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赵元亮已经受封亲王爵,封号为安。因为他还未年满十三岁,故此没有出宫开府,还跟母亲德妃居住在瑞安宫里。
德妃听安王一字不漏的把《蜀道难》背诵完毕,甚是赞许。
德妃是苗疆人,初入宫禁时只认识几个简单的汉字,汉话说的也不顺溜,今上特意请了个老翰林每日按时教她汉话以及读书写字。
今上本身就文化涵养极高,自然希望他的后宫妃嫔也有一定的文化修养。
德妃用一年的时间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汉话,同时也习得了不少经典,譬如《诗经》《千字文》,《女则》《女戒》《女论语》等等,她对唐诗也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此去经年德妃的文化修养不逊色于后宫其他妃嫔,甚至比某些妃嫔读书更多。
康王一来安王就忙上前抓住他的袍袖开始炫耀;“四哥,四哥,我我背下李太白的《蜀道难》了,适才我刚刚背给母妃听了,这首诗我读了几遍就背下了。”
康王一脸宠溺的看着两眼放光的弟弟微微笑道;“适才你背诵的时候我就在殿外都听到了,一字不差,吾弟甚聪。”
得到了兄长的夸赞安王那叫一个欢喜。
德妃忙让宫女拿上康王喜欢吃的茶和点心,陪着母亲和弟弟说了会儿话后康王对安王道;“你先去外面玩儿一会儿,我有要紧事跟母妃说,说完我就陪你去玩儿弹弓。”
安王听话的退了出去。
等小儿子离开后德妃忙问康王;“特意把你弟弟支开到底要跟我说甚?”
康王吭哧了好半天才终于把自己要说的给表达出来;“母妃,儿子,儿子喜欢上个小娘子,特意来求母妃为儿子去提亲。”
德妃一听儿子有了心悦的小娘子后甚喜;“这是好事啊,为何这般吞吞吐吐呢?你马上就十四岁了到了说亲的时候了。不知哪家小娘子能得我儿青眼呢?”
“是魏国长公主的孙女被父皇册封为清惠乡君的李楚楚。”康王如实道。
得知了儿子心悦的小娘子是何许人也后德妃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她把殿内侍奉的宫女都打发出去后才开口;“儿啊,那楚楚姑娘跟娉婷郡主是手帕交,身份自然不一般,你是要娶她做正妃吗?若如此你可就跟储位彻底枚关系了。”
康王一脸平静道;“儿子跟那个位置本来就无缘,即使如此不如早些娶妻为父皇开枝散叶,也算是儿子的本分。儿子自然要娶楚楚为康王妃,母妃,您且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储君让两个哥哥争去就是了,咱们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岂不美哉?”
德妃深深的看了康王一眼,然后语带无奈道;“儿啊,都是娘误了你的前程,若非你身上有一半苗疆血你完全可以争一争那个位置。”
“母妃,儿子从未想过争那个位置,即便孩儿血统纯正孩儿也不打算争,那个位置是好,然而坐在上面亦是太多无奈,称孤道寡,那样的寂寞不是孩儿所喜欢的。孩儿就想做个闲散王爷,过一世富足逍遥的日子,若能娶一个自己心悦的女子为妻,然后再纳几房美妾,儿就满足了。”说这些时康王满脸诚意,他是真的没有想过争那个位置,故此才能如此坦然。
德妃见儿子果真对那个位置无贪恋她也就安心了;“既然皇儿对李楚楚心悦之,那母妃就去替你求来,虽然李楚楚身份高贵,可他们李家没有了魏国长公主这个大靠山也不过如此嘛,据我所知李楚楚的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她的几个叔叔伯伯也都在仕途上无剑术,李楚楚这个乡君当初还是沾了娉婷郡主的光。她能嫁你那是她跟李家的造化。”
等康王离开后德妃就让宫女伺候着更衣,然后乘一顶小轿去了中宫。
正在看宫女打双路的秦皇后得知德妃在宁和殿候着后就忙让阑珊宣她到凤仪阁来见。
宁和殿是皇后接见妃嫔和朝廷命妇的所在,凤仪阁是她的寝殿。
妃嫔若有事情觐见都会至宁和殿恭候。
功夫不大德妃就随着阑珊到了凤仪阁,这个时候玩儿双路的宫女都已经把东西收起来了,秦皇后亦是做好了接见德妃的准备。
德妃入宫时秦皇后还是贵妃,十多年里彼此都相安无事,德妃跟皇后以及其他妃嫔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不过她速来仗义,看到有妃嫔被得宠或者位份高的妃嫔欺负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不管是对今上的原配郭皇后还是如今的秦皇后她都不刻意讨好,也不敌对,更没有打算有私交,若无要事她从不踏足中宫,即便因为私事而来也都会去宁和殿恭候,不会来皇后的寝殿叨扰。
待德妃见礼毕秦皇后忙赐座。
德妃归坐后秦皇后忙关切的问;“妹妹说有要事见我,不知是何要事?”
