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打斗的声音不断加大,这场战斗的规模也越来越大。
其中,好多人都是朋友,都是一起流过血的兄弟。
“阿毛,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放屁,我们这是为自己求大富大贵。”
“是啊,跟着孟副堂主,我们是要走向洪门的。”
“你们糊涂,糊涂啊。”
“老吴,你忘了吗,我们曾经许下的承诺,要永远不会背叛风云堂,背叛老大。”
这名叫老吴的汉子,手里提着一把大砍刀,一脸凶相。
“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流过血,负过伤,但是呢,目岑参是怎么对我们的,他不配做我的老大。”
…………
到处都是这样的对话,内容大同小异,拥护目岑参的人则是劝阻,不服的人则是满腹的怨言。
还有一小撮人,不言不语,站在叛贼的队伍之中。
这些,就是C县的兵马,都是平日里受过C县恩惠的人,对他死心塌地。
C县,风云堂军师,地位只低于堂主目岑参,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生的是唇红齿白,面目清秀,一副读书人的气势。
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你还真以为他是哪个学院的教授呢。
还是那种,正义凛然,学识渊博的教授。
C县双手拢袖,站在人群之中,其实就是后方,被人保护着。
开玩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懂得在暗处搅弄风云的谋士,把他放到最前面,那不是让他找死嘛。
C县身旁的一名大汉,凑过头去,问道:“军师,我们是为了什么?”
“为了理想,为了实现自身的价值。”
C县眉目清秀,犹如女人的嘴巴里轻轻吐出这句话。
面容不惊不变,始终有股淡淡的笑意。
那名大汉立刻奉为圭臬,心想:不愧是军师说话就是有逼格……不对,就是有水平,有水平。
高瞻远嘱,运筹帷幄。
听听,理想,价值,这是一般人就能说出来的吗?
一群蠢货!
看着面对自己犹如神佛一样的追随者,C县嗤之以鼻。
他的目光一移,落在了不远处,位于最前面的盟友,孟浪身上。
大蠢货!
你踏一个领导者,最次也得是居中吧,居然站在最前面,你是不怕死,还是想找死?
反正,在他眼里,风云堂似乎就没有一个人能入他的眼。
不是蠢货,就是大蠢货。
看来,葛林说的一点没错,心比天高。
但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你飞的更高,摔的更惨。
之后,C县便收回目光,生怕多看一眼,都会被孟浪传染一样。
“我们,先是按兵不动,保留实力,动动嘴就行,别跟着孟浪那群蠢货去拼。”
C县低声吩咐,一开口就是个卑鄙的不要脸。
众人纷纷点头,将手里的武器放低了很多。
那名属下惊喜问道:“军师,你说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咦?”
C县惊喜的看了一眼这名最为忠心的属下,知道他是目不识丁,没想到今天居然可以说出成语了,而且还很贴切。
他夸赞道:“虎子,最近读书了,这知识储备突飞猛进啊。”
什么储备,什么土匪猛进,虎子听不懂。
但是,他却知道军师是夸他的,立刻欣喜若狂,说道:“这都是军师您的……”
虎子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成语了。
C县试探问道:“你是不是想说倾囊相授?”
“不对不对。”
虎子连忙摆手,脸色涨红,就如同一个被老师查作业时掉了链子的学生一样。
“什么呢?我明明知道的……”
C县想了想,再次问道:“那是孜孜教导?”
“嗯……也不是。”
虎子再次摇头,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袋。
“我想起来了,叫汗马功劳。”
汗马功劳?
