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影寒道:“可是什么?”
尊主道:“这浓雾,是灵气,也是毒气,一方面,它可以快速提升武者的修为,在这里呆上一天,就抵得过别处旬月,甚至一季、半年。”
她停了停,又道:“可是,人在这里呆得久了,就再也离不开这浓雾的浸润了,一旦离开这严寒之地,超过了十二个时辰,就会因为气息不畅,而暴毙。”
洛影寒惊得侥舌难下,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当中,还有这样的玄机。
他问道:“那我娘她……”
尊主道:“你娘就是心急找到仇人,不听我的劝告,离开了这里,结果落得惨死收场。”
洛影寒双目发胀,道:“我娘的尸体在哪里?”
尊主没说什么,带着他往红色纱帐后面走去。
这是一个极大的冰洞,有数丈之深。红色纱帐将其分为前后两半。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具冰棺,里面躺着一个人。
湖绿色的绫罗,面容娇美,五官精致,有如巧匠精雕细琢而成,神情凄婉,似得心中还有遗憾,不忍就此离世!
她的模样,跟尊主有七八分相像,是亲姐妹无疑。
洛影寒双手把着冰棺,内心悲恸,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宫心竹的心情,她看到母亲画像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洛影寒心想:“原来我娘长这样。”
论容貌,他与父亲楚天正极为神似,跟母亲反而不像。
冰棺中的人,美得难描难画,只是去世已久,气血已消,少了活气,失了神韵。
他双目发涩,眼泪险些就要流下来。
母亲死于这漫天的浓雾,按照尊主的说法,她们在玉龙山上呆得久了,只要离开这里,超过十二个时辰,就会因为“水土不服”而丧命。
这……
这么说来,这浓雾,岂不等于是一道枷锁,将这些人牢牢地锁在了这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之上?
洛影寒道:“那子午夺命丹,是怎么回事?”
尊主道:“哪有什么子午夺命丹?你娘死后,我猛地惊觉,意识到了这里面的玄机,回来后,我便有意编造了这样一味毒丹,使得其他的弟子,全都臣服于我。起初,很多弟子不服,不过等他们离开这里之后,走不了多远,就会因为灵气稀缺而暴亡……渐渐地,大家都信了。那个时候,金樽月已经死了,你娘也死了,我便成了当之无愧的杀宗宗主。我给他们服用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丹药。”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里面的玄机,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就连吴夜游、褚婆婆也不知道。他们见过太多的弟子,无缘无故地暴亡,都以为是尊主的圣药“子午夺命丹”所致,对尊主越发敬畏,也懒得再去想里面是不是存在玄机。
他们的武功越来越高,三品初境,三品中境……他们心里高兴,希望有朝一日,尊主会大发慈悲,赐给他们解药,使他们重获自由。或者干脆杀死尊主,离开玉龙山……
只有尊主本人心里清楚,他们吸食浓雾太久了,所中的“毒性”太重了,已经无法解除,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这里。就算武功通天,也没有机会离开。
十二个时辰,还是大限,武功越高,说明中毒越深,能离开的时间,也就越短。
这里面的窍要,除了尊主本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都以为,自己服用了尊主所发的“子午夺命丹”,想要活命,就只能服用尊主赐发的解药……可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药,他们只要不离开玉龙山山顶,便不会有事。
洛影寒明白了此节,心想:“我有纣镜在身,大概不会有事吧。再说了,我刚来。”
如果他的纣镜,可以抵挡这浓雾的毒性,那么他留在这里,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
这座山对他来说,岂不像是为他而生的?
洛影寒道:“我娘她……真的死了么?”
他看着母亲的容颜,心里一阵难过。
尊主见她这样问,心中奇怪,道:“当然是死了,难道,你以为她还活着?”
冰棺里面的人,已经保持这种状态很久了。说她没死,谁会信?
洛影寒道:“我看她的脸,就跟活人一样。”
尊主道:“这里冰天雪地,再加上这浓雾的功效,人死之后,容颜不腐,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洛影寒将手伸进去,轻抚着母亲的脸颊,心中悲伤又起,母亲的脸颊,少了弹性,人死之后就是这样。这一刻,母子俩离得这么近,却是天人永隔。
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尊主道:“你刚才使的什么剑法?从哪里学来的?”
洛影寒说明出处,这套“一三五七剑法”,是从隆武帝母子那里学来的。
尊主道:“十七年前,刺杀你父亲的刺客,所用的剑法,跟你刚才所使的剑法,有几分相像。”
几分相像?
洛影寒脸色一沉,道:“难道是……大梁皇族里面的人?”
这套“一三五七剑法”,当然不止隆武帝母子会使,参无大师也会使。可是追本溯源,这套剑法是何人所创,有哪些人会使?他也不知道。
几分相像,要么就是这个人在故意掩饰自己本来的武功,要么就是这个人所学的剑法,跟隆武帝母子本来就有所区别。
洛影寒当着她的面,重新使了一遍“一三五七剑法”,事关重大,他不敢大意,将自己所学的每一招每一式,全都使了出来。
一时之间,室内剑气纵横……
尊主看得连连点头,道:“我不会看错的,那人的剑术极高,我和你娘都不是对手,他将你爹杀死之后,还要将他带走。”
洛影寒道:“这是什么缘故呢?”
尊主陷入了沉思当中,道:“我当时也不知道,后来想了想,可能是怕我们从你爹的剑伤当中,得知他剑法的来历。这也说明,这套剑法,有着极为独特的地方。”
洛影寒点点头,有这种可能。一三五七剑法,剑气凌厉,除非凶手直接用剑将明成太子洞穿,不然,尸体上面留下剑气所致的伤痕,极有特点,不难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