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妩带着早逝皇帝的唯一骨血就这么在平江城住了下来。
温长卿受孟星河所托,每日里都要过来给半大点的孩童授书,誓要将这孩子培养为一个耳聪目明的人。
虞晚在路上眼见过这师徒两人几回,听其谈吐便知孟星河与温长卿的胆量之大——他们教的不仅仅只是四书五经,而是治国之道。
顾妩估摸着很是诧异,不敢相信孟星河一方枭雄,打出这个主意究竟是为何,难道他竟如此自信,相信这流淌着皇室最尊贵血脉的孩子永远不会翻出他的掌心?
顾妩越是多疑便越是谨慎。
虞晚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也仅止于此,她现在离了北郡,镇北王等人没有能挟制她的手段,又能每天看着小纨绔,日子不知过得有多惬意。
这日,汇城传来守城军大开城门投降的消息,樊轩煜付出的代价虽不算小,但好歹夺了一城下来,也不算太亏。
虞晚近来迷上了养花种草,这两日也在侍弄着刚搬来的兰草,一回头便看见远远的走来一个人——黝黑的皮肤,人似乎受了重伤,腰上连肩膀缠了长长一大串包扎伤口用的白布,依稀可见布上刺眼的红色随着他一动便又扩大加深了些许。
然而这人见到虞晚亦很吃惊,三步并作两步便甩开给他带路的仆人往虞晚这儿快步走来:“虞姑娘?!”
配合着那瞪大的眼珠和张大的嘴巴,虞晚一时间竟没能认出来这是哪位旧识。
还是阿菁在虞晚耳边悄悄提醒道:“姑娘,是李武。”
虞晚听了提醒,于是从善如流的行了一礼:“原来是李公子,多年不见,愈发威猛雄壮了,虞晚眼拙,竟一时没能认出来。”
李武大大咧咧摆了摆手,约莫是他乡遇故人,所以显得特别兴奋,且毫不顾忌道:“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今日居然还能在我兄弟府上看见你,缘份呐!”
他感叹了会儿,追问道:“诶,说起来,当年圣上仙逝后,京都一片大乱,大家走得走散得散,我当时还想喊上你一块离开京都,但找了一遍都没看见你的身影,你什么时候离开京都的?怎么也不和大家打声招呼。”
虞晚脸上露出了对待外人如出一辙的标准微笑:“当时突遇了些事情,所以走得匆忙。”
“哦哦,”李武不疑有它,接着道:“那虞姑娘你这一路走得该很辛苦吧?唉,谁知道突然就成了这样一个乱世呢?我听闻孟监丞、张乐痴还有王深,很多以前相识的熟人都死了……”
虞晚没接他这话,毕竟王深还是她恰好在路上撞见,顺势而为给弄死的。
“唉,也不知道天下何时才能太平……”李武兀自感叹了番。
阿菁看着李武自来熟的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偷偷在虞晚耳边小声道:“姑娘,李公子真的好憨哦。”
虞晚原本只能勉强算有点微笑的脸直接绷不住了,脸上笑意加大,一边抬起左手边的小扇挡住嘴,低声训她:“莫要胡言。”
李武看着虞晚眼睛弯了起来,挠了挠脑袋,不知何事突然让虞晚这么开心:“虞姑娘,你和阿菁姑娘在笑什么呢?”
孟星河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听起来有点阴森森的:“李武,你在这儿说什么呢?磨蹭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