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路院看到王熙凤的时候,陈颍是有些惊讶的,仔细一想,贾琏都已经和二房撕破脸了,王熙凤跟着一起搬来贾赦这边倒也合情合理。
有那么一瞬,陈颍脑海中闪现了让赵嬷嬷出手替王熙凤看看的想法,赵嬷嬷称得上是“妇科圣手”,或许能治好王熙凤。
但很快陈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彻底解决王家和贾家的事情之前,还是不宜节外生枝。
离开东路院,陈颍和黛玉又去荣禧堂。贾政这边倒是省事,他正忙着招待各府上来贺的宾客。
听到陈颍和黛玉来了,他也只是抽身在偏厅见了两人,受了陈颍和黛玉几句恭贺的话,便匆匆回去招待宾客。
在贾政看来,陈颍和黛玉都是小孩子,理应去老太太那里。
陈颍倒也乐得清静,同黛玉一起回到荣庆堂。
两人再回转时,屋内的宾客已是换了一批,陈颍还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湘云,估计是跟她婶娘一道来的。
再回来,贾母依然热情地招手让黛玉去她身边坐。陈颍悄然给黛玉递了一个没事的眼神,让她安心过去。
自己则是四下看了看,最终走到贾宝玉旁边坐下。把这个有痴症的货看住了,就啥事都不会有。
黛玉在贾母旁边坐下后,贾母拉着她的手,给她介绍在场的几位夫人。
先前来荣庆堂,贾母可不曾为陈颍和黛玉介绍客人,想必那些是关系比较淡的,和这些不同。
陈颍暗自留心听着,不出所料,湘云的两位婶娘,王子腾的夫人都在其中。
奇怪的是,都不曾带着自己小辈过来,唯一一个湘云,估计还是贾母点名接来的。
听清楚有那些人之后,陈颍就没兴趣听这几个夫人谈家常闲话了,把视线转向了宝钗、三春她们,瞬间觉得养眼多了。
贾母拉着黛玉坐了许久,似乎是察觉到黛玉坐在她们这些长辈里面不自在,拍了拍黛玉的手,笑道:
“倒是忘了你们这些小家伙不爱听我们絮叨讲古,去跟姊妹们说话去罢。”
说完又向李纨道:“你带着她们去里面顽,好生照料着。”
李纨面无表情地起身福礼,领下差事。
三春、湘云她们也行了礼,湘云最活泼,跑过去拉上黛玉,跟在李纨身后,一道道背影娉婷袅娜,款步往内室走去。
薛姨妈看向宝钗道:“你也去罢。”
薛姨妈开了口,宝钗这才起身,大大方方地向各人行了礼,也往里面去了。
一见姐妹们都走了,贾宝玉可坐不住了,立即就想跟上去,袖子却被王夫人拽着,不得起身。
急的贾宝玉直给宝钗使眼色,想让她叫上自己一起。
宝钗看到了贾宝玉求助的眼神,却未理会,径直走了过去。
屋内有着诸多长辈客人,她若是主动开口邀请贾宝玉一起进去,那她的名声算是毁了。
贾宝玉那知道这些,心中气恼宝钗不理他,就要开口叫住宝钗。
“宝玉兄弟,姐妹们都去里面顽了,咱们也出去吃酒看戏罢,免得留在这里扰了老太太说话的兴致。”
陈颍见状连忙插话拦住,真要让他口无遮拦地喊出来,贾家顶多那个小笑话,宝钗怕是要哭死。
宝钗问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贾宝玉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像是要叫住自己,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感动,脚下再不敢停,绕过屏风,快步走进里屋。
听到陈颍叫他,贾宝玉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去看陈颍,再回头已经不见宝钗了。
贾母刚才正在跟湘云的两位婶娘说话,听到陈颍的话,才注意到贾宝玉还被王夫人拘着。
“可再别提吃酒了,谁也不许再给宝玉吃酒。”
贾母这么一说,薛姨妈的脸色明显就不好看了。
陈颍装作不知,问道:“老太太,这是为何,今日大喜的日子,怎地还不许宝玉吃点酒?”
