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淡淡扫了钟侍郎一眼,又去把一个文书叫了过来,两人一起拿着账本跟钟侍郎讲述。
钟侍郎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
他没想到,偌大的武库之中,朝廷拨付的武器只占了不足十分之一。
而且,容安到来之前,这武库基本上就是空的,里面的东西早就被盗卖一空。
是容安来了之后,用抄没的那些武将的家财慢慢置办起来的。
这且不算,军营之中武器的损耗非常高,需要不断补充和修缮,这笔钱没人给出,军营中也没有来钱的路子,所以每次容安都会把战利品截留一部分,换了钱贴补在这方面。
钟侍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眉眼沮丧地离开了武库。
负责陪同他的亲兵又领着他去营房转了一圈。
士兵们基本上十人住一间房,房子里除了大通铺之外,就是一溜地柜,用来装各自的衣衫鞋袜。
亲兵慢悠悠说道:“我们这营房还是大帅来了之后重建的,早先除了守将的房子是加固过的,别的房子都是凑合,一场大风暴过来……
“有时候睡梦中,人就没了,被狂风卷上天,再落地就是一滩肉泥。
“别说柜子了,就是一人一条被子都没有,我们穿的鞋子都是自己打的草鞋,枕头是草编的,一张被子还是你家一块布我家一块布拼起来的,好在这边天气便是到了冬天也不会太冷,倒也能凑合。
“侍郎大人真应该早两年过来,便能知道,对比那时候,我们现在的日子简直就是享福了。
“大帅怜悯我们,觉得我们要拼命,所以想给我们吃得好一些穿得好一些,但一发完饷银,军中便留不下多少银子了。
“您也瞧见了,军营中用银子的地方也很多……”
钟侍郎摆摆手,“别说了,是我狭隘了。”
天擦黑,他又去见了容安。
彼时容安正在与谋士看地图,只淡声让他旁边落座,便当他不存在,继续与谋士商议军情。
晾了钟侍郎差不多一个时辰,谋士告辞离去,容金才带着人把餐食送来,“钟侍郎的那份也在这里。”
晚饭是蒸梅菜配豆饭。
钟侍郎也吃过梅菜,知道这个菜必须大量用油才好吃,可眼前的梅菜一眼可见没有半点油水。
豆饭就是各种豆子配糙米和高粱米一起蒸熟的。
容安冲着钟侍郎举了举筷子,“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
钟侍郎尝了一口梅菜,干巴巴的,还特别咸。
豆饭粗糙割嗓子。
他只嚼了两口,一抬头,容安那边已经下去一半了。
其实钟侍郎也很饿了,强迫自己忽视所有的味道,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饭,容金送了茶水过来。
容安才平静地问:“钟侍郎在营中转了一圈,感觉如何?”
钟侍郎如鲠在喉,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管钟侍郎是什么意见,”容安挑唇冷笑,“本帅依然会我行我素。
“之所以让人带你来营中,不是本帅在乎你的想法,而是不想让你亲眼看看这些为国为民拼死拼活的将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