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虽然恨富嫣然当初算计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但撇开个人恩怨不谈,她着实觉得富嫣然是个可怜人。
“富嫣然若嫁的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赵元夕的话,她必会过着舒心自在的日子。赵元夕娶她却不好好待她,她不遗余力的帮衬赵元夕成就大事,可终究对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富嫣然虽然姿容平平,但以她的出身和名声必嫁一个与之门当户对的谦谦君子,过着举案齐眉的日子,可惜她所嫁非人,真情错付,故此我觉得她是可怜。”妙音微微叹了口气,由衷的为富嫣然感到惋惜。
提起被自己算计死的富嫣然时赵元佑始终都是面无表情的:“她可怜吗?毕竟当初也曾风光过,不管做端王妃还是太子妃时她都曾风光过,这就足够了。自然她若识时务一些,在赵元夕大势已去后就懂得收手不对咱们的孩子下手算计,那么她今日还好好的做她的皇子妃,都说富氏聪慧绝顶,我看她愚蠢至极。真正聪慧的人是懂得取舍和知进退的。”
许是赵元佑他自己太精明睿智,太会算计和能屈能伸,故此一般人在他眼睛里都不算聪明。
正在中宫由秦皇后陪着吃茶的今上明显有些心情沉郁:“今年接连去了两位年纪轻轻的皇子妃这是从未有过的,不知道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今上这番话说的很是意味深长,同时他看向秦皇后的目光也掺杂了太多的深意。
秦皇后自然听出了今上话中深意,然她却始终不露声色:“两位皇子妃接连故去的确要人心疼惋惜,可这就是她们的命数。若是福薄而位尊终究会受到老天的责罚。”
今上淡淡道:“卿卿言之有理。元夕和老五都还很年轻,过个一年半载的他们还是得续弦,到时候还得你这个做嫡母的为他们张罗续弦之事。”
秦皇后道:“五郎还年轻的确得早些续弦为皇家开枝散叶,然而大郎府里头的刘鸾跟他是青梅竹马,而且也生了两位出类拔萃的皇孙,不如到时候把刘氏扶正了,如此宗昌的嫡长子身份也就更加名正言顺了。若是大郎再续弦,新娶的王妃若生个皇孙出来,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出了,反而让宗昌这个名义上嫡出实则庶出的尴尬,官家,您说呢?”
秦皇后知道妙音想要让刘鸾扶正,成为真正皇子妃,故此她才抓住这个机会在今上面前提了一嘴。
秦皇后很清楚今上仍然很疼爱他真正的皇长孙赵宗昌。
这一年多来赵宗昌之所以被冷落除了他爹坏了事外,最要紧的原因就是赵元夕和杨淑媛偷情你的档子事儿始终是今上心头一根毒刺,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旧事。
赵宗昌的脸偏偏跟他爹颇为酷似。
每次看到这张脸今上自然就情不自禁的记起去岁除夕夜自己在那座废弃的宫殿里看到的那最不堪入目的一幕。
赵宗昌失宠等于是被他那不争气的爹给连累的。
今上因为那件事而波及到了赵宗昌,故此心里头对这个曾被他颇为器重的孙儿是有些愧疚的。
这会儿当秦皇后提出要把赵宗昌的生母扶正为衡阳郡王妃后他稍微的迟疑了一下就允了:“刘氏是个不错的,等富氏过了周年后就把她扶正,同样等文氏过了周年就帮他择选合适的女子续弦。”
秦皇后忙应之。
富嫣然的丧礼很快就结束了,衡阳郡王府渐渐的回归到往日的平静中去。
唯有小县主赵翩翩仍然无法走出失去母亲的阴霾。
这日赵翩翩突然心血来潮要吃荔枝,然后就去找刘鸾要。
若是她要别的吃喝刘鸾自然会尽量满足的,可她说要荔枝着实让刘鸾为难了:“翩翩,这会儿早荔枝早就下市了,你要我如何去寻呢?咱们吃些别的可好?”
刘鸾小心翼翼的跟小姑娘商议着。
尽管刘鸾这般低声下气,但是赵翩翩却不肯罢休:“哼,我不管我就要吃荔枝,我前两日去三婶娘那里她就给我荔枝吃了,她能买到荔枝为何刘娘子就不能?我看你是纯心苛待我,我这就告诉爹爹去!”
