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佑抱了一会儿七皇子,然后就到了母妃李娘子的床边坐下,看到母妃满脸疲惫他甚是心疼;“母妃,您受苦了!”
李娘子满脸欣慰的看着赵元佑徐徐道;“母妃不苦,这辈子还能为你生一个一母同胞的伴我很知足。元佑,往后你要好好爱护元楼,他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真正能跟你一条心的弟弟。等他长大了他自然能当你的左膀右臂。”
赵元佑微微颔首道;“这些儿子都明白,儿子会好好疼爱元楼的,自儿子出宫开府后就甚是担心母妃,担心母妃孤单,而今好了有元楼陪着您。”
李娘子凝视着赵元佑的眼眸满含期许道;“你不必担心我,你若真的孝顺就好好争气,有朝一日让母妃我能以你为傲!”
李娘子看似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然而她终究是不甘心一直这样默默无闻,老死宫中的。
赵元佑陪着李娘子说了会儿话后就退出内殿,期间妙音一直在外殿等着他,看他从内殿出来后妙音就从椅子上起身。
赵元佑引妙音到了之前他未出宫之前所居的寝殿。
把伺候的人打发出去后赵元佑就轻轻握住妙音的纤纤素手;“音儿,我也跟你一样有了个一母同胞的手足,我觉得欢喜极了!”
“你的欢喜我明白,我与你一样欢喜!”妙音由衷的说,温柔的目光在男子清秀温雅的面庞上微微逡巡,不经意间二人四目相对,虽相顾无言,却胜似万语千言。
良久,妙音把自己的手从赵元佑掌心抽离,然后直接卷起了他右臂,一道深深的崭新伤口让人触目惊心;“三哥,疼吗?”
顷刻间妙音已经盈盈粉泪。
每月十五赵元佑都会在自己身上割一道伤口取血给妙音当药引子。
赵元佑朝妙音微微一笑,一脸若无其事道;“不疼,一点也不疼,比比起你蛊毒发作时遭受的痛苦我这点伤算个甚。我只希望时间过的快一些,让音儿再长大一些,这样咱们就能成亲圆房,用咱们的孩子为你彻底解蛊毒。”
“三哥,我已经长大了,咱们成亲吧,我不想让你每月都挨一刀,我不想你这般受罪。”妙音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受不了赵元佑继续给自己割肉取血了,他给的爱太重了已经让自己无法承受。
原本今上打算让二人九月完婚的,是赵元佑恳求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虽然到那个时候妙音还不满十五岁,还没有及笄,但至少比现在要成熟一些。
前世他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舍弃了最初的梦想,甘心当一个富贵闲散王爷,今生自己怎可让他继续为自己不顾一切的牺牲于奉献呢。
赵元佑低头在妙音的面颊上温柔一吻;“还是等你再大一些咱们再完婚吧,眼下音儿还太小了,我真的下不了手。”
这是赵元佑的决定,他恨不得马上就跟妙音成亲,然而他终究还是觉得她太小,再等几个月,让她再成熟一些吧。
俩人不敢单独呆的太久,不管怎样他们还没有成亲。
今上对李娘子生的七皇子似乎是格外的喜爱,不但设宴于群臣分享自己得皇子的喜悦,往后他来李娘子这里的频次明显多了不少。
李娘子被晋封为淑妃,而七皇子也很快被封王,而且是亲王,封号由礼部来拟定,几个封号里今上最终选了福为七皇子的封号。
出生不满十日的七皇子赵元楼被封为福王。
这是一众皇子里面封王最早的一个,可见今上对七皇子的宠爱。
与此同时赵元佑也沾了母亲跟弟弟的光被从郡王晋封为亲王,封号为宁。
比七皇子早出生差不多半月的小公主赵安澜的封号也被礼部拟好了,也是三个封号。
公主还未出嫁她的封号则是两个字的美名。
今上为小女儿选的封号是心平。
董娘子对于女儿的封号是很喜欢的,心平,心平气和,她希望女儿将来性情温柔,娴静,能始终都于人心平气和。
是日,今上先后去探望了心平公主跟七皇子后就到了中宫。
时间进入了八月初,中宫的几株桂花已经迫不及待的绽放开来,远远的就嗅到了桂花的幽香。
金桂树下秦皇后跟妙音正在对弈。
妙音的棋艺一直不太好,尽管秦皇后让着她,她还是赢的艰难。
“母亲,女儿不下了,总是下不过您,真真是无趣。”妙音看着自己这一局又要输了,亦是满脸丧气。
这时她耳边传来了今上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朕记得娉婷是个不懂附属的姑娘,那股子争强好胜的劲儿哪去了?”
