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再相逢
陆小凤具体打算怎么对付幽灵山庄，沈忧之不得而知，也没有过多的兴趣去打听。
眼下他只想安静地等待，等待钱塘江的大潮来临，等待他与木道人斗剑的约定如期而至。
老子说水性近道，但沈忧之却觉得，时间才是最具有道性的。
它不仅无形无相，而且来无影去无踪，任谁也察觉不到，就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于世间。
但事实上，任何事物都与时间不可分割，都无法摆脱时间带来的影响。
它就与道一样，深藏于万事万物之中，却从不外在地显露出形象和踪迹。
人们只能从其他事物中观察到它造成的影响，进而意识到它的存在性，却无法从根源上理解它，更无法从过程中直观地观察到它。
这与不可言、不可察的“道”毫无二致。
沈忧之既然没有得道，自然也无法观察到时间的流逝，只能从每天的日升月落中分析出它的变化。
就在这样一天天的无知无觉中，他与木道人约定的日期很快便要来临了。
......
八月十七，潮城
中秋刚过，节日的团圆余韵还未消散，街上来往的人潮依旧汹涌，各家店面的节日装扮也尚未来得及撤下。
甚至还有中秋夜没来及售完的月饼在低价甩卖。
也有部分商家反应迅速，直接将那些东西全部撤去，换上了新品，以迎接中秋之后的下一场盛会——观潮。
潮城之所以叫潮城，就是因为这里是观看钱塘大潮的最佳地点，不仅能看到杨万里诗文中的“银郭玉腰”，还能见到际天而来、水天一体的“一线天”绝景。
钱塘秋潮自八月既望开始，至十八日为最盛，而木道人与沈忧之的斗剑，正是定在十八日的夜潮汹涌之时。
天上满月为盈，地上潮起为盛。
以卦象和运势来说，此为“飞龙在天”的充盈极盛，若是再多一分一毫，便是由盈转亏、由盛转衰的“亢龙有悔”之象。
沈忧之和公孙兰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启程赶来潮城，甚至就连中秋节都是在路上度过的。
江湖儿女本就是四海为家，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异乡异客，所以两人非但没觉得不自在，反倒还颇有些新鲜感。
经过数日的奔波，如今总算是抵达了这里。
因为最近是难得的旺季，所以不仅来往的游客行人很多，街道两旁的摊贩也早已将位置占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小吃和手工艺品随处可见。
此刻，公孙兰手里正拿着一包江浙当地的特色零食“猫耳朵”，和沈忧之一同穿行在人流密集的街道上。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享誉武林的花家在此地的一处酒楼。
花家乃是江南第一世家。
江湖传闻，一个人就算骑上快马跑一天一夜，也还在他们家的产业之内，足可见其财力之雄厚。
而沈忧之作为花满楼这位花家公子的朋友，既然来了江南，自然会收到他的邀请。
......
雕梁画栋的酒楼内，此刻竟无一位食客。
为了筹备与沈忧之的这次会面，花满楼早已提前调整了酒楼的工作日程，好几天前就不再接受新的订单，所以今日才会格外清冷安静。
作为朋友，他自然知道沈忧之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而花满楼向来是一个做事极为周到细致的人，哪怕是小小的一场聚会，他也会安排得面面俱到、无微不至。
令沈忧之没有想到的是，他在这里不光见到了花满楼，还见到了另一位故人——石秀雪。
由于世界线的变动，本该死于上官飞燕之手的石秀雪非但活了下来，还在金鹏王朝一役中，与花满楼有不少的交集，如今这两人也不知是以何种身份再聚。
“茶色纯正，茶香浓郁，确实是上好的红茶。”
沈忧之虽还未饮用，但只看杯中茶汤的颜色，以及鼻尖传来的醇厚茶香，便知用料上佳。
“你喜欢就好。”
花满楼的嘴角一如既往地挂着浅浅的微笑。
他知道沈忧之从不喝酒，所以今天一杯酒都没有准备，安排的全是各类茶点。
“听说你们要来江南，花公子可是连夜安排人手为你们筹备接风呢！”石秀雪在一旁补充道。
“我们来江南是赴约，却不知伱来江南又是为了什么？”
公孙兰看着宛如女主人一般的石秀雪，不禁发出调侃。
石秀雪闻言，俏脸顿时一红，又飞速瞥了一眼花满楼，羞涩地垂下螓首。
“大家都是共患难的朋友，自然要时常相聚。”
花满楼虽眼睛看不见，但心思明亮，当即为石秀雪解围。
之后，他又将话题导向了正轨：“听陆小凤说，你与木道人要在钱塘江潮之上来一场剑斗？”
因为沈忧之和木道人这场决战是临时起意，又只是简单的口头约定，所以并未像紫禁之巅决战那样在江湖上大规模传开，只是在两人的朋友圈内有一定程度的流传。
“不错。”沈忧之微微颔首。
“只可惜陆小凤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不然他一定不会错过这场热闹。”花满楼为自己也添了一杯热茶。
陆小凤此刻正忙着集合王十袋、铁肩以及鹰眼老七等人的势力，准备一同围剿幽灵山庄，自然没时间来凑热闹。
原着中作为老刀把子的暗线的“飞狮”龙猛，早已被沈忧之一剑斩作两截。
所以木道人此刻恐怕还不知道陆小凤等人的动向。
“陆小凤抽不得空倒是可以理解。”石秀雪皱着眉头说道：“可木道人乃是现今武当辈分最高的长老，为何武当派也不见有人来？”
不光石秀雪想不通，花满楼同样无法理解。
按理来说，以木道人在武当派的辈分，他们多少也该派些人来为这场决战壮一壮声势才对。
唯有沈忧之明白，木道人只怕根本就没有将此事告知武当，
因为他自己以及石鹤的原因，木道人已经恨透了如今的武当派。
他之所以常年云游在外不回武当，除了要管理幽灵山庄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两者之间早已是若即若离的关系。
虽碍于双方的脸面没有公然反目，但也早已谈不上亲近。
“或许是木道人个性淡漠无为，所以并未将此事告知门派众人吧。”花满楼只能做出这般猜测。
“人少一点也好。”沈忧之则道：“至少能落个清净。”
他是来此与人斗剑，不是来供无关的人观赏取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