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残风落英菊,晨曦翠鸟饮清露。
虞晚被院内鸟啼声吵醒,早早便起了床,林岳找到虞晚的时候,虞晚正坐在小亭边上悠闲的品茶,石桌上放着几支不知从哪儿采回来的野花野草,瞧着生机勃勃的。
阿菁瞧见是林岳,收了方才和虞晚说得兴高采烈的神色,黛眉一挑,不客气道:“孟公子这是又让你来监视我和我家姑娘了?”
林岳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憨笑来,朝虞晚拱了拱手,道:“虞姑娘,我们家公子也是担心您,这不,顾贵人那儿公子也派了我兄弟林山过去护卫呢。”
虞晚和阿菁相比淡定不少,只微微颔首道:“那就有劳林大人了。”
林岳忙躬了身子:“不敢当虞姑娘一句大人,还是喊我林岳就好。”
见虞晚站起身来似乎要往外走的样子,林岳殷勤跟上去一步,问道:“虞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儿?”
晨起露重,阿菁拿起斗篷跟在虞晚身后,白了眼林岳,娇“哼”了声道:“我家姑娘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么?”
林岳有些讪讪:“是我多嘴了,阿菁姑娘莫怪。”
虞晚轻声呵斥了句阿菁,方朝林岳歉声道:“阿菁性子顽劣,林大人勿怪。”
又道:“是我今早起来见晨光初融,薄雾轻拢,景色分外别致,这才生出心思想去郊外走走。”
说罢,便领着阿菁步履从容的出了孟府,剩下林岳跟在后面空张了张嘴,不知该说这位虞姑娘好兴致还是该劝阻她如今世道不太平还是莫要去郊外为好。
门外已有小厮牵了两匹养得油光瓦亮的黑皮骏马等着,虞晚系上鸦青色斗篷,接过马鞭,干净利落的上马,再一扬马鞭,身下的骏马便如利箭般射了出去,阿菁紧随其后,扬起滚滚尘土,很快便消失在目力所及的尽头。
余下林岳一人站在门口,眼睛瞪得滚圆,失策了!常常和虞晚相处,难免被皮相所惑,竟忘了这不是个柔弱美人儿,而是个能文尚武不啻男儿的巾帼。
阿菁笑着追上虞晚:“这下子林岳估计要气死了,长得像个熊一样强壮的勇猛汉子,却被咱们两个弱女子在眼前给耍了。”
虞晚驾驭着马匹,风声呼啸裹着鸦青色斗篷发出猎猎声响,她瞧了眼阿菁,眉色冷淡,“我怎么觉得你对他似乎有些不满?”
阿菁扬鞭催了声身下的马匹,道:“我就是不喜欢他,姑娘,你别看他长得好像憨憨的,可我阿菁敢打包票,他心眼多着呢,坏得很!一点也不像……”
阿菁没说完,突然沉默了下来。
不知是骏马驰行得过烈,还是轻雾蒙住了薄唇,虞晚亦没再出声。
两人一路疾行而去,跃出高耸的城门,沿着一条被露水打湿的乡道继续往前,便到了一处破败的城隍庙前。
杂草交晖掩映中,露出一条被人踩出的小道来,弯弯曲曲的通向破庙中,城隍泥塑已败了大半,自额间往下,城隍雕像只剩下一只眼睛微睁着,搭上已碎得七零八落的彩绘和裂缝,原本的和善消失殆尽,反露出一种诡异的无情。
虞晚行了进来,城隍雕塑下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堆,一旁有只破了小半的碎瓷碗,碗中盛了点浑浊的汤水,一根枯败发黄的菜叶飘在上头。
就在虞晚默默观察着周围的时候,泥塑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石子落地的声音。
阿菁“唰”的一声抽出了腰中的软剑,“什么人!”
没有人答话。
阿菁握紧了手中软剑,慢慢靠近泥塑。
残破泥塑后面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有人的衣布在地上摩擦的声响,一个脏兮兮的孩子从泥塑旁颤兢兢的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