德妃忙恭恭敬敬的禀报道;“启奏娘娘,妾是为了康王的婚事而来,康王相中了一个小娘子,打算明媒正娶,妾身为康王的亲生母亲自然得为他操心。”
“康王大了,是该说亲了,但不知谁家小娘子得康王的青睐?”秦皇后很清楚康王血统不纯正,故此他是绝对无争储资格的,除非今上其他血统纯正的儿子都死光光了。
当听到德妃说康王心悦之人是魏国长公主的孙女清惠乡君李楚楚时秦皇后并不意外;“康王和楚楚也算是有过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年少时光了,他们郎财女女貌,甚是般配。等娉婷的兄长大婚后我会让她来给康王和楚楚做媒,若俩人有缘自然能促成好事,若无缘只好作罢。”
德妃以为秦皇后会直接给两个人赐婚没想到竟然让妙音给做媒,思虑片刻后德妃才道;“如此那妾就静候佳音了。”
秦皇后许是看出了德妃的心思须臾后就解释了一番;“我知道你希望我直接为两个孩子赐婚,但毕竟李楚楚是魏国长公主的孙女,虽然长公主不在了,但是官家对这个姑母还甚是思怀。当年官家久病不愈,是长公主费心请了个神医为官家妙手回春了。李楚楚生的有几分类长公主,昔日官家就曾说要让楚楚亲自选郎君,若楚楚也心悦康王到时候再下赐婚圣旨岂不是两全其美,若楚楚跟康王无缘的话这道赐婚圣旨反而不美。”
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后德妃也就不敢再奢望皇后直接给康王和楚楚下赐婚圣旨之事了。
一晃就到了林少白大婚之日。
林少白的大婚相关事宜都是妙音亲历亲为,二房孙氏想要插手但被妙音拒绝了。
虽然妙音是个刚满十三岁的小娘子,然毕竟她的灵魂不是十三岁,前世她当过一年的太子妃,三年的皇后,撇开被幽禁那一年不算,她也曾管理庶务三年余。
薄荷在庶务上颇为精通,墨竹也甚是聪慧,她们可以给妙音当左膀右臂,而杜鹃回来了,许多事情妙音可以通过她的指点,杜鹃当年可曾协助妙音的母亲秦氏管理了几年的林府庶务,期间也操办了不少典仪。
秦素秋出嫁虽然不是十里红妆,但也很有规格,秦家给她准备了六十四台的嫁妆,当初二小姐秦素心嫁给成安郡王时是八十一台,大小姐秦素琴出嫁则是四十九台。
秦府是按照嫡女的规格给秦素秋准备的嫁妆,之所以没有跟二小姐匹敌,是因为二小姐嫁的是郡王。
因为老夫人在病中,故此秦林少白和秦素秋的婚仪她没有能出来参加,但丝毫不会影响婚礼的分为。
林少白大婚来的宾客那可是非富即贵,几位皇子都陆续到场,那些跟林家有交情的王孙公子以及朝中大臣也都陆续来贺。
一对新人在诸宾客的见证下结为连理。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这场热闹才渐行渐远。
新郎官林少白在送走了最后一波宾客后迫不及待的回到了新房。
满眼的红色,坐在床沿上的新娘子一身喜庆的红袍,头上的盖头还没有揭,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秦素秋下意识的握紧了粉拳,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的跟少白表哥成为眷属,从此他们便朝夕相见的一双人了。
林少白的心情同样激动不已,到了素秋面前他小心翼翼的把新娘子的红盖头揭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娇艳欲滴的桃花面,那双杏核眼满是柔情,眉宇间竟是让人爱不释手的娇羞;“秋娘,今日你真美!”
