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文昌帝君生辰,陈镜领着陈颍在文昌帝君画像前敬香上供,祈祷陈颍能文路昌顺。
拜完文昌帝君后,陈镜吩咐厨房给陈颍做了一碗寿面。
在习俗上,小孩子除了满月满周岁是不摆生辰宴的,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说法,小孩过生日摆宴请客会折了福运。
陈镜给了一套顶好的文房四宝,赵旭给了块玉珏,这是两位长辈赐给陈颍的生辰礼。
陈颍最惦记的还是陈沁口中的惊喜,偏偏这鬼马精灵的小丫头要卖关子,说是要等到晚间才能揭晓。
陈颍只好继续期待着。
晚间,陈沁带着宝琴,神神秘秘的来到听雪院。
“你们俩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
陈颍观察了半天也没看懂这两个人要干嘛,直接现身抓包。
“哎呀,被发现了,琴儿,快藏好。”
陈颍笑道:“藏什么呢,莫不是沁儿给我准备的惊喜?”
陈沁扑到陈颍怀里扭着麻花撒娇道:
“哎呀,哥哥你别问那么多嘛,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拖住陈颍之后,陈沁悄悄扭头给宝琴使眼色。然后宝琴掩着胸前鼓鼓囊囊的地方,跑进了陈颍的卧室。
“这些千纸鹤都是你们俩亲手折的吗?”陈颍看着自己卧室里挂满的千纸鹤,感动的问道。
陈沁骄傲的笑着:“当然,怎么样,哥哥喜不喜欢这个惊喜,我和琴儿是不是很厉害?”
宝琴有些害羞道:“是可卿姐姐帮我挂上去的。”
“嗯,你们有心了,我很喜欢。
对了,你们怎么想到折这么多千纸鹤给我的啊。”
宝琴笑道:“颍哥哥你教我们折千纸鹤的时候不是说过嘛,折够一千只挂在床前,就能够心想事成。”
陈沁点头赞同,“就是就是,我们数了好几遍呢,刚刚好一千只小纸鹤,哥哥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陈颍觉得心间暖呼呼的,鼻尖有点发酸,抱住两个小家伙不让他们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眶。
……
京城,二月的京都发生了许多事情。
最轰动最让人啼笑皆非的当数工部尚书方彦华。
自从这位南下颍川到北归京都,陈颍派人一直在暗处封锁方彦华周围,让他只能听到陈颍让他听到的。
结果便是直到方彦华回京上朝面圣参奏时,都还不知道蜂窝煤方子已经公布于世间了。
本来像方彦华这种离京办差的,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进宫面圣,汇报工作。但是皇上体恤方彦华为了赈灾之事奔波劳苦,允他先行归家休息,次日早朝再一并奏禀。
次日一早,紫宸殿,早朝。
顺治帝李埑坐着高高在上的龙椅,心情有些沉闷。因为今日早朝过后他的左膀右臂刘培范明以及一些得用的官员就要“自请”外放了。
“诸爱卿,有什么事情便启奏罢。”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顺治帝抬眼一看,正是满脸兴奋之色的方彦华。
“方爱卿请讲。”顺治帝抬手示意方彦华起身。
“皇上,臣此番南下,日夜兼行,不敢懈怠,终于不负皇恩,带回了蜂窝煤秘方。
只是此行虽是顺利,也发现了一些纰漏,臣特此上禀。”
方彦华话音一落,殿下诸位朝臣嘈杂起来,戴权见状尖声唱了声:“肃静!”
顺治帝一脸怪异地看着方彦华,问道:
“不知方爱卿发现了什么纰漏?”
方彦华持笏恭敬回道哦啊:“启禀皇上,臣南下颍川,幸得陈氏公子陈颍大力支持,方能顺利完成任务。
臣到了颍川,见到那公子陈颍,当真是翩翩君子,风流少年,不但生得好容貌,更是怀着菩萨心肠。
臣表明来意,陈颍听了灾民遭遇心有悲悯,便一口答允微臣愿意将那蜂窝煤方子献给朝廷赈灾。还出面举办文会,召集了颍川各大家族,说服他们出钱出资支持朝廷赈灾。”
顺治帝听方彦华如此看好陈颍,心中怪异感更甚,打断他道:
“方爱卿不是要说纰漏,怎地成了替陈颍表功了?”
方彦华躬身道:“是微臣太激动了,这就说纰漏。
正是在文会上,有一老先生将微臣给问住了。
当微臣提起皇上隆恩,要赏赐云字号‘国之义商’牌匾时,那老先生出面问微臣,太上皇他老人家与皇上恩赏的‘国之义商’,那个更尊贵些?
