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赵伯玖并不知道,他所想的和实际情况差距很大,或者说完全相反。
首先说被辛弃疾等人拿下的州县之地,根本就没有多少麻烦,这些地方的官吏直接就跑了,或者是被兵马绞杀。
剩下的百姓,哪儿有半点儿抵抗的机会,他们只恨沈堂的兵马来的太晚了一些,否则,也不会被朝廷压榨这么久,甚至于,这些人对沈堂麾下的兵马更为亲近。没办法,这样的统治者,不仅不侵害他们,反而给他们任何帮助,这不就是他们所想要的吗?
至于沈堂不姓赵?百姓会在意吗?对于百姓而言,哪一个对他们更好,哪一个就是他们希望的帝王。
至于那赵伯玖,就算是姓赵又能如何?
包括那些文臣武将所说的都是空城。这不能说是假的,因为这些城中的财富,的确都被收敛到他们手中,百姓的确是很贫穷。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辛弃疾等人没有收获。
就这些地方大族存储的粮食和银两,供养辛弃疾等人的兵马不仅足够,还绰绰有余。
这些地方大族不知道囤积了多少粮米,这些粮米够大军吃用、够开仓放粮安抚百姓,甚至还有富裕运送到其他地方。
包括埋在地下的银冬瓜,简直数不胜数。
江南久未经过战乱,哪怕是之前金兵南下对于江南的影响也不大,可以说从大宋建国到现在,江南这个钱袋子就一直安稳,而江南的这些大族,囤积了一百六七十年的财富大多都落入到了沈堂手中。
别说是仅仅应对现在的开战,哪怕是再打几场国战,沈堂也有足够的底气。
所以说,赵伯玖想象中的辛弃疾等部兵马遭遇的困难,根本就没有……
至于那位被赋予重任的钱谷……
开封府衙前厅,钱谷恭敬的朝着沈堂行礼,“小人钱谷,参见赵王。”
沈堂笑道,“钱大人请!”
“本王听闻,钱大人是要出使北地金国?却不知为何来了本王者开封府啊?”
钱谷闻言,当即便是起身并正色说到,“赵王误会了,原本,小人的确是奉了赵伯玖那贼子的命令前往北地金国出使,可是他身为皇室子弟、太祖子孙,竟是要出卖中原国土。小人虽不知道其他,可却也知道中原国土,当属中原,如何沦落到蛮夷之手?”
“如此帝王,又如何值得小人效忠?”
“小人之前为赵伯玖那奸贼之臣,与赵王各有效忠,然而,上次与赵王一见,却是对赵王尤为仰慕。”
“并且,小人虽在临安,却也知晓赵王之威武,更知晓赵王为我中原百姓,悍然北上与金人开战。”
“想当初,得知赵王渡河北上据山东之地,小人望北而泣拜,恨不得为王上麾下小卒,为王上而效死!不过,小人终究被赵伯玖那贼子捡拔,不能有负此恩情,所以也只能在心中遥拜。”
“可是如今,赵伯玖要出卖中原国土,此忠义之士不为也!恩情有大小,忠义有先后!”
“赵伯玖捡拔之恩为小、忠于帝王为小。中原大地养育之恩为大、忠于中原百姓为大!所以,小人不愿意再与贼子为伍,虽奉皇命出使,却有违小人之心。”
“正是由此,小人特此前来拜见赵王。”
“一则,要将赵伯玖奸计禀告赵王,以免赵王遭了暗算。二则小人不愿意与贼子为伍,还请赵王给小人一个效命的机会。三则,小人颇有几分余财,合计那贼子想要让小人贿赂金人之财,共计两百余万。”
“小人只有阖家百口、仆从三百余,也用不着这许多,便是要将这些余财交给赵王,让赵王用在该用的地方,也算是小人为中原百姓出一份力了。”
两百万当然不是钱谷所有的财富,不过却也几乎伤筋动骨了。
他很清楚,这是自己的买命钱。否则,沈堂凭什么可以接纳他?就凭他说的话?那他的话未免太值钱了一些。
他现在的目的是投靠沈堂,并且可以得到沈堂的任用。
现在天下大势已经很明了了,赵伯玖龟缩临安,也不过是一时之间罢了,恐怕要不了多久临安就要被沈堂的兵马攻破。
届时,这整个江南尽皆是沈堂的。
也就是说,沈堂麾下的势力和掌控的地域,甚至比之前的大宋还要强大许多。
那除了沈堂能够踏足帝位之外,还有谁?
现在趁着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他倾家舍业投靠,勉强算得上是锦上添花,可如果再晚一些,他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到时候只能陪着赵伯玖去死。
钱财他当然喜欢,积攒几百万身价,钱家阖族也是用了很多年。
他钱家实际上便是当年吴越国国主钱缪的后人,钱缪死后朝代更迭,但是钱家在江南势力不小,尤其是钱家受到百姓拥护,所以这一支方才传下来。
到了大宋后,钱家依旧扎根在江南,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士族,钱家都威望不小。否则,钱谷这个钱家家主也不会成为江南士族的代表。
他很清楚,家业舍弃了不要紧,而且在钱家的发展史上,舍弃家业也并非第一次。
现在,他只不过重来一次而已。
投靠沈堂之后,便是从龙之功,而且若是能够得到任用,便是在新朝给钱家重新打下了基础,甚至是给钱家再度打下了百年的福运。区区一些钱财,算得了什么?
也许,几十年以后,那些和他们钱家并列的江南大族已经作古,可是他钱家因为他今天的举措,依旧能够在沈堂的天下占据一席之地生存,如此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现在赵伯玖那奸贼并不得人心,小人虽然没多少能为,但是在江南士族中还有着不小的威望,若是赵王允许,小人愿意帮助赵王说服江南士族,让他们帮助赵王定鼎江南之地。”
说完之后,他直接伏地拜到在沈堂面前。
脸面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而且,既然选择了投靠,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现在还端着,不仅没有意义,反而让自己的投靠变得也廉价了许多。
尽管,大宋朝不时兴跪拜,可他现在跪拜新主,有什么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