素秋朝林少白婉然一笑;“官人觉得是我美呢还是身上的衣裳美?”
“自然是娘子美。”林少白韩憨憨道。
秦素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凤冠娇嗔道;“此物太重了,还不帮我取下来。”
林少白忙恩了一声后就轻轻帮秦素秋把沉甸甸的凤冠取下来。
俩人手牵手亲亲热热的说了会儿话才开始吃合卺酒。
合卺酒也就是所谓的交杯酒。
吃罢了合卺酒后林少白命守在外头的丫头重新弄了一些菜肴,然后他陪着秦素秋一起用。
用罢了吃食后秦素秋寻来了个剪刀,然后把自己和林少白的头发各自剪下一缕,然后缠绕在一起后放在了一个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精致小盒子内后仔细珍藏起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夜色渐深了,新房的烛火还很热闹,红罗帐内一对新人亦是款宽衣解带,共度良宵。
一双影子相互交叠映在了帐幔之上,诱人的春色从帐幔的缝隙里溢出来。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更漏声妙音知道夜已深了,她披着厚厚的斗篷走出院外,朝秋来轩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然后心里默默念道;“哥哥,素秋表姐,你们一定要幸福,一定要互敬互爱,白头不相离!”
只有你们安好,我重生一世才有意义。
怀着满腹心事回到房中后妙音默默的为自己点燃了一炉香,在香烟缭绕间她的心逐渐归于安宁。
一夜无话,转眼到了次日。
秦素秋拖着满身疲惫起床,昨晚跟林少白的缠绵欢好还历历在目,她的脸禁不住又红起来。
林少白轻轻捏了一下素秋柔软的纤手,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道;“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嘛,为夫知道昨晚娘子累坏了。”
秦素秋一脸羞赧道;“不能贪睡了,咱们还得去给祖母还有父亲和二叔二婶请安呢,若是迟了反而不妙。”
林少白恩了一声又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后才依依不舍的起来。
起床后小夫妻迅速洗漱完毕,然后穿戴整齐后就一起出了秋来轩,先去慈心堂给老夫人问安。
他们过来时老夫人也才刚起没一会儿,她的身体越发的虚弱,虽然能下床走两步,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床上。
自从得知桑榆叛变后老夫人就把她关起来了,伺候在身边的只有翡翠,其他的丫头和婆子她都不信任。
林少白跟素秋到了老夫人的床前后双双跪倒磕头。
老夫人看到一脸喜气的小夫妻俩心里头那叫一个不爽,特别是看到娇柔妩媚的秦素秋时她的目光更加凌厉,若不是林妙音那个死丫头从中作梗嫁给林少白的人该是郭采薇。
故意让二人跪了一会儿后老夫人才让他们起来。
接着秦素秋按照规矩给老夫人敬茶。
“祖母,请用茶!”秦素秋恭恭敬敬的把一盏茶奉到老夫人手边。
“恩,好。”嘴上说着好字而且嘴角还微微带着笑的老夫人在接秦素秋敬的茶时故意搞了点儿小动作,茶盏落地,茶水溅了秦素秋一身。
“都怪我手不好使了没有把茶盏端好。”老夫人这是在给秦素秋一个下马威,这一点林少白看的清清楚楚,他狠狠瞪了老夫人一眼,然后一脸皮笑肉不笑道;“祖母,孙儿先陪素秋回去换身衣裳,等会儿再来给您老重新敬茶。”
老夫人淡淡道;“罢了罢了,你们就不必再返回来了,孙媳妇的心意我老太婆已经收到了。”
接着老夫人就让翡翠把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给秦素秋的见面礼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