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莫有道不解他怎么停下来不走了,双手抱臂,就这么看着他。
江凝和林寻真也在等着叶钰,看他接下来有什么吩咐。
“今晚不会再有人盯着咱们了,趁现在开始分头行动,阿凝和莫有道跟着我去查一下许父的情况。”
“寻真你在院子里守一下,静观其变。”
“收到。”三人领命,跟着叶钰,分别按照指令行动。
……
白天几人在院子里休息的时候,叶钰曾出来四处转悠,打探情况,好在他身手敏捷,并未有人察觉到不对。
江凝三人跟着叶钰极其顺利地走到了许父所在的院子。
这里的守卫明显增多,呈环形围绕着院子,隐蔽地把这院子围地严严实实。
江凝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叶钰,比了几个手势,询问他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叶钰伸出手来,指了指前面吊儿郎当的莫有道,示意他有法子。
莫有道十分“矫揉造作”地从怀里拿出一包粉末,然后把他们捻在手里,素手一弹。
同时他身形一闪,绕着院子跑,那粉末就以极快的速度洒向了院子周围。
砰砰砰。
……
仿佛重物落地般的声音连续不断地响起,随着莫有道的身姿重新出现,那些重物落地的动静也相应停下。
“好了,解决完毕。”
月光盈盈落下,带来一地辉光,其中一抹斜向打在莫有道身上,他正露出一口大白牙,好不帅气!
“走。”
叶钰等人倒是没露出什么意料之外的表情,毕竟莫有道是货真价实的神医,用医用毒都极强。
江凝走过莫有道的身边,忍不住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莫有道看到后,骚包至极地回了她一个媚眼,然后赶紧提步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进了院子后,林寻真仔细观察院落地形,然后走到一处,隐匿自己的身形,为审案司其他三人查看外面的情况。
推门而入,屋里正燃着香薰,古檀香十分厚重,入眼一看,竟然是整整有三个香炉!
江凝偏头与莫有道对视了一眼,发现他果然也是一脸凝重。
她记得这种味道。
当初,莫有道为了使她能够分的清什么是汤药型致幻和迷药型致幻,特意拿了这种配方展示。
而且当时莫有道他还特意说明了,这种熏香是专门为了压制头脑神志不清,又极易暴怒发狂的人而研制的。
对久病初愈、身体十分虚弱的人反而还会有一种催眠入睡的效果。
也就是说,如果床上的偶尔恢复正常,清醒过来,但当他刚醒,闻到这个香薰,就又会昏倒,周而复始,浑浑噩噩。
直到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之中,还是在梦境之中。
三人快步走向里屋,绕过那紫木雕画屏后,就是一张大床。
上面正直棱棱地躺着一个人。
江凝走近一看,这应该就是许父许大彪了。
只是……
铁链!
许大彪整个人都被铁链紧紧缠绕在床上,就好像,就好像是在缠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江凝,叶钰和莫有道三人两两对视一圈,实在是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一情况。
许衍凤给众人介绍龙门镖局内里情况的时候,可没有说过这个情况。
她不是特意请求几人来治疗她父亲许大彪的吗?
那现在,大家面前这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真的是许大彪吗?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啊?”
莫有道往前走一步,俯身探向许大彪,想要先观察一下他现在是怎么一种情况。
突然,江凝看到许大彪的手指开始微微动了几下。
“快看,他好像要醒了!”
莫有道猛地一后退,他和叶钰一左一右,抓着江凝的胳膊,将她带离床边。
显然,叶钰和莫有道也发现了,他俩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大彪看。
在三人的注视下,许大彪缓缓睁开了眼睛。
红眼睛!
双目通红!
许大彪脑袋轻转,就看见距离床边不远处站着的三人,作势就要嘶吼出声。
“嗷嗷嗷嗷嗷!”
这个样子,他分明就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型野兽!
许大彪的院子距离前院那个举办宴席的大厅并不远,在这么下去,必然会惊动其他人前来!
莫有道双眉紧锁,向前大跨一步,手中又出现了和刚刚在外面一样的粉末。
咻咻咻!
粉末团成药丸,似箭穿梭一般,直直地朝着许大彪大吼大叫的嘴里奔去。
砰!
药丸投入后,许大彪瞬间昏迷,又恢复了刚刚众人一进来时的样子。
“这什么玩意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莫有道上前一步,走到床榻旁边,伸手拍了拍许大彪的脸。
然后又伸手揪起他的一片眼皮,看眼白,又给他把了脉。
江凝就看着莫有道的表情从吊儿郎当变得愈发严肃,眼神越来越冷凝。
“情况严重吗?”
江凝往床榻靠近,慢慢走了过来。
“或许不应该说是严重,而是应该说要出事了。”
莫有道用最明朗的声线却说出了最严肃的话语。
听着他的话,江凝不知道怎么的,胳膊上的汗毛就像有什么流过般,忍不住炸起。
“确定吗?”叶钰低低地对着莫有道问了句。
也许,这种情况也是在他的料想之内?
