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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惊鸿。

静淑公主元灵薇的夫婿,路氏嫡子,宣宁侯,路惊鸿!

墨君漓的瞳孔有着刹那的皱缩,他盯着那貌若疯癫的死士看了半晌,忽的上前一步,俯身抬手在他脸上寻了片刻,一把撕下那层做工精巧的易容面具。

青年苍白而清秀的面容霎时展现于二人面前,墨君漓看清了他的样子,不由得轻轻倒抽了口冷气。

“嘶——”

“阿辞,你好毒的眼光。”少年低叹,“连我都没能发现了他,你竟一下子找出来了。”

“你说的不错,此人的确可用。”墨君漓敛眸,眼中暗光流涌,“并且,可堪大用。”

“你认得他。”小姑娘的语气笃定万分,“或者说,你不光是认识他,还对他非常熟悉。”

“阿衍,这死士是你前生在扶离收用的臣子吗?”慕惜辞抬眼,黑凌凌的眸子内带着点点的好奇。

“嗯……应该算得上是我前生的臣子吧。”少年稍显迟疑地颔了首,“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阿辞,这阵法还得持续多久?”

小姑娘应声四顾,细眉微蹙:“有几个死士的状态还不够,一时半会撤不得,得多放个一刻半刻吧。”

“那样的话,时间差不多够了。”墨君漓沉吟,“阿辞,咱们先把这人提出去,单独收押,回头我自有法子说服他,没必要浪费你的力气。”

“这好说。”慕惜辞弯眼笑笑,麻利地从发间簪子里倒出三枚银针,漫不经心地拈指扎了那死士身上几处大穴。

原本双目通红、满身怒意的青年身子顿时一委,眼皮一耷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辛苦了,你先去那边帮帮忙罢。”小姑娘见状,随手一拍身侧厉鬼,微抬着下颌指出一个角落,作势便欲拎上那名晕过去的死士。

墨君漓见此,忙不迭抢先一步,上前提溜上了那死士,转头冲着小姑娘咧嘴一笑:“走吧,阿辞。”

……这狗男人的动作倒是快。

慕大国师闲闲一挑眉梢,拉着他径自出了牢房,两人将那死士身上的绳索重新绑了,好生安置进了隔壁牢房,转身关门落锁,走去一旁的小桌边上坐好。

桌上置着壶凉透的清茶,少年顺手摸来一只干净茶碗,给自己倒了半碗粗茶。

小姑娘不曾着急,只悠然地撑了下巴,静静等待起他的下文。

“那死士本名叫白景真。”墨君漓低头啜了口冷茶,斟酌着开了口,“是扶离白氏的遗孤,也是我前生在扶离收服的第一位臣子。”

“白氏,遗孤?”慕惜辞下意识重复一句,“遗孤”二字总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起湛氏兄妹。

“对,白氏遗孤,他是扶离昭武将军府留下的唯一男丁。”少年抬指轻轻击点了桌面,指尖磕上木案,哒哒的响,“那昭武将军府的情况,与靖阳伯府差不多。”

“被人陷害,家破人亡?”小姑娘单手托了下巴,“且加害于白氏之人,就是他口中念叨的那个‘路惊鸿’。”

“嗯,基本是这样。”墨君漓略微放轻了声线,“不过我那名义上的舅舅,显然比老头要心狠手辣得多。”

“他明知白氏是纯然无辜的,为了那点兵权,仍旧是判了白氏一个满门抄斩。”

“彼时白景真年龄尚幼,未满十岁,朝中有老臣不忍见白氏绝后,向我那舅舅陈情上书。”

“他们说他虽已过悼时(七岁以下称‘悼’,抄斩不抄7以下90以上的),却不至幼学(十岁),仍是懵懂稚童一个,白氏之人所为与他无关,不宜将之赶尽杀绝。”

“那这跑去上书的老臣胆子可是不小。”慕惜辞轻笑一声,“敢在帝王头上动土。”

“花甲之年的两朝元老了,当君王的,自然是要给些面子,就像老头对待萧太傅那样。”少年垂眸,“其实他那也是看明白了我那舅舅的意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白氏无辜,元濉(音‘虽’)也没打算真把白氏杀绝户。”

“只是‘满门抄斩’的旨意已经放出去了,若无德高望重的老臣出面,他也不好随意收回圣旨——得先有人出了头,他才好顺水推舟。”

“也是够……那啥的。”小姑娘面上多了两分一言难尽,她原想说这元濉也是够狗的,但思及他既是一国帝王,又是墨君漓的亲舅舅,到底将那话咽下去了。

“他就是狗的不行。”墨君漓嗤笑着补全了小姑娘的话,“阿辞,你宽心,我对元氏没什么感情,你想骂他便尽管骂好了。”

他不仅不在意,还要帮着再骂上两句、踩上两脚。

“你继续。”慕惜辞默默别开了脑袋,她当然知道他对元氏没什么感情,但元濉好歹也算是他长辈——出于礼节考虑,还是少骂两句好一些。

“白景真的天赋很好,”少年假咳一声,接着道,“元濉看中了他的天资,将他从法场上救下来便带入了内廷,按照最高的标准,把他培养成了顶尖的死士。”

“文韬武略,无一不精的顶尖死士,专为帝王卖命,来日辅佐下一代天子。”

“说来,阿辞,那白景真还与你有一点关系。”墨君漓说着垂下了长睫,“扶离建威将军府温氏的老夫人,便是姓白。”

“……等会,你慢点说,我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小姑娘的脑仁骤然一痛,什么温氏,什么姓白。

依着这老货的意思……她外婆是白家的女儿,温氏与白氏曾是姻亲?

也就是说,她娘是白景真的表姑,按辈分她得喊白景真一声表哥?

慕大国师的心情一下子便复杂了起来,虽说她娘亲当年离开扶离时已然与温氏断了关系,这亲缘隔了两三代,又早就远得不行,但她依然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也不知道当初她娘在时,与她这个表侄儿的感情好不好,这万一要是感情好的话……

咳,误打误撞,误打误撞。

小姑娘心下碎碎念了一遭,嘴上的各式猜测却是一刻不停:“这么说来,他们真正想收拾的应该是温氏。”

“拿白氏这个较远的姻亲开刀,既是试探,也是为敲山震虎?”

慕惜辞眯了眼,她记得自家阿姐说过,温氏在扶离的地位,与慕家在乾平无异,那么温氏手中,也当是攥有兵权的。

能让天子都心生忌惮的,无外乎“兵权”二字了。

“那路惊鸿呢?他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路惊鸿呀。”墨君漓面露回忆之色,“他是静淑公主的驸马。”

“相当于是个长了脑子的墨书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