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给秦素秋的见面礼是一对翡翠手镯,是上等的翡翠,两支手镯也甚是精巧,表面是无数针眼大小的小孔错落有致的排列,然后兴成不同的图案,从那细小的孔洞里面散发出微微幽香来。
这对手镯不管是翡翠的成色,还是做工都堪称上上品,秦素秋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都对老夫人送的这副手镯不由的喜欢起来。
“谢谢祖母,这对手镯孙媳很喜欢!”秦素秋对礼物表示了由心而发的喜欢时老夫人那浑浊的目光掠过一丝不被察觉的厉色;“你喜欢就好,快跟着大郎回去换衣裳吧,别冻着自己。”
旋即,秦素秋就随着林少白离开慈心堂,返回秋来轩更衣。
秦素秋去里面更衣,林少白在外默默的等着,很快秦素秋就换上了一身衣裳从里面出来;“官人,咱们去给公爹请安吧。”
原本他们可以从慈心堂出来直接去梦雪居,然秦素秋给老夫人敬茶时湿了衣裳,只得从新更衣再去,对此秦素秋一直都心平气和的,林少白心里头明显有些不痛快,适才敬茶时他作为旁观者明显看出老夫人故意没有把茶盏接住,她是故意给秦素秋一个下马威。
护妻心切的林少白心里能痛快吗?他禁不住想起了过去老夫人对母亲明里暗里的责难,虽然那时候林少白还小,然有些事他也是记得的。
旋即,夫妻俩就到了梦雪居,这个时候林大老爷,妙音还有二房诸人都已分别在正厅就坐了。
小夫妻忙上前分别给长辈们磕头,然后就开始敬茶。
第一杯茶是要敬给林大老爷的。
“公爹,请用茶!”秦素秋恭敬的把茶盏奉到了林大老爷面前。
林大老爷一脸慈爱的说了个乖字,然后就把茶接过,饮罢。
饮罢了新媳妇敬的茶林大老爷忙把礼物拿出来给素秋;“这是你婆母生前就准备好的,听音儿说你喜欢翡翠,你婆母虽然那时候不知大郎要娶的媳妇是谁,然而她在准备给新媳妇的见面礼时选了翡翠,看来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当年秦氏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就准备好了将来林少白娶媳妇自己当婆婆该给的见面礼,是一套翡翠打造的头面,另外还有一副赤金璎珞,璎珞上镶嵌着几颗米粒大小不同颜色的宝石,另外还刻了四个小字——情比金坚。
秦素秋怀着甚是复杂的心情吧礼物收下,继续敬茶,第二杯茶她没有敬给林二老爷,而是端着茶到了秦氏的画像前面,第二杯茶她敬给了只能以画像世人的婆婆秦氏。
“婆母,您放心儿媳会跟少白恩爱两不疑,会跟他一起照料公爹,一起照顾妙音。”秦素秋对着秦氏的画像郑重其事道。
旋即,秦素秋开始给二房敬茶,林二老爷和孙氏也准备了礼物,是一对金镯子。
给二房敬茶毕秦素秋跟林少白把给妙音林玉容林玉娇,林少堂林少华林少松的礼物都送上,自然给妙音的礼物是最重的。
早饭小夫妻俩在梦雪居用,自然二房的人都知趣的离开了,没有了他们在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妙音迫不及待的把素秋给自己的礼物打开来看,是两条上好的珍珠手链和一支羊脂玉簪子。
“我就知道嫂嫂最疼我了,这礼物我甚喜欢。”妙音拉着秦素秋的衣袖盈盈笑道。
秦素秋婉声道;“听惯了你叫我表姐,突然改口还真真不习惯呢。”
妙音笑道;“无妨,慢慢就习惯了。”
接着妙音就忙问素秋给老夫人请安的事;“慈心堂那位可曾刁难你?”