微臣浅薄,实在无法回答此问,只得回来向皇上、向朝堂诸公求解。”
顺治帝听了此问脸色阴沉下来,殿下的朝臣们也再次交谈起来。
“不知众爱卿会如何解答此问?”
“启禀皇上,臣以为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太上皇既已退位让贤,国朝大事交予皇上做主,那自该以皇上为尊。”这是支持顺治帝的臣子观点。
“皇上,我大夏以孝治国,孝道为先,就算皇上如今是九五至尊,也该为天下人做表率,信奉孝道,以太上皇为尊。”这是忠于太上皇的旧党所言。
一时间两方人马僵持不下,争吵愈甚。
“够了,朝堂之上吵的跟菜市口一般,成何体统。朕虽是天子,然亦为人子,圣人言‘父为子纲’,朕自然该以太上皇为尊。
方爱卿此问可是因为朕对那陈颍的赏赐轻了?”
方彦华惶恐跪下,回道:“皇上,臣不敢有此心。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岂敢擅言多寡。”
“那就是陈颍对朕的赏赐不满意了?”
“皇上,陈颍一心挂念赈灾之事,并不在意赏赐。
只是颍川各家族之人,都觉得这赏赐不太合适,若是陈颍见了其他太上皇恩赏的‘国之义商’,反倒……反倒是……”
方彦华结结巴巴说不出后面的话,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无非是陈颍见了太上皇恩赏的‘国之义商’,若是低头礼让,那就是在折辱读书人,折辱世家了;反之就是不尊太上皇。
众人一品味其中症结,纷纷明白过来,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抹了砒霜的鸡肋。
顺治帝黑着脸道:“此事确实是朕思虑不周,待朕与几位大学士商议之后再行赏赐。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启禀皇上,臣有事奏。”
顺治帝一看,又是方彦华。
“方爱卿请讲?”
“皇上,如今蜂窝煤方子已经取了回来,接下来工部制煤赈灾,还需户部拨下经费。”
一时间朝臣们都憋着笑意看向方彦华,顺治帝也是脸色怪异至极。尴尬地咳了两下,顺治帝道:
“方爱卿,这制煤一事朕已经安排人去办了。”
方彦华一时呆立当场,缓不过神儿来。
“方爱卿难道不知道?陈颍在除夕祭祖之后得了太丘公托梦,然后便将蜂窝煤方子公布出来,造福百姓。
朕得了方子便加紧安排人手制煤赈灾了。”
看来方彦华果然还是被陈颍算计了,不过除了方彦华,众人都是高兴或者幸灾乐祸的。
高兴的是既想陈颍献出方子赈灾又不想方子落到贪官手里的顺治帝等人。幸灾乐祸的自然是原本羡慕方彦华寻了个摇钱树的酸酸们。
顺治帝看着呆若木鸡的方彦华,按捺着笑意道:
“方爱卿勿要沮丧,你此行不是还让颍川各家族出力赈灾吗,朕不会忘了方爱卿的功劳。”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就是我自己”,这便是对方彦华现在的心境最好的描述了。
方彦华心里泛苦,僵硬的地谢过皇恩后回到文官一列中愣愣出神。
接下来的朝议恢复了正常。首辅何昭点名金陵应天府章谦行事惫懒,圆滑而不务实,请了皇上将其调往黔地磨砺。
王子腾由京营节度使被升为九省统制,奉旨查边。
刘培范明等新党骨干纷纷自请外放为官,顺治帝一一允了。
……
直到退朝,方彦华还是心神动荡,不能平静。他还当真以为陈颍是个热血少年,满怀仁义,善良单纯,谁知遇上一个怪物,小小年纪竟这般脸厚心黑。
陈颍失了蜂窝煤方子,收获了不菲的名望;方彦华应下了不少人情,却添了一笔政绩。究竟是亏是赚,只有各自心中清楚。
顺治四年第一次早朝后。
吏部开始了复官考选。有着贾政从中打点,贾雨村很顺利的就谋了复职候缺。
又在贾政和王子腾的谋划下,贾雨村谋补了金陵应天府的缺,拜辞了贾政,择日上任去了。
坊间热闹非凡,方彦华欲谋蜂窝煤方子赚钱不成,还在紫宸殿上大肆赞赏陈颍的事被民间编了顺口溜、话本、戏本等广为传唱。气得方彦华卧病在床。
陈颍将其称之为:“被卖了还帮忙数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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