贾母并没有回答陈颍,看向贾宝玉道:
“反正宝玉你不许吃酒,再说外面闹哄哄地有什么好看的,去里面陪你姐妹们顽去。”
陈颍心头微恼,这老太太是真的老糊涂不成,平时也就罢了,今日满府这么多宾客,让贾宝玉混在姐妹里面,这不是害人吗。
“老太太,您不许宝玉吃酒,我们不吃酒便是了,只是刚才政二叔说了,让我一会儿带了宝玉出去,政二叔要带着他见见世交长辈。”
陈颍张口就来,扯出贾政来唬人,毫不心虚,总之不能让贾宝玉跟进里面去。
贾母不是很相信陈颍说的,虽然今天这种日子,贾政叫宝玉出去见客很正常,但陈颍早不说,偏偏在宝玉要去找姐妹们时说,贾母感觉陈颍是又在欺负宝玉。
“那也不急,你们先在我这儿坐着,吃些果子,总比外面闹哄哄地清静许多,等有人来叫了再去。”
“听老太太您的。”陈颍不置可否,去外面还是留在荣庆堂都无所谓,他的目的是不让贾宝玉跟去里面。
至于等久了没人来叫?那是不可能的。
这种大喜日子,贾政怎么可能不叫贾宝玉出去见人,就算贾政不叫,也有的是人想见见衔玉而诞的贾宝玉。
毕竟贾家出了一位皇妃,有的是人来巴结,要攀关系,名声在外的贾宝玉自然是最好的话题。
所以陈颍并不担心谎话被揭破。
唯有贾宝玉欲哭无泪,恹恹地坐在王夫人旁边,为贾政等下要找他而惶恐不安。
等待贾政派人前来的过程中,贾宝玉宛如囚犯等候问斩一样,备受煎熬,陈颍却吃着果子点心品着插入,不时还和旁边的鸳鸯小声说几句话。
看似陈颍在无聊等着,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下留心贾母几人的谈话。
开始的确是说家常,谈谈古,慢慢地就说到了贾家的喜事上。
几位夫人轮番恭维着贾母,说着元春的好话,让陈颍长了不少见识。
接下来话题一转说到了贾琏身上,湘云那位二婶娘,向贾母抱怨道:
“姑老太太,不是我说,你家那位琏二爷也太不地道了,一声不吭就去还了欠银,这么大的事,也不和长辈们商量一下,现在他倒是得了皇上的赏赐,让我们可怎么办?”
“本来我们就够艰难的,如今又要还这欠银,可到哪里去凑呢。”
贾母被她念叨地烦了,揉着太阳穴问到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姑老太太,侄媳想求您周济周济,帮我们先把这欠银还上。”
陈颍在一旁听到都觉好笑,当着这么多人,她就敢开口借银子,借之前还要先数落人家的孙儿一顿,这智商。
还有她丈夫史鼐,也不太聪明的样子,让自家夫人在这种场合跟老太太开口要银子。
这边要借银子,王夫人顿时就不乐意了呛道:
“宝玉他婶娘,我们这也是刚还了欠银,公中已经没银子了,接下来还有修省亲别院,正为银子犯愁,哪里还能帮得上你们,不如你去找找害你们还银的人。”
呛对方的同时,王夫人还不忘给贾琏拱火。
“够了,嚷的我头都晕了。”贾母突然大声喝止。
看向嘴脸刻薄的侄媳妇儿,贾母道:“府上确实缺银子,你也别怪她说话冲了些,这样,我从嫁妆里出些,你们先把欠银还了。”
听到贾母的话,原本沉默的湘云三婶娘,也连忙开口表示府上艰难,需要老太太周济。
贾母无比头疼,却也只能答应下来,谁让这是贾家子孙惹出来的事,谁让史家是她的娘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