没等素秋开口林少白接口道;“怎么没有责难啊,秋娘给她敬茶时她故意没有接住,茶水泼在了秋娘衣裙上,因为回去更衣,故此才过来迟了些。”
妙音听后轻轻哼了一声;“她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秦素秋道;“我无事,就此作罢吧。”
很快从人就把早饭摆好。
早饭用罢后林大老爷对小夫妻道;“等下你们还有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若是碰到了官家你们也知如何应对,毕竟你们过去也都曾面圣过。”
林少白忙道;“父亲宽心,孩儿跟秋娘有分寸。”
如此林大老爷也就没有多言。
回到秋来轩后小夫妻俩就准备入宫事宜,选首饰时素秋打算戴婆母为自己准备的那一套,可当瞥间老夫人给的那对翡翠手镯时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官人,虽然祖母不喜欢我,但她给的这对手镯却是极好的。”
林少白淡淡道;“她给的东西咱们还是仔细一些,我总觉得这个镯子散发的香气怪怪的。”
“我看官人是多虑了,我怎觉得手镯里散发的香气甚是好闻呢。”秦素秋虽然知晓了老夫人并非林少白的亲祖母,知老夫人对大房的种种作为,然而她觉得老夫人不可能在一对手镯上生出甚幺蛾子来。
穿戴整齐后小夫妻俩就入宫见皇后。
得知林少白和秦素秋来给自己问安秦皇后甚是欢喜。
不一会儿小夫妻就到了皇后面前,然后依照礼数参拜。
看到新婚燕尔的一对璧人秦皇后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美好。
等小夫妻见礼毕秦皇后忙让阑珊替自己把他们搀扶起来,然后赐座,接着红药就把秦皇后给小夫妻的新婚礼物拿了出来,给林少白的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秦素秋的是一些首饰和锦缎。
二人谢恩后重新归座。
“你们如今已经结为连理了,那就好好过日子,平日里要互敬互爱,相互扶持,早为林家开枝散叶。”秦皇后看着夫妻二人语重心长道。
小夫妻俩忙应诺。
秦皇后朝她们温柔一笑,然后缓缓端起了面前的茶盏。
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外甥,一个是侄女,而今结发为夫妻自然是亲上加亲了,对于在九泉之下的姐姐秦落雪她生出了些许羡慕,虽然姐姐已经香消玉殒了,但她为心爱之人留下了一双儿女,如今长子已经娶妻,她当上了真正意义上的婆婆,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虽然庶子庶女多,然那终究不是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他们对自己这个嫡母唯有敬或者惧,没有爱和亲。
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又如何,膝下凄凉,很多时候连最平常的凡妇都不及。
秦皇后留小夫妻俩用午膳,今上因政务繁忙不曾出现在中宫。
用罢午膳小夫妻俩就告退了。
出了宫禁后秦素秋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宫里虽然处处鲜花着锦,然而却不自在的很。”
林少白应和道;“那里的人宛如笼中鸟,每次入宫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咱们日后若有了女儿,宁可她嫁个白衣也不希望她入宫,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半点不由人。”
“甚女儿啊,八字还没有一瞥呢。”秦素秋娇羞的低下头去,林少白轻轻握住她柔软纤手笑道;“咱们如此恩爱有女儿那是水到渠成之事,莫非秋儿忘了为夫昨晚是如何疼你的了?”
顿时秦素秋觉得整个马车里升起一股暧昧的味道来,她禁不住想起昨晚跟林少白的缠绵无尽意,脸就红的更厉害了。
到了林府秦素秋脸上的红晕也不曾彻底退却。
回到秋来轩秦素秋换下了入宫的正装,然后换上了一身桃粉色的襦裙,稍作歇息就让木槿去把妙音请来陪自己说话。
功夫不大妙音就过来了,她依旧是早晨穿的那一身嫣红的襦裙,披了一件厚厚的狐裘披风。
秦素秋吩咐丫头准备了妙音喜欢的茶和点心,俩人围在炉火胖说话。
“音儿,皇后姑母希望你明日入宫一趟,说想你了。”秦素秋道。
妙音道;“那我明日就入宫一趟,自贵妃的生辰后我一直忙你和哥哥的婚事故此就没有入宫,我也甚是想念她。”
秦素秋迟疑了一下粉唇才微微开启;“我过去因为是庶女,入宫的机会甚少,皇后姑母给我的印象就是端庄高贵,宛如庙里的观音菩萨,可这次入宫我发现了另外一个皇后姑母,她虽然依旧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然眉宇间却有着一抹淡淡的落寞。用饭时她曾说她羡慕婆母,我明白她为何会羡慕已经去世身份不及她的婆母。”
妙音道;“虽然姨母母仪天下,恩宠不衰,然而没有一儿半女,纵然有个女儿也是好的,她羡慕母亲羡慕她有一双儿女,将来还可以有孙子,纵然母亲不在了,但她的血脉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生儿育女对女子而言真真真是要紧的很啊,音儿,你马上就要来月事了可要仔细些。”秦素秋很清楚月事对女子的重要,她当初就是十三岁来的,首月秦姨娘亲自伺候她,生怕她有闪失,吃了不该吃的,用了不该用的。
妙音已经十三岁了,估摸快来月事了,可她没有母亲了,自己作为她的长嫂就该格外操心。
说了会儿女儿家的事后秦素秋就把一早去慈心堂请安时老夫人送给自己的手镯拿给妙音看;“你哥哥说这手镯的香气怪怪的,我则闻着甚是好闻,你觉得呢?”