妙音忙放下手里的棋子,从凳子上起身朝今上见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妾见过官家!”秦皇后给今上见礼毕便开始吩咐宫女准备茶点。
今上直接坐在了秦皇后适才的位置上,他微微扫了一眼接近尾声的这盘棋;“娉婷的棋艺还是有些长进的,可见近来在这上头是花了些心思的。”
妙音讪讪道;“父皇就别取笑儿臣了,儿臣若有进步的话就不会输的如此惨不忍睹了。”
今上呵呵笑道;“你的棋艺进步了,你母后的棋艺也更上一层楼了。输给你母后虽败犹荣,对了你最近都在读什么书?”
妙音稍微迟疑后才回答;“毁父皇,儿臣最近读了一些有趣的话本子,若父皇有兴趣的话儿臣可以给您讲讲。”
见妙音对话本子如此有兴趣今上就来了兴致;“那就给朕讲一个有趣的,若无趣朕可要罚你的。”
很快棋盘就被撤下,茶跟点心陆续摆上,秦皇后陪着今上一边用茶点一边听妙音绘声绘色的讲一些甚是有趣的话本子里的小故事。
其中一些故事今上早就看过了,因为他也很迷话本子。
隔三差五让赵元佑给他从外头寻刚刚面世的话本子。
不止一次今上为了看话本子耽误了安寝的时辰。
不来后宫临幸后妃了今上就躲在自己的寝殿内看话本子,对外就说朕公务繁忙,废寝忘食,唯有贴身伺候他的路安吉和藜芦知晓官家根本不是为了国家大事废寝忘食,点灯熬油,而是为了看话本子挑灯夜战,夜以继日。
等妙音讲了几个话本子里的小故事后今上对她甚是满意;“娉婷很有当说书先生的天赋嘛,得空了你就去陪陪你安逸姐姐,让她也开心些许,自回宫后她就成天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朕甚是担心。”
提起大女儿赵安逸来今上就禁不住面露忧色。
“父皇放心,儿臣会去陪安逸姐姐的,她会慢慢好起来的。其实安逸姐姐的心结就是跟李驸马的婚姻,父皇既然如此疼爱她为何不许她跟李驸离之?安逸姐姐厌恶李驸马,他们勉强在一起不会好的,只会彼此相互耽误,父皇,您说呢?”妙音很担心赵安逸的命运重蹈前世覆辙,而今看到龙颜甚悦,她才斗胆说出适才那番话来,期间秦皇后已经给她使过眼色了,但她还是坚持把想说的话给说完。
今上没有因为妙音适才的不当之言而不悦;“朕知道安逸跟李驸马不谐,然她已经跟李驸马成婚了,就该学会去包容,即便朕许她跟李驸马离之,安逸的下半生当如何?自古以来公主二嫁虽有先例,然都是驸马故去后,李驸马只要活着一天他就是安逸的夫婿。你当替朕好好开导安逸,让她别再任性,而不是跟她一起胡闹。”
“父皇,儿臣听说辽国公主就有休夫改嫁的,譬如辽国景宗皇帝的庶出公主耶律淑哥起先是被许给了从北汉投奔过去的卢俊,俩人成亲后不谐公主便上表请求于驸马离之,当时景宗皇帝已经不在了,主政的是承天太后,太后很痛快的就许公主于卢驸马离之,而后公主便再嫁,卢驸马也再娶了。”妙音的话让今上的脸色微微有些不悦了;“娉婷,你对契丹人还真是了解啊!”
