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点头,“其实也只是走个过场,我们二人来这鱼巷途中可没少听你们邻里说你们,走个过场,去了风言风语,到时候本官判决下来,谁人能不服,你们当时也过的润贴许多。”
杨度有些心动,朝二人看了看,朝二人笑了笑。
又看向李杜氏,杨度把李杜氏往旁边拉了拉,小声道,“我觉得可行,这大人还比较偏向咱们,过了这村指不定就没这店了。”
李杜氏有些犹豫,“李才死了这么久,咱们再开棺是不是不好,再说那事儿当真没问题?”
杨度沉默了半晌,“我觉得没问题,快两年了,早就是一堆白骨,骨头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再说,这一年多一来,街坊邻居没少背后说咱俩,趁这大理寺大人随和咱们由他称头洗了咱俩这一身的闲言碎语多好。”
李杜氏绞着衣袖想了想,“那行,我听你的,不过李才好歹与我夫妻一场,咱们择个黄道吉时再动土。”
杨度皱了皱眉叹气,“行,应承你。”
随即看着李杜氏,“既然咱们说好了你便不能反悔,我这就回了那大人。”
李杜氏一狠心,点了点头,“你去吧。”
杨度走近二人,恭敬的作了一揖手,“青天大老爷,我们二人商量了,我们听你的。”
许卿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杨度又笑了一笑,“我们有个条件,还望大老爷成全。”
许卿立即饶有兴味的看向杨度,“何事,你且先说来听听。”
杨度朝身后李杜氏看了看,“好歹李才是我兄弟,与李杜氏也是夫妻一场,我们商量选个好日子再动土,也免得打扰了我那李兄弟的安宁。”
“原来是这个?”许卿笑了笑。
“此事本官可以答应你,但最多不能超过三日,大理寺忙得很,本来你们案子就该京几府来管,本官也就这几日稍微清闲才接了你们的案情。”
杨度连忙点头,“行,今日我便找道士看时辰,明日报给你们。”
许卿满意点头,随即疑惑看向二人,“不是说李杜氏还有婆母吗,她人呢?”
李杜氏笑了笑,“她闲不住,这个时辰应该去了菜园子种菜去了。”
许卿见罢点头,“行,那今日便这样吧,你们明日直接大理寺门口告诉门吏就行。”
“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许卿看了看天色起身准备离开。
夏末跟上,倒是有些意外,问案的许昌平与平素不一样,多了威严跟气势,杨度不由自主的被他牵引。
杨度与李杜氏连忙跪下行礼送二人离开。
夏末回头正好看到了一幕,越是不容易看到官的人往往越是尊敬且淳朴。
来巷的途中,在打听李杜氏的家时,附近街巷面色犹如吃了苍蝇,有的甚至避而不谈。
年纪大些的直接骂二人,听的最多的是李杜氏与杨度早就不干净,都不是什么好人。
沿途下来他们二人风评倒是出奇的一致,那便是差。
尤其是亲眼再见李杜氏从杨度家出来,她一介孤孀贸然出现在隔壁孤寡男子家中,第一印象确实不太好。
东弯西拐,总算出了横巷,大理寺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的墙根脚下。
二人上了马车,许卿坐了下来,看向随后离开的夏末,“今日之事,不知夏先生你有何看法?”
夏末鼻子揉了揉,怎么感觉不出气了,头也越来越沉。
夏末坐下揉了揉脑袋,心里思忖了片刻道:“我才接触这案子,自知不多,但此案倒是有些奇怪。”
许卿来了兴趣,看向夏末,“你且先说说。”
夏末沉思片刻,组织语言,“第一,杨度作为李才友人,卖力、花钱已是仁至义尽,宗卷诉状说李杜氏父母答应将儿媳嫁他为妻,李杜氏本人亦无异议,李杜氏婆母出来死活不同意又是为什么?”
夏末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二,杨度若是诚心资助李家,并无异心,自是仁义为重,即使李杜氏一时不允,杨度亦不宜告官,这显然有悖常情。”
“第三,杨度口口声声说落得个“人财两空”,可见其为李家卖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许卿面露惊色,“怪不得誉王这般看重你,这诉状你看后不过几个时辰,这才与杨度二人第一回见面便能看出端倪。”
夏末懒得理会许卿的夸赞,似笑非笑看向他,“你若没有看出端倪怎么会忽杨度开棺验尸李才。”
“你定早就怀疑这二人了吧?”
许卿憨憨的笑了笑,忍不住顺着衣袖,“确实如此,我虽觉得有问题,但没有夏先生这般细致。”
许卿叹气,“我委实想不通,若是奸情,李杜氏婆母在家,杨度和李杜氏春风一度也属不易,更不用说长期暗度陈仓了呀!”
“若不是,那二人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今之计先看看李才尸首有无有异。”
夏末不苟同,“我若是你,尸体虽会查、但还需得知道李杜氏婆母何人,为人如何,杨度是何营生,看他家徒尚可,但百俩银子非小数目。”
许卿皱眉推开马车窗柩的帘子,只见外面长空红霞,沿途房舍营生,尽入许卿眼底,不由令人心旷神怡。
许卿灵光一闪,精神为之一振,一抹灵思顿时涌上心头:“我何不趁机上李家查访一遭,也让事实来推开障人心目的“窗”呢?”
夏末笑了笑,“许大人自己看着办吧,我只负责验尸即可。”
许卿咧嘴一笑,“行,今日幸亏带你同行,夏先生心思细腻当真无人能及。”
许卿这才发现夏末脸色有不正常的红,皱了皱眉,“夏先生可是哪里不适?”
夏末有气无力挥了挥手,“应该没什么大碍,或许是小恬时吹风受了寒。”
许卿头回听说,小恬还能受寒,当真身子骨跟他身材一样,瘦弱不堪。
许卿连忙叮嘱车夫尽量快点,夏末觉得很累,便不再搭理许卿,靠在马车内壁闭目养神。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推开大理寺的马车帘子,只见司马政聿不知何时等在了大理寺门口。
司马政聿一眼便看到夏末没精打采,眼神也没有光亮,面前病态的潮红。
“你怎么了?”
“可能是染上风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