妙音接过那对翡翠手镯仔细端详一番,这对手镯她很熟悉,因为前世是戴在郭采薇手腕上的。
前世郭采薇嫁过来好几年一直没有生下一子半女。
妙音仔细闻了闻那手镯所散发出的香气,禁不住微微蹙眉;“这香气的确是怪怪的,嫂嫂,你切不可把这手镯贴身佩戴。我在宫里时听一个老宫女讲过刘太后当年宠冠后宫却一直不能生养,那是因为先皇的沈淑妃曾送给刘皇后一对手镯,手镯里暗藏了一种特殊的香料,若长期闻这香料即便可能有孕也会小产。嫂嫂,我觉得这个手镯里的香不寻常,你把手镯给我,明日我带着这对手镯入宫找人给瞧瞧再做定夺。”
关乎子嗣加上知晓老夫人的为人,故此秦素秋也不得不对这对手镯生了疑心,如此她就依了妙音的意思。
次日,林少白陪秦素秋回门,妙音则带着那对手镯入宫。
妙音先给秦皇后请了安然后就带着那对手镯去了李昭仪处。
妙音知道李昭仪的本事是完全可以判断出这对手镯是否有猫腻的。
若无猫腻最好,有猫腻那自己就把这对手镯等老夫人一命呜呼以后送给郭采薇,反正这对手镯前世也属于郭采薇。
李昭仪在仔细闻罢了妙音纳来的这对手镯所散发出来的香气后脸色微微一变,;“郡主这对手镯是何人所赠?”
妙音道;“这是我祖母送给我嫂嫂的见面礼,我觉得这手镯的香气有些怪,故此请娘子来品鉴。”
“这手镯里放了足量的云和香,若单纯是云和香自然无碍,可里面加了麝香,这麝香是好东西,然而新婚妇人若常常与之伴随就很难有喜了。麝香虽然味道很浅若翡对香料很敏感的人嗅不到,然而我可以确定手镯里的麝香很足,而且是用最厉害的雄麝。若郡主不信大可以设法把手镯里的香料取出些许。”李昭仪的话也算是印证了妙音的猜测,她知李昭仪如今有孕就忙让墨竹把手镯收起来。
旋即,妙音才开口道;“我相信娘子的判断,若不然也不会把这手镯带来给你品鉴了。”
李昭仪微微颔首,然后凝视着妙音的眼睛柔声叮咛道;“郡主即便还未婚配也不要过多接触麝香。”
妙音忙道;“娘子的叮嘱娉婷记下了。”
妙音回到中宫便把老夫人送给秦素秋手镯的暗藏玄机跟秦皇后叙述一番,然后一脸愤愤道;“这个老不死的她就是要毁我们大房,还好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皇后冷冷道;“那就以牙还牙好了。音儿,你要记住切不可对那些你明知道对你不安好心的人心慈手软,否则迟早会被反咬一口。”
如果是前世秦皇后适才的教诲妙音必不以为然,然而经过沧海桑田的妙音对秦皇后适才的话深深受用;“母亲的教诲音儿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