C县微微咋舌,这个词确时也对,但是用在我身上,怎么感觉怪怪的。
算了,不与他计较了。
但是,那名等着C县夸奖的属下,却一脸失望的别过脸去,一阵郁闷。
果然还是我……认贼作父了。
不知道这句话被C县听到,会不会一口老血吐出,大骂虎子,老子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那边。
孟浪听着耳朵里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心生恼意,大喝一声。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势级高手一吼,岂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不少人立刻捂着耳朵惨叫起来,表情痛苦。
不多时,便有鲜血顺着耳孔里流了出来,猩红一片。
目岑参一伙的人立刻扬起武器,紧张兮兮的看着这伙以孟浪为首的叛贼。
而反观孟浪一伙,则是欣喜若狂,士气高涨,手中大刀扬了又杨,下巴很不得翘到天上去了。
目岑参一伙的人知道,这些人今天来势汹汹,怕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再劝下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现在,唯有死战。
唯有用手中大刀,让他们知道何为背叛者的下场。
这些人,都已经被孟浪洗脑了,唯有鲜血,能够让他们恢复清醒。
为首的大汉,是目岑参平日里颇为倚重的心腹大将。
据说,此人有一次孤身一人,硬生生的把目岑参从二十几人的包围圈里救了出来,满身淤血,中了刀伤足足九道之多,每一条都宛如一只狰狞的大蚯蚓。
甚至有一条,距离心脏就只有三寸,就只有短短的三寸,这名叫李狂的汉子就要交代在那天了。
失血过多,李狂足足在医院住了三个月,这才修养好身体,但那九条伤疤却留了下来,纵横交错,五一不是再说着李狂对目岑参的忠心耿耿。
当然,危险常与机遇相存,他出院以后,就直接一路飞升,成为了目岑参最为倚重的第一战将。
而那次出事的原因也很简单,并不是所谓的被仇家寻仇,而是目岑参出去沾花惹草,被人家黑吃黑了。
但是,风云堂严格提起此事,就算提起,那也得说是老大被人袭击了。
此时,李狂一双牛眼瞪大,手里的大砍刀,陪他征战了每一场战役,早已饮血无数,正被他握在手里,刀锋直指孟浪。
那把大刀似乎感觉到了要有鲜血要饮,闪着点点寒芒。
很雀跃!
好刀!
孟浪当过铁匠,眼光毒辣,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李狂的这把刀的不同凡响。
其实,他对于李狂的这把刀早就觊觎不已,好几次明里暗里的想要购买,但都被李狂拒绝了而且,李狂本人,他也是十分看中的,一直想要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但是因为李狂是目岑参的心腹大将,所以他一直就没有太敢明目张胆的拉拢。
此时,他已经反了,也就不再顾忌那些,直接对李狂伸出了橄榄枝。
“李狂,跟着目岑参那老家伙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弃暗投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快活,你说呢?”
李狂牛眼瞪大,不说话。
“我跟你说啊,跟着我,绝对比跟着目岑参那老家伙好,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要女人有女人,男人奋斗一生,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呸!”
李狂狠狠啐出一口唾沫,满目鄙夷。
这就是他的回答。
孟浪眯起那双三角眼,阴测测的望着大胆的李狂。
“李狂,你别忘了,你救过目岑生的命,要不是他,你的身上也不会多那九道伤疤,可结果呢,他为你做了什么?”
李狂淡然开口:“老大对我很好,孟浪你个小人,别想挑拨离间。”
“而且,为了老大,我愿意。”
然后,不等孟浪再次开口,李狂便已经说道:“哪怕是我的这条命,我李狂也在所不惜。”
话已经说死,已经没有了再谈下去的意思。
“好好好。”
孟浪大拍着手,眼里崩出一道精光。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言出身随,孟浪朝着李狂攻了过去。
李狂早就注意着孟浪,到没有被孟浪的突然袭击弄得措手不及,反而有条不紊,沉稳的对上孟浪。
但是,天然的级别的差距,让李狂没有一丝能胜的感觉。
这,也许就是他的最后一战。
但,他毫无怨言,为了老大,目岑参,就如他之前的话一样,死,也是愿意的。
那就,尽力一战吧!
死,不足惜!
李狂突然大笑起来,狂喝道:
“就让我李狂,最后为老大战一次吧!”
于是,他没有任何闪躲,直接迎上去,打算凭自身之力,拼的孟浪受点伤。
但是,孟浪不给他机会,闪身躲过,讥笑道:“想要自损一千,伤敌一百?”
扑了个空的李狂瞪眼凝视,表情威严。
“抱歉,我不给你机会,哈哈……”
孟浪哈哈大笑,尽量和李狂拉开距离,不给他靠近的机会,寻着李狂的破绽,时不时给他来上一击。
有了带头的人物出手,手底下的那些小弟自然不敢怠慢,纷纷嚎叫一声,提着武器就冲了上去。
顿时,两方数百人缠斗在一起,打杀声一片惊雷。
C县稳坐钓鱼台,身前拱卫着一百来人,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底。
所以,他不敢拼,只能坐收渔翁之利。
打吧打吧,全部打死才好……C县似睡似醒,眼神迷糊。
刀来棍往,每一次挥下,不是带起一道鲜血,就是伴随着一道惨叫声。
C县的手指随着这些打斗声时起时落,仿佛在弹奏着一曲谱子。
就在这时,李狂被孟浪偷袭的招架不住,怒吼一声。
“孟浪,你这个卑鄙小人,五耻老贼,就会偷袭,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一战?”
