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的从天际拉满整个天空,粼粼的灯火映红了江水。
大街两边紧闭起来的房门和敞开的铺子里,还听得到絮絮轻语,铜酒杯相击时的铿锵声。哭闹和笑骂都在往渐显宽阔稀疏的路中央倾倒,好似要把一整天的苦闷与欢喜全部吐个干净。
一队白马踏过青石板路,为首的男人面目清冷,眉眼间含着愠怒,似乎只需要一点火星子,就能炸的人粉身碎骨。
原本一片黑暗的国公府在这队人马进入以后,灯火通明,一盏接着一盏的淡色灯光照亮了原本黑暗的地界,似乎要把整个京城都染得通亮。
“主子,属下以为,此事大可直接报告天听,求陛下派出人手,前往京中及各个地方逐一排查。主子本就不曾休息好,如今有这样劳累,只怕身子会受不了。”
书房里,一个布衣打扮的人俯首作揖,腰弯的极低,闷声闷气的说着。
谢行迟冷着脸,将手上的瓷杯狠狠丢向下头刚刚说完话的那人,滚烫的茶水沾湿了他的衣裳。
那人被烫得抖了一下,却不曾躲开——他不能躲开。
“若是今日被掳走的是你的妻子,我看你能不能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谢行迟的话淡的很,不带一份感情,可那人却偏偏听出了叫人胆寒的杀意。
他怔怔的,一时间半句话也不敢说。
谢行迟现在愤怒的很,恨不得把整个京郊都翻过来,好好找一找周湄到底去了哪儿。
偏偏还有这么个不识好歹的人,自以为聪明无比,提了这么个馊主意。
他不想与任何人纠结要不要救,从得知周湄失踪开始的每一分一秒,他都被迫沉浸在无休止的急切当中。
他实在没力气再将精力花费在惩处下人这种无用功上——只是,又或许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下人。
“周湄,是我大梁的元昭郡主,是我认定的国公夫人,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她辱她的人。”
谢行迟微微扬起下巴,从前在臭泥烂水沟里摸爬滚打的经历,让他更加懂得,什么样的人应该用什么样的招数去对付。
譬如这类自高狂妄的人,就该让他狠狠地受挫,只有疼到了极点,他才会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来人,待下去,杖责八十。”
下头那人一怔,在看见两边的侍卫朝自己走来以后,他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措的开始求饶。
“不,主子,属下知错,属下知错了!求主子扰了属下这一次吧!!”
谢行迟看着他的反应,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怒不可遏。
笑他演戏都演的如此拙劣,早在他一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怒这偌大的国公府,竟然这么随随便便就可以混进对家的探子卧底,在他眼皮子底下如此猖狂的大放厥词。
谢行迟缓缓上前几步,每一步都像是狠狠踩在那人心间,辗转之间叫那人心口生疼。
他转动着那枚墨玉扳指,慵懒的眯起狭长的凤眸,细细看去,似乎带了些嘲讽和戏谑。
“不要大喊大叫,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