听到对方说要去告诉爹爹刘鸾也没有惊慌:“好啊,你尽管告诉你爹爹去,就算你爹爹也满足不了你的无理要求。荔枝这东西本就稀罕,而太子妃速来爱吃荔枝,每年从南边贡的荔枝大部分都到了她那儿,外头买的荔枝也早早的就被太子殿下派人买的差不多了。荔枝很是稀罕,不似桃子苹果那般常见,更不易储存,故而不易寻到。翩翩,你爹爹常说你乖巧懂事,你这会儿我看你不是真的要吃荔枝,你就是要为难与我。”
赵翩翩朝刘鸾哼了一声,小粉拳微微攥起:“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故意难为你,那又如何?我的爹爹唯一的嫡女,你不过是个妾罢了,妾不过是半个主子,你就是任我使唤的奴才罢了你却想做我的主子,真是岂有此理!”
被一个小孩子这般羞辱刘鸾虽然满心恨意,但仍然隐忍不发:“翩翩,你是孩子我是不会和你计较的,若你实在是不听话我只能把你交给你爹爹,让他来管教你照顾你了。”
明显刘鸾是在赵翩翩面前表现出弱势来的,不是她奈何不了一个黄毛丫头,不过是觉得跟个孩子争来争去没意思。
在赵翩翩面前步步退让的刘鸾到了衡阳郡王面前那可换了一张脸,她又是哭又是怨的。
她这么一闹衡阳郡王自然也就没了脾气,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等刘鸾走了以后衡阳郡王就把赵翩翩叫到面前,到是没有数落,而是好言好语的跟她讲道理:“翩翩啊,我知道你母妃去了你难过,但你也不能为难刘娘子啊。你是你母亲唯一的血脉,你若真的爱护你的母亲,那就平安健康的长大,将来嫁给温润如玉的好郎君,为你母亲延续血脉。你和你长兄感情甚好,而刘娘子是你长兄的生母,你忍心要疼爱你的长兄对你失望吗?等你母亲过了周年你皇祖父皇祖母势必会为爹爹续弦,到时候若来一个要你完全陌生的继母当家作主你乐意吗?翩翩是个聪明的孩子,究竟是要好好和刘娘子相处还是等着日后府来个新人做你的继母你自己掂量吧。”
自此以后赵翩翩也就没有再跟刘鸾作天作地,衡阳郡王府也就真正归于安宁。
自安王妃文氏去了后王府里头就很安静,安王为文氏收了一个月的孝然后就开始纵横花丛间了。
他原本对文氏就没有多少感情,加他渴望早些生儿子,因此在文氏香消玉殒一个来月后安王开始频频的宠幸内宅的女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被安王悄悄藏起来的郭彩屏换了另外一种身份重新回到王府,以侍女的身份侍奉在安王左右。
郭彩屏换了新身份刚一露面就被文府的人知晓了。
“大伯父,我可以确定如今侍奉在安王身边的侍女翠莲就是郭彩屏!”说话的是安王妃文氏的嫡亲弟弟文松,也就是之前在樊楼上跟江阴侯的嫡孙争一个卖唱的大打出手的那位文衙内。
文相公用力捏了一下在手里把玩的玉扳指然后对文松警告道:“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切莫在轻举妄动。松儿,你要做的事是安心读书,日后考取功名光耀咱们文佳的门楣。”
对于这个玩世不恭的侄子文相公很是无奈,可那是弟弟唯一的血脉了,他必须得帮弟弟把文松照顾好,已经失去文婉玲了,自然文松绝对不能有再有闪失,否则的话自己百年到了那边见到弟弟也就没法向他交代了。
文松离开后文敬之默默的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封多日前东宫送来的密函。
这封密函他已经看过无数次了,每次读来都让他后背发寒。
文敬之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迟疑了,只有向东宫拿出诚意来,那么文家儿孙才能在自己将来走后安然无恙。
如今坐在东宫那位那可是比昔日的寿王以及前太子赵元夕厉害数倍的人物。
赵元佑当初利用一个生生堂药铺,利用木神医掌握了朝里多少王工大臣的秘密。
这样一个善于筹谋,精于算计的皇子怎会坐不稳那个位置?
次日临朝时百官之首的文敬之就因病告假了。
今上得知文相公病了就忙迁太医去府上探望。
又过了两日文敬之还没有上朝,不仅如此他还向今上递交了告老还乡的栅子。
文敬之要告老还乡这让今上颇感意外。
文敬之也不过才五十几岁,如此年轻就要告老还乡这实在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哪怕文敬之在这份致仕的栅子里如何的言辞恳切,意志坚定,今上再认真审阅后自然是不与批复,不但如此今上更是命人把太子传唤到御书房来让他审阅文敬之这份致仕的栅子。
“父皇,文相公为朝廷兢兢业业,而且他如今也年富力强,自然不能允他告老还乡,不过他近来身体不适,故此难免忧思过度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不如儿臣亲自去府上探望文相公,替父皇和朝廷把他玩留住,父皇意下如何?”赵元佑没想到文敬之向自己表达诚意的方式就是称病不朝,然后告老还乡。
老东西你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一趟文府之行看来自己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