“哈哈哈……”
孟浪站在李狂前方五米远的位置,和他隔开一段安全距离。
“孟浪,你敢不敢和我面对面一战?”
孟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眼看着形势大好的局面,几乎是一边倒的。
李狂也注意到了,脸色黑成一片。
之所以被打的这么惨,是因为风云堂的一些主力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而孟浪也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反叛。
孟浪转会头来,笑道:有何不敢?”
说着,他往前踏出一步,一步两米。
“不识抬举的东西,是时候让你去死了。”
孟浪五指成钩,朝着李狂的喉咙掐去。
身侧有一股淡淡的气机防御,压迫着李狂。
李狂悍然发现,光是孟浪身上的那股气势,就需要他用尽全力去挡,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挡住孟浪的那一道攻击。
要死了吗?
在这一刻,李狂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张带血的脸……都是曾经死在他刀下的亡魂。
今天,终于要轮到他死在别人手里了吗?
因果循环!
“死吧!”
孟浪已经看出了李狂没有了和他一战的斗志了,嘴角一勾。
突然,他的眼前一阵缭乱,似乎有一道影子掠过。
孟浪心中大汗。
那是……影子?
嘭!
在他的手还没接触到李狂的脖子时,就被一股巨力所阻挡。
然后,他耳朵一动,似乎有东西出来,锵的一声。
“这是……”
手指间有股凉意浮现,孟浪大惊。
“影子的剑……出鞘!”
瞬间,孟浪便强行止住步子,脚跟一跺,往后退去,接连三步之后,他才稳住身形。
果然,就在他退开的一瞬间,一道白光略过,劈在他刚才站的位置,带起一片尘土。
尘土消散,孟浪看到了站在他对面,护在李狂身前的一名剑客,身披黑衣斗篷。
正是影子。
而等死的李狂也是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护卫,愣了一下,随后便是赶忙道谢。
“多谢影子大人救我一命。”
影子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习惯了影子冷漠,李狂也不意外,侧身出来,一眼不眨的盯着对面的孟浪。
尽管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对方压根不会理会他,甚至他怀疑对方都没记住他的名字。
孟浪一双三角眼紧盯着影子,狐疑道:“影子,你不是被目岑参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吗?”
闻言,李狂和C县也是紧盯着影子。
是啊,本该出去执行任务的影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既然影子回来了,那三百多风云堂最为核心,目岑参的嫡系人马,那肯定也回来了。
影子置若罔闻,不予理会。
C县目光炯炯,眼珠子转了几圈,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不好,这是一个局。
目岑参早就知晓了我们要反水,所以他干脆设了一个局,故意放出消息,称要让影子率领那三百多人去执行任务,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有机可趁。
然后,等我们形成现在的合围之势时,他再里应外合,发动攻势,将我们一网打尽。
C县心惊肉跳,瞬间推理出来事情的经过。
不对,要是有人埋伏,孟浪一定会察觉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目岑参为了掩人耳目,将戏做足,真的把那三百人派了出去,此时应该正在赶来的途中。
那也就是说,此时的包围圈并未形成。
否则,这会儿目岑参应该就会出场了。
而他迟迟不出来,便是缓兵之计,为的就是拖住孟浪和我。
C县眼睛清明,一瞬间就理清楚了目岑参的算计。
现在,便是撤退的最后时机,等到那三百多人赶到,包围圈一旦形成,到时候可就在劫难逃了。
C县下顶决心,低声对着周围的人吩咐一声,再由周围的人一圈圈传递下出,几个呼吸之后,两百多人都得到了撤退的消息,并开始不动声色的准备撤退。
“老孟,冲啊,只要杀个目岑参,大事可成,不然等到那三百多人回援,此事必将功亏一篑。”
孟浪顾忌影子,不敢动手,但此时的C县一番话,使他下定了决心。
“兄弟们,跟我冲。”
身后的众人都被影子给吓住了,不知道何时影子的剑已出鞘。
一人,一剑,便震的几百人不敢动作。
孟浪大怒,“给我冲。”
众人还是不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妈的,一群怂包,你们要是不拦住这些人,我们怎么撤退啊……C县一脸焦急。
然后,他扯着嗓子喊道:“兄弟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觉得你们还有退路吗?你们觉得目岑参还会放过你们吗?”
