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黄憨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下肚,他啧了一声。
陈母连忙递茶,“慢点,慢点!”
黄憨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和正赌气的方翠碰了一下,“翠儿,刚才是我糊涂了,可我本意是为了你好,怕你白高兴一场。
我给你赔罪!我当着大家表个态,从今往后,这就是我的亲儿子,我一定好好的对他,你就看我日后的表现吧!”
不等方翠说话,他又是一饮而尽。
端的是大丈夫做派。
就连陈父和陈母都跟着赞一句,黄憨是个爷们,人情世故都照顾到了。
黄憨继续给自己倒酒,这次看向姜一和白宇行。
看他那姿态,俨然把她俩当成一对了。
白宇行惶恐。
他可不敢。
黄憨端杯,要与姜一碰。
姜一伸手按着他的杯沿儿,把酒杯按放到桌上。
你不是能装吗?
好像就你会似的。
她不阴不阳的说:“大哥可真是个畅快人,感谢的话等会说,感谢的酒等会儿喝,先吃口菜,这大中午的,时间长着呢!”
黄憨两杯酒下肚,胃里着实烧的慌。姜一虽话带阴阳,可他还是就坡下驴了,“好!大妹子说的对!”
氛围化解,大家开始吃菜。
陈母看席间多了两个人,担心自己的菜不够,起身说:“你们先吃着,这日子高兴,我再炒两个菜。”
姜一赶紧阻拦,“婶儿,你快别忙了!”她没出口的话是,反正一会儿局面就让我给弄乱了,谁都没心情吃,还炒啥,那不浪费么!
方翠也去拉陈母,“快别忙了,我今天贸然过来,给你们添乱了。等明天我置办一桌,让你们上我家去热闹热闹!”
陈母也不扭捏,“哎~那我就坐下了。”
大家吃的和美,姜一看向正抱着肉啃的姜野,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指向自己,“姜一。”
又指向姜野,道:“姜野。”
“姜一,姜野。”傻孩子不断重复这句话,并且他懂了,这是要教他学新的词。
他眨着大眼睛盯着姜一瞧,等着后面的话。
姜一笑笑,不愧是吃了开智果,学东西就是快,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无障碍沟通。
“姐姐,姜野求求你。”姜一一字一句的教。
姜野用力的学:“姐姐,加也球球里。”
“哎!乖孩子!你的请求姐姐收到了,求到头上,姐姐替你出气!”
白宇行心想,一般大师都有自己的行事作风。
看来这位小大师的行事作风就是求到头上的事,要管。
只不过,你一字一句的教人家求你,合适吗?
也就是姜一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否则一定会回你一句,啥合不合适的,求了就行呗。
大家都不知道姜一为啥教孩子这句话,只盯着她瞧。
姜一慢条斯理吃了一大口牛肉。
——得赶紧吃,一会儿桌子说不定都掀了。
牛肉咽下去,姜一准备开战!
“我是在密云林深处找到姜野的,我就是不太知道,小小的孩子,他是怎么跑到山上去的呢?莫非,是有人瞧这个孩子不顺眼,然后抱到山上给扔了?”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僵了。
姜一笑里藏刀的看向黄憨,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紧逼,“你说呢大哥,有没有这种可能?”
说话时,姜一手指在桌下迅速画符,然后打向黄憨。
流光在桌下一闪,真言符没入黄憨身体。
有这符加持,他会控制不住把心底话都说出来。
他脸上的肥肉抽动,眼底邪光闪烁。
平日里黄憨那一连肉衬得他憨憨胖胖,现下表情变了,同样是那一脸肉,却凶悍无比,好似刑场上准备砍人头的刽子手。
陈父和陈母都悄悄的往旁边撤了撤。
黄憨转动脑袋,颈椎发出咔咔的骨响声,“哈!哈哈哈!是啊,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自己去密云林?他不会!因为是我把他送去的!”