江凝随即把视线又投给了莫有道,她现在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仿佛是在悬崖边漫步。
她只知道,有些事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飞速发展。
莫有道双手撑着许大彪,把他恢复成三人刚进门时候的样子。
许大彪明明是一个一百七八十斤的壮汉,此刻却瘦弱地像一个病弱膏肓的老人,只有面色依旧红润,遮掩着他内里的虚弱苦痛。
莫有道:“走,这里不安全,回去再说。”
江凝和叶钰点点头,确认周围都恢复原样了之后,走出房门,然后招呼了藏在暗处探风的林寻真。
四人汇合,准备直接回龙门镖局给他们安排的那个院子。
在临走前,只见莫有道用轻功以极快的速度绕着院子跑了一圈。
同时,玉手一扬,然后就听见这院子周围又开始缓缓有了动静。
那些暗处的守卫渐渐恢复了神志。
四人闪身不见。
“那些守卫醒了以后都躺倒在地上,那他们不会发现什么异样吗?”江凝有些疑惑,这样的处理会不会被人发现。
莫有道伸手揉了揉江凝的小脑瓜,浅声回答道:“当然不会,小阿凝,你可不要质疑本医毒子的名声哦。”
“我刚刚给他们下的药是迷心散,他们第一次闻到会昏迷,就好像睡着一般。”
“但第二次闻便会恢复,只不过恢复正常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只会出于本能延续昏迷前的动作。”
“至于躺倒在地上的动作,只会随着他们体内的药效渐渐消散,恍若从未出现过一般罢了。”
他语气轻缓,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江凝却是越听越有些凝重,她把刚刚见到的事死死压在心底,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到如同平时一般。
她敛了心神,莫有道没有在路上谈论刚刚的事情,说明这件事必然非常严重。
垂在身侧的小手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她从未见过莫有道有那般严肃的时刻,就连老大也是从刚刚开始也再未多说过一句话。
看来,他们面前真的是有一件不可控的事情,仿佛就像巨石一般,朝着他们滚滚而来。
叶钰的记忆力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加上白天绕着龙门镖局逛了逛,探了路。
他带着审案司三人,避开龙门镖局暗处守卫的人,很快就回到了他们居住的院子。
四人决定在叶钰的房间了细说今日的情况,在进院子之前,莫有道随手撒下一片药粉。
然后走进房间之前,叶钰走在最后面,在院子里布满暗线,确认无误后,跟着进入了房间。
四人围坐在圆桌前,静候片刻,莫有道张了张口,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见他看了看莫有道,又看了看江凝和林寻真,终是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叶钰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几张白纸,又拿出一根墨笔,捻起墨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圆圈。
几人盯着那个圆圈,等候叶钰的下文。
叶钰未接着给大家解释,首先看向莫有道,开口说道:“说罢,你刚刚看出的症状。”
莫有道得令,手指轻敲了几下桌面,缓缓说道:“我可以断定,那许大彪的情况是被下了蛊。”
江凝眼眸微微震动,想到刚才李大彪的那副样子,她倒是不像之前那种从心底发出的害怕。
只是,还是难以置信,那种出现在医书里的鬼玩意,竟然真的会活生生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听得莫有道继续说道:“这蛊毒是来自西域的鬼见愁,通俗点来说,就是鬼见了都害怕。”
“这个通俗的比喻令人略有些无语。”林寻真额前竖下几条黑线。
“嘘,小真真别打岔,说正事儿呢!”
莫有道一秒破功,又恢复成了平时的不正经的样子。
林寻真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反正不管怎么强调,他也是不会改的。
“咳咳。”莫有道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怎么说呢,这个鬼见愁吧,在原来西域王室的一次叛乱中出现过。”
“当时的王室中人统一出现了神志不清、癫狂的症状,西域大祭司带着百姓一齐向他们的神祈福。”
“结果怎么都没有效果,最后王室中的一个氏族偏支奋起反抗,集合其他人谋划了一场叛乱大计,将王室斩杀殆尽。”
“本以为事情落下了帷幕,结果十几年过去后,有个少年带着一个真相回来了。”
“原来王室受神诅咒是假的,是新王谋划的,而那些人之所以出现那样的症状,就是因为蛊毒。”
“少年出现的太过突然,带着势不可挡的复仇气势,新王室本就因为实施的暴政不得民心,这下更无抵挡之力。”
“不过短短几周,新政权就变成了旧政权,王室权利重新归回到少年手中,的更迭就此落下了帷幕。”
“至于那蛊毒的解毒方法并不知道是如何得知的,只是却流传了下来,而这蛊毒最根本的引子就是正统西域血脉。”
“但是鬼见愁在之后又遗失了,这毒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涉及到龙门镖局的这件事里,必然有西域人的身影。”
听着莫有道讲述的内容,叶钰在纸上又画下了两个圈,之后又把炭笔交到江凝手里。
江凝接过炭笔,然后在纸上的三个圆圈中分别写下:镖局,城主府,鬼见愁。
小手指着鬼见愁三个字,然后她给三人讲述着自己的推理:“鬼见愁来自西域。”
江凝手指从“鬼见愁”在的圆圈,划到了城主府,接着讲:“如果鬼见愁传到了富台城,那他进城的记录一定会被交到城主府。”
“而最好区分的就是西域人面容构造更为深邃,眸色为浅棕色,而富台城中西域人士寥寥无几。”
“也就是说,西域人若是没有固定的去处,那么想要找他的踪迹就会很容易。”
江凝的小手又缓缓移动到了“镖局”所在的圆圈上,手指轻轻点了两下。
“而许大彪是在龙门镖局的一个夜晚,悄无声息的中了蛊毒,并且在此之前他还有过一次外出。”
叶钰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江凝手中的炭笔,又画了个圈圈,并且在上面标了个箭头,箭头的指向是镖局。
只听得他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有道医毒子的身份,自咱们进入这富台城,就没再想过遮掩,亦或者说早已经准备好用这身份做幌子。”
“就算不是因为阿凝,凭借这身份咱们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龙门镖局。”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许大彪中得是蛊毒,暗卫的消息只能查到他神志不清、昏倒在床。”
接着,白玉般的手在新圆圈上写下了“许衍凤”三个字。
“许衍凤是这里面最为可疑的,她身为许大彪唯一的女儿,知道自己的父亲神志不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会发狂的症状?”
“但是她却是绝口不提,并且给大家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只是一个担忧父亲的孝女,半点知情的样子也不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