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陈启眼中再次涌出泪来,这一次是屈辱的泪水。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虎落平阳,竟然如此被人折辱!
容安神色淡漠,稳坐帅案之后,安静地处理公文。
陈启咳了许久气息才平稳下来,抹掉了自己的泪水。
沉默静坐良久,他才缓缓起身,一撩袍子,跪倒在地,深深叩首,“求……大帅救我阖家性命!”
容安搁下笔,似笑非笑看着他,“国丈想明白了?”
“是,”陈启以头触地,“老朽已经想明白了。恳请大帅仗义出手。
“老朽肝脑涂地……来世做牛做马也要偿还这份恩情。”
“来世的事,就别提了,”容安冷笑道,“谁知道亏心事做多了的人,会不会投生畜生道呢!”
陈启不敢接话。
容安看了看容金,“你瞧瞧,国丈身体不适,衣裳都弄脏了,你带他下去换身衣裳。
“别摆出审问犯人的架势,毕竟是我舅母的生父,须尊敬着些。”
容金领命,过来摆了个请的姿势。
陈启只觉得膝盖发软,用手撑地,好半天才站起身来。
地可真凉啊!只跪了这么一会儿,便觉得那凉意已经钻进了骨头缝里。
眼看着陈启踉踉跄跄跟着容金出去,容安再次执笔。
容木凑过去,小声问:“侯爷,您怎么不告诉他,他的家眷已经被救下来了?”还是从太后的屠刀下抢出来的。
“你愿意说现在可以追过去,”容安并不停顿,淡淡说道,“我这里还有很多正事要做,顾不上。”
容木呶了呶嘴,悻悻然把手揣起来。他也很忙的好吗?哪有时间理会那老货!
八月节眼瞅就要到了,往年长公主会派人送月饼和果酒来。今年……不知褚小姐会不会送。
应该……不会吧?毕竟现在还没有名分。
他悄悄看了看埋首公文的自家侯爷,唉,这样蹉跎下去,今年肯定是没机会吃侯爷的喜酒了。
也不知来年能不能。
侯爷年纪倒是不小了,可人家褚小姐还未及笄呢!
褚大儒又是个心疼女儿的,万一想要多留女儿几年,侯爷可怎么办?
侯爷不成亲,他们这几个人不是也要跟着打光棍?
他倒罢了,反正现在也没个心仪的姑娘,可大哥在乡下早有未婚妻了,只因侯爷未婚,大哥的婚期也一拖再拖……
“阿木!”容安团了个纸球砸在容木脑袋上,“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啊!没有!”容木立刻站直了身子,“侯爷您吩咐!”
容安皱眉看他,“你这个毛病多会儿能改?”总是这样爱走神,留在褚小姐身边,他怎能放心?
容木忙道:“这不是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属下才稍稍打个盹儿么!您放心,属下机警着呢!”
容安瞪了他一眼,若不是容木虽一直都有这么个爱跑神的毛病,当差却从未出过差错,还能留他在身边?
容木赔笑问:“您有什么吩咐?”
“我记得阿金有个未婚妻来的?”容安问。
容木打了个哆嗦,我的天啊,侯爷莫不是能听人心声?怎么我方才想什么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