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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鹤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顾凛,眼里满是嫌弃。

蔺鸷骨头那么硬的人,怎么生了这么个怂包?

说跪就跪。

真给他师门丢人。

墨鹤道:“我师父收养我时,蔺鸷早就被逐出师门,我和他没什么交情。我答应师父,关键时刻会拉你儿子一把,所谓关键时刻,指的是生老病死。之前你儿子有次假病,需要捐血,我去医院抽血化验过,但没匹配上。下次再救,就是救命。至于其他,我没有义务。”

说完,墨鹤弯腰从陆砚书手里接过小逸风和恩恩,抱起来就走。

走出去几步才想起,葬礼结束了,陆砚书和华琴婉已经忙完。

恩恩不需要他照顾了。

墨鹤又倒回来,把恩恩还给陆砚书,“不好意思,陆叔叔,这三天抱习惯了。”

陆砚书忙说:“没事没事,这几天辛苦你了,太感谢了。”

“应该的。”

墨鹤抱着小逸风朝门口走去。

恩恩眼巴巴地瞅着墨鹤的背影,小声说:“鹤鹤哥哥还没跟我说再见,就走了。”

墨鹤听到了,停下脚步,回眸冲她一笑,“再见,小逸风的小姨。”

恩恩觉得这个称呼好难听。

硬生生把她叫老了几十岁。

恩恩仰起小下巴,冲墨鹤脆声说:“鹤鹤哥哥,我有名字的,小名叫恩恩,大名陆恩琦。琦是美好、不凡,美玉的意思,读音和棋子的棋相同。我的名字和爸爸妈妈姐姐的名字,正好组成‘琴棋书画’。”

墨鹤觉得小女孩挺有意思,一个称呼而已,搞得这么繁琐。

他弯起唇角,冲她说:“我记住了,恩琦。”

恩恩觉得“恩琦”二字,从他嘴里喊出来,好好听。

她还想说什么,墨鹤已经抱着小逸风出了门。

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眼瞅着墨鹤没了影,顾凛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他站起来,掸掸膝盖上的土。

环视众人一圈。

实在没脸去求苏婳和顾北弦,更没脸去求华琴婉和陆砚书。

顾傲霆可能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档子事,参加完葬礼就走了,连华府的门都没入。

别无他法。

顾凛拉着小顾胤的手,走到华府的老管家和保姆面前,脸上堆满笑说:“大爷,大姐,我争取多减刑,早点出来,胤胤就先交给你们照顾了,薪水会涨。年终奖等我年底离监探亲时,再发。你们放心,肯定比华老在世时给的多。”

老管家和保姆忙应道:“放心吧,先生,我们会照顾好胤胤。”

顾胤面上感激,心里却不以为然。

到时得派他以前的手下,过来暗中盯着。

怕他们虐待小顾胤。

顾凛又走到顾北弦面前,低垂眉眼说:“我和锁锁连同家人罪大恶极,多次伤害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我们死不足惜。可是胤胤没错,希望你们抽空能帮忙照应一下。”

这么说,其实是怕这帮人暗中对小顾胤下手。

顾北弦猜出他的心机,薄唇微启,“我们做事有底线,该照顾的会照顾。”

言外之意,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凛自然能听懂,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谢谢你们。”

顾北弦抬腕看了看表,“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我们该走了。”

“我送送你们。”

顾凛将所有人送到大门口。

暴雨已停,碧空如洗。

众人相继上车。

车子开出很远了,顾凛仍站在原地。

隔着车窗玻璃望着顾凛的身影,苏婳问:“你说他是浪子回头,还是伪装得太好?”

顾北弦回眸瞥了顾凛一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浪子回头很难。顾凛只是学会了向现实屈服,毕竟蔺魁、蔺鸷已死,老顾也不认他了,没人给他兜底,只能靠自己。”

“我觉得也是。”

顾北弦拿起她的腿,放到自己腿上揉着,“这几天守灵,膝盖跪疼了吧?”

苏婳点点头。

岂止是膝盖,浑身都像散了架子,嗓子也哭哑了。

悲痛是悲痛的。

但因为年岁渐长,经历的事多了,人也变得坚强,没有那种天塌了的感觉。

外公苏文迈去世时,苏婳真觉得天塌了。

很长一段时间,世界都黯然无光。

回到家。

墨鹤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苏婳瞟了眼,他看的小逸风平时看的《考古现场》。

苏婳微微一笑。

这位尽职的师父,是想全方位了解自己的徒弟呢。

墨鹤道:“小逸风累了,已经睡着了。”

苏婳说:“你也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不累。”说着墨鹤转身去了卫生间。

等出来时,他手里拎着两个泡脚的木桶。

桶里是热气腾腾的热水和中药包。

把木桶放到沙发前,墨鹤说:“你们俩泡泡脚吧,今天在雨水里跪了那么久,湿气重,别着凉了。”

苏婳和顾北弦互相对视一眼。

都被墨鹤感动到了。

非亲非故的,他照顾小逸风就罢了,连他们都照顾着。

苏婳觉得他的恩德,无以回报。

给钱吧,他生气。

给房给车吧,他死活不肯要。

苏婳心一软,开口说:“你师父剩下的那几本秘籍,回头我默写出来,你拿去你师父坟前烧给他。”

墨鹤睫毛轻动,“不用了,我已经在师父坟前跟他说了,只烧这一本,他老人家也答应了。”

苏婳顿了顿,“那你还需要什么,尽管说。”

墨鹤如实说:“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想好好陪着小逸风。”

顾北弦看向苏婳,“沈鸢和周占还能不能行了?不行就分,跟着墨鹤不是更好?没爹没娘也没有烦人的姐姐。”

苏婳想了想,“沈鸢比墨鹤大十岁。”

“是有点大,沈鸢还贪财,如果她像我堂姐那样优秀,还能将就将就。回头让老顾给帮忙打听打听吧,他认识的人多。”

墨鹤刚要拒绝。

顾北弦手机忽然响了。

扫一眼来电显示,顾北弦接通。

手机里传来靳帅的声音,“弦哥,小逸风那个能手磨天灵盖的师父,还是单身吧?”

“是,有事?”

“我亲姐也单身,虽然相貌不如华锦美貌,但是经商能力一流,做事雷厉风行,干脆利落,心眼也好,我觉得和小逸风的师父挺配。”

顾北弦一眼看穿,“有什么私心直说。”

靳帅支支吾吾,“如果,他,能成为我亲姐夫,我就不用怕阿尧了。”

顾北弦剑眉轻拧,“你姐多大了?”

“四,四十多一点。”

“多多少?”

“多个一两岁吧,真爱不分年龄的,你看,华锦比我大十岁,我们恩爱得不得了。”

顾北弦被气笑了,“去你的!墨鹤身份证上的年龄才二十,你大姐给他当妈都可以了。”仟千仦哾

靳帅一怔,随即道:“女大三抱金砖,大二十多,抱七块金砖多好。大二十一点都不大,我爸比我妈大二十,也过了半辈子。”

顾北弦懒得搭理他,挂断电话。

墨鹤这么好的男孩子,得精挑细选,给他找个般配的,不能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