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C县继续道:“我告诉你们,不会,目岑参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会死的很惨,相信我,这个时候,你们只能前进。只要杀了目岑参,你们将会荣华富贵,这辈子都花不完。”
众人手中的武器再次竖起。
“兄弟们,不要怕,你们有我和孟副……呸,孟堂主,你们怕什么?我知道你们对影子有些恐惧,但是,我们的孟堂主也不是吃素的,影子自有他对付,你们怕什么?根本不用怕,你们难道忘了谁才是风云堂第一高手了吗?”
众人目光炽热,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孟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C县给算计了,还以为C县真的是在帮他鼓舞士气,一脸傻呵呵的冲C县笑了笑。
“曹军师说的对,我孟浪,才是风云堂第一高手,一个影子不在话下。兄弟们放心冲,他自有我来收拾。”
众人开始慢慢挪动步子,显然被C县和孟浪给激起了士气。
只是似乎还缺少一些东西,来引领着他们前冲。
“兄弟们,冲啊,为了以后的幸福,以后的富贵,以后的女人,冲啊……”
C县慷慨激昂的说着,众人果然躁动起来,嘴里喊着C县的话,为了幸福,为了富贵,为了女人,一往无前的往前冲去。
影子眸子一动,落在C县的脸上。
杀气满满!
C县心一抖,立刻喊道:“孟堂主保我,我愿意尊你为堂主。”
孟浪心中一动,哈哈大笑。
“好,军师,我必保你!”
影子一动,孟浪立刻横身一挡。
“影子,你的对手是我。”
见自己被孟浪挡住,影子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
孟浪讥笑道:“影子,就算你赶回来又能如何?照样改变不了结局。”
这个傻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目岑参给算计了。
正是应证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还是赶紧跑路吧……C县腹诽了一句,就准备带着两百多人逃命。
倒不是他高风亮节,顾念旧情,而是有危险的时候,他能有自保的能力。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兄弟们,不要听这两个叛贼的胡言乱语。我目岑参保证,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迷途知返,我绝对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掷地有声,嗓音洪亮。
一时间,两方人马停止了打斗。
孟浪的人马犹豫不决,面面相觑。
看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目岑参这才放下心来。
C县猜的不错,他确实为了要把戏做足,真的将那三百人派了出去。
此时,那些人还在赶回来的途中。
为了不使计划功亏一篑,他才选择现在就出来,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影子大惊失色,终于第一次开口了。
“堂主……”
目岑参伸出手掌,制止了影子,然后面向跟随孟浪的兄弟,笑着缓缓说道:“各位都是跟着我目岑参出生入死了多年的过命兄弟,只是一时受到了小人蒙蔽,我相信,你们是不会伤害我的。”
目岑参不愧是当老大的,一番人情牌,确实让许多人出现了动摇。
孟浪顿时大急,喊道:“兄弟们,不要听信目岑参的话,他是骗你们的。”
但是,除了他的死忠之外,其余人纷纷没有理会他,低头思考着。
“你们……”
孟浪气的半死。
目岑参表情含笑,但心里却是冰冷一片。
无奈之下,孟浪只能把目光投向C县。
C县自己也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眉头皱了又平,平了又皱。
他知道,多拖一时,那三百人就距离他们越近,也就意味着,死亡距离他们越近。
他一狠心,抬起头来,注视着目岑参,说道:“敢问目堂主,可还记得八年前的事情?”
C县的话虽说是说给目岑参的,但是其实是说给所有参与叛乱者的。
孟浪眼睛一亮。
目岑参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眯着眸子,一脸怨恨的看着自己昔日最为得力的属下。
“C县,你目岑参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与我?”
C县淡然一笑,丝毫没有因为目岑参的质问而感到愧疚。
“有些事情,我说了你不懂。”
C县回了一句,便不再和目岑参纠缠,说起了八年前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