个面生的很,另一个……是长公主身边的黄芩。

想容脸色巨变。

这就很微妙了。

皇夫心中大概有了七七八八,为了保护皇室最后的一件遮羞布,急忙吩咐道:“陛下现在还在昏迷,万事等陛下醒了再说,都押下去,严加看管!”

说罢,侍卫们带走德康翁主和卜时仁,就连想容也没能独善其身。

“钟离修宁!都是你害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你就是个下九流妓子生的贱人——”卜时仁被拖出去,嘴里叫骂声不绝于耳,难听至极。

“今日到此为止,都散了。”皇夫震住场子,让人看住珍妃,不许和想容见面,随后带着人回了后宫。

今夜参加宴会的人,估计又都睡不成了。

散去后修宁去看了女帝一眼,失血过多,这个年纪怎么经得起折腾,面如金纸,还在昏迷中。

凌晨已过,今天宫门下钥晚,修宁借着最后一波人出了宫。

实在没有半分睡意,秋夜微凉,倒醒人心智。

修宁在城中心湖边的桥上吹冷风。

她是自责的。

今夜的事她的确被设计陷害,可她也一样利用女帝,利用女帝腹中之子为自己洗脱冤屈。

可那杯酒到底是自己敬上去的,她又是什么好人吗?

对于自己的母亲,她终究没资格谈得上一个孝字。

能做的也只能是等风波过后,为那没出世的孩子多抄几本佛经。

身上一暖,纪斯简为修宁披上披风,但他也没松开,而是顺势从身后抱住修宁,将下巴搁到她肩头。

修宁没挣脱,满心都是复杂的情绪,根本没顾及到身后是谁。

“殿下,对不起。”纪斯简亦十分自责,黯然神伤。

修宁回过神,才反应过来纪斯简在身后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将她拢进怀里。

修宁拽了拽披风,慢慢的转过身,自然而然的从他怀里离开。

“对不起什么?”

少女冷白的面孔在月色下格外清冷寂寞。

纪斯简喉结滚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再一次上前一步抱住修宁,日思夜想,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

鼻尖皆是她发丝的清凉还有少女的冷香。

“对不起,今晚的事情,我没能护住你。”

反而是修宁保护他。

喜欢她许多年,他知道自己不配,她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可他还是按耐不住一日比一日的情深,折磨噬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