秦皇后看今上不悦了就忙替妙音解围;“官家莫生气,音儿不过是个孩子,想法难免会孩子气一些。”
今上意味深长的看了妙音一眼;“女子当从一而终,公主作为天子之女更该给天下女子当个表率!”
妙音知道自己惹今上不快了自然不敢多言。
自己当时也是一时兴起竟然拿着契丹人来说事儿。
虽然宋辽自真宗年间就结为同盟了,然而终究两国不能彻底化敌为友,契丹人会效法汉家文化来治国理家,然而汉人是不可能效法契丹人的文化,甚至对于他们是充满鄙夷的。
在契丹人统辖的大辽国公主若对驸马不满意是完全可以上表请求离之,然后再择选新夫的,然在大宋就不能,不管公主嫁的是个怎样的人,都该从一而终,不离不弃,即便是在民风比较开放的大唐,也无公主休驸马再择选佳婿的例子,自然唐朝不少公主都给驸马戴了绿帽子,不少驸马的头顶草原很茂盛。
宋自太祖开国之今公主们都安分守己,宋的公主既不会像唐朝公主那般刁蛮泼辣,也不给自家驸马头上种草原。
公主赵安逸算是做的最出格的。
待今上离开秦皇后就把妙音叫到了内殿。
瞬间,秦皇后的面色从之前的柔情似水到冷若冰霜;“娉婷,你可知错?”
秦皇后都是唤妙音音儿,若她直接唤她娉婷的时候那就是甚是生气时。
妙音稍微愣怔了一下后道;“女儿知道不该拿契丹公主说事儿。我当时也只是一时口快,没有想那么多,往后女儿再开口前必然会三思”
秦皇后道;“你不光是心直口快,未曾三思,而是你不该支持安逸跟李驸马相离。你明知当初官家把安逸嫁给李家的缘故。”
“父皇的打算我自然知晓,可是母亲安逸姐姐不喜欢李驸马,她真的不幸福不开心,若继续这样下去安逸姐姐真的会痛苦而死的。”妙音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
看到妙音如此的感情用事秦皇后有些失望,她以为妙音真的成长了,看来自己是真的高估她了;“安逸于李驸马生活在一起是幸福还是悲伤跟你我都无关。我们要做的是顺应圣意而不是跟着安逸一起胡闹。”
秦皇后的冷静于决绝让妙音心下一凛,她小心翼翼的举眸迎上的是一双宛如刀锋的眼睛和一张清冷如霜的脸庞。
这样的秦皇后让妙音陌生,她心里的秦皇后该是温柔端庄,娴静随和,如沐春风的,可眼前的秦皇后冷酷无情的让她陌生于害怕。
“娉婷,你既然要跟三郎一起谋帝业那你不能感情用事,将来你是要坐在我这个位置的,你的感情用事会害死你,而每一个坐在凤位上的皇后的安危会关系着她身后的整个母家的兴衰,你可知晓?”秦皇后此刻不是以妙音的养母的身份在提点她,而是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再调教她。
妙音朝秦皇后用力点点头;“母亲,女儿错了!”
这一次妙音是真的知错了,秦皇后适才的话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前世就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害了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养母秦皇后,也害了秦家,更害了父亲和兄长。
曾经的自己该让母亲多失望啊!
看妙音的确知错了秦皇后的态度就慢慢的缓和下来;“音儿,别怪我对你要求严苛,你的性子随了你的亲娘,单纯直率,有些桀骜不驯,容易感情用事,你今后要走的路跟你娘当年是不同的,她在一个小小的内宅都会被你祖母和你婶娘算计的无还手之力,而你要面对的是整个后宫。”
虽然妙音很想帮赵安逸,然而被秦皇后一番教诲后她不得不权衡利弊,因此之后她去苗贤妃宫里探望公主时也只是陪着她说说话,荡荡秋千。
看到公主日渐憔悴,人比黄花瘦妙音很痛心,但她无能为力。
之前公主要的是跟李驸马一刀两断,而今她不敢奢望那样的自由了,她只期望梁怀吉能够回来。
怀吉,你在洛阳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