这话一出,在场人皆惊。
方翠拉住不明所以的姜野,退到角落,用身体护住他,而后怒视黄憨,“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还不是你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当年我想娶你,可你一心护着这个狗zai子!我讨厌孩子,更讨厌别的男人的za种!本想婚后再收拾他,没想到提前找到了机会。
那天,我是提点果子去你家,准备讨好你的。
没想到,你不在家!我一进门就看到那个小za种睡在炕上。我抱起他就往密云林里去,直到后半夜,才把他扔下。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他早就被什么东西给叼了!
没想到,这狗za种福大命大,竟然长这么大了!早知他还能找回来,我当时就应该掐死他或者拿石头砸死他!”
黄憨的话,把陈父和陈母吓哆嗦了。
陈父拿了个厚重的玻璃烟灰缸塞到陈母手里,自己则拿了个酒瓶子。
这黄憨太吓人了,说不定下一刻就发疯打人了,得拿个东西傍身才行。
方翠气的眼睛通红,“原来是你!你害得我骨肉分离,我和你拼了!”
姜一一把拽住方翠,“别着急别着急,他还没说完呢!”
黄憨表达欲望没有消下去,继续道:“我以为没有那个崽子,你就能和我在一起了,没想到你竟然一心扑到他身上,一走十几年,到处去找他。
经人介绍,我就和隔壁村的一个离婚的女人在一起了。我之所以和她在一起,就是因为孩子归了男方,不碍眼。”
听黄憨提到前妻,陈父和陈母更怕了。
因为他那个前妻,气性很大。
两口子吵个架,她气不过,就喝药自杀了。
黄憨贸然提起来,莫非中间还有故事?
黄憨说到前妻,气的要掀桌子。
姜一眼疾手快的把桌子拽走。
还真让她猜对了,想掀桌子?没门!
“我那个前妻,是个手脚利索能过日子的,我也想和她好好过,可她非要生孩子!
我说了我讨厌孩子!讨厌孩子!她就是不听,怀不上就要做试管!我特娘的有死jing症,能做我早做了!
要孩子有什么用?两个人好好扶持过一辈子不行吗?”
陈父抱紧老婆。
这瓜真大!
这你都往出说?不要脸了?
黄憨也在恼恨自己,可这张嘴就是管不住,“那次,我俩又因为要孩子的事吵架,我一怒之下说了自己有毛病的事。
她听完以后不但不理解,反倒要挟我,让我帮她去前夫那里把孩子要回来,否则就把这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我才不要别人的孩子天天在我眼前晃,提醒我有病的事。
我捏着她的嘴,把农药给她灌进去了!你不知道啊,看着一个人在你眼前蹬腿求助,那是一件多么畅快的事!”
黄憨表情陶醉,像在回忆什么美事。
陈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拎着瓶子砸在黄憨脑袋上,怒斥,“你个杀人凶手!”
黄憨晃悠一下,倒地了。
陈父吓得扔了瓶子。
瓶子还挺结实,掉地都没碎,转两圈就停下了。
姜一:……
得,连出手机会都没了。
陈大叔威武!
警帽很快赶到,有姜一留下的录音,够给黄憨定罪了。
毕竟他可是亲口承认先弃婴后杀人的。
警帽还当众表扬了陈父智斗歹徒的英勇,还承诺之后会送面锦旗过来。
这可把陈父给美坏了,走路都轻飘飘的。
方翠不知道是姜一暗中帮忙,她的感谢全给陈父了。
“陈哥,谢谢你,若不是今天你帮忙,我还不知道被黄憨蒙骗到什么程度。”
陈父:“客气客气!”
“陈哥,大恩无以回报,我给你磕个头。”
“这可使不得!”
陈父左躲右闪,使出了毕生“武学”,才躲掉了方翠的大礼。
方翠表达完对陈父的感谢,就转向姜一。
“姑娘,这孩子是我的亲子,我想带回家。”
姜一点头,姜野对这个母亲也有留恋,看那时常凑过去求摸头的表情就知道。
“你的孩子,自当是你养在身边,他很聪明的,你多教教他,很快就能于常人无异。”
方翠:“嗯,知道了,谢谢您。我没别的表达,家里就几千块钱存款,你收着。”
方翠递过来一沓钱。
这些年她东奔西走,真没攒下什么钱。
姜一从里面抽出两张百元大钞,“够了够了!剩下的你留着吧!以后多做善事积福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