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转移民众,对暗星而言无疑是正确的。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他们甚至都不了解自己的敌人,所拥有的全貌,只能凭借自己已达到的水准,对敌人进行着有限的猜测评估。
如果是为了荣誉,血流成河,城破人亡;不失作为一种佳话,虽然是以宇宙历史的方式被敌人所传播。
如果是为了生存,为了维持暗星人那微不足道,却又倔强不息的文理,能够在宇宙湮灭之前,尽可能的多绽放出一点文明的光彩。那么,我们不叫这为逃跑。
而将其称之为,延续。
在晴空之后,郝心也迎来了属于他的工作。
在那之前,颓唐指挥官想先知晓,从危机预案启动至今,那位小有武理造诣的学者,又学习到了何种的程度:“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吧。”
“事实上,我的确构建了一种,比较神奇的方程式。并且在这个方程式的基础上,用我的升阶细胞,制造出了一个小小的作品。”在这之前,郝心其实一向是不主张研究生物兵器的。
不仅是为了符合暗星那单板的文理,更是因为,在郝心的想象中,生物本身并不具备引发能量波动的条件。作为知识的容器,还勉强能用,但是作为战争兵器而言,似乎就很不够用了。
即便是经过升阶计划后的暗星人,所具备的坚韧外表在火焰和高温的溶解下,也显得十分脆弱。但是在某个灵光乍现的雨夜,一束闪电带来的光辉,改变了郝心的偏见。
“所以向我们展示下你的小成果如何。”比起技术水准,颓唐更清楚的,其实是郝心的为人。他和他的哥哥不同,九号面对强大的敌人时,几乎每次都是孤注一掷;而他绝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因此,当郝心打算在众人面前呈现这个小东西时,就足以说明在郝心心目中,他所占据的地位。
“我很乐意......”
但就在此时,从地平线传来的一阵悠远的骚动,惊扰到了在场所有人。五感敏锐的人,只能感觉到从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
而对于感官早已超越躯体的九号而言,他感应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有求救的声音。”与之相伴的,还有巨大的哀嚎。
郝心和颓唐都不约而同凝视向那个方向,远处的天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靠近。原本洁白的天空,在那一点儿阴影的扩展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出令人发怚的棕色。
颓唐所在的第一层黎明塔,在瞬间也得到了相关情报:“曹时城有极具增加的反粒子能量,正在与周围一切产生湮灭效果。估计在有两暗分时,就会从星球表面,影响到地核中心。”
在这一瞬间,已经无所谓引起灾变的源头是否是系统2019,数以万计的人在等待着救援,九号无法坐视不理。
但当他一股脑战神起跳,在空中完成装甲降临时,却在一个空间虫洞的捕捉下,回到了原点。
“善良是好事,但鲁莽绝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敌人的陷阱,其目的就是为了困住我们的最强战力呢。”整个黎明塔已经被李克难的生物虫洞所包围,而在李克难的赋权之下,只有得到颓唐许可,才能够通过。
暴力打破这个束缚,是九号绝不愿意做的。
而他同样不愿意看到的,是很多人的生命,正因为自己的怠惰而消失。他冲着颓唐大声高呼:“就算是陷阱又怎么样,除了我还有谁能够对抗系统!”
“那你怎么就知道,那一定是系统2019呢!”颓唐不为与谁稚气,扭头面向光谱操作员,问道,“曹时城被毁前,有共享什么信息吗?”
“有!”
一位尚御铿锵有力的将曹兴在最后关头,用生命发出的信息,读出:“湮星兽项目,失控......”还有一些是在被反物质所吞噬的最后关头,某些人利用量子频道向星委会发出的,都在此时被光谱所接收。
但并非是最主要的,那位尚御便没有念出。
“郝心尚御,有信心展示下你的小发明吗?”
出于战略抉择的需要,掌握五边形装甲的帝王之剑,和能直接通过暗原子网络产生生物虫洞的暗星王,必须在一起,他们胜利的机会才会更大。所以从此时开始,直到战胜系统2019为止。九号都必须待在黎明塔中,和拾爱之王一起。
面对失控的生物兵器,最为稳妥的方式,就是用粒子引导器对它进行照射。暗星上仅存两台这样的机器,一台在已被摧毁的曹时城,而另外一台,装载在极之桥上。
“该说是命运,还是巧合呢。我的这个小发明,或许正适合应对现在这场小危机。”郝心从未如此逞强过,但自从他选择回到这里,他早已述明自己的来意。
“心弟,不要逞能。”
“哼哼。”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在逞能,郝心已经下定决心,用他的小发明去对付那片变异的天空。事不宜迟,早一点出发,便可能多救下一个人,“尚御,给我一副元素装甲。”郝心语气迫切。
“拿去用吧。”一块熟悉的装甲,从颓唐手中飞至郝心掌心。
balance system
dejected arming!
随着颓唐装甲附着完成,郝心以极致的动能跳跃向事故爆发的中心曹时城。
而在那片被污染了的天空之下,原本十分坚固的高楼大厦,全都被湮星兽的无尽大口所吞,包括经过特殊加固改造后的信安群基地。
“如果没记错的话,信安群的基地可是用绝对钢体制造的。他居然连那个也嚼得烂。”郝心本身对暗星科技还是具备一定自信的,除非对于展现出绝对实力的高等级文明,否则他不会先入为主,认为自己已经毫无胜算。
粗略地环视四周,郝心发现,湮星兽对于周围物体的吞噬,已经暂时进入了歇止状态。在墨色天空的边缘附近,甚至还能够看到逃窜的人群,熙熙攘攘。
越是靠近湮星兽的位置,周围的重力越是轻浮,原因是这只靠吞噬物质而实现自我增长的庞然大物,已经快要啃食到地核。失去质量的星球本身,立场也会跟着发生改变。
为了防止星球被进一步遭到破坏,郝心必须马上行动。
“希望你能也能啃得下我这份大餐!”随即,身着装甲的郝心竟快速撞向那只巨兽的脚底。身为常宇宙状态下的郝心,即便是生物,也同样是正离子所构成的物质。在没有特例的情况下,与反物质接触,一样会遭到湮灭。
郝心的心底,自然是对自己的小发明饱含信心,在快速接近湮星兽的同时,也使用了自己的小伎俩。
但这尊庞然大物,却像是感知到郝心身上,蕴藏着对他的威胁。竟在即将触碰到郝心的一瞬间,出现在了郝心的身后。
仅仅是这种闪避和感知的行为,无论它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实现的位移,对郝心而言,有一件事是十分明了的。
无需再试探,郝心面罩之下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果然,你也是拥有智慧的吗?”郝心所谓的小伎俩,其实就是将湮星兽转移到星球之外。可就目前的情况而定言,掌握了空间力量的,似乎并不止有郝心。
还有这尊拥有自我意识的庞然大物。
至于它所具备的意识能否到达被称之为智慧的程度,郝心同样具备检验的手段。
“尘封零度。”随着一声低鸣,两人以索乐的状态在停滞的世界中,共享意识。由于对觉能化式的掌握,已经轻车熟路,这次的由郝心建立的对话,不会再有含糊不清的局面。
即使对方是由反物质组成的生物兵器,也不妨碍意识的互通。
而在这片世界之中,静止的灰色,覆盖住了恐怖的棕色。没等郝心对意识世界中的客人提问,湮星兽竟然自主的选择了交流。
“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许体会到改变空间困难的湮星兽,此时此刻,也奇怪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够和他一样改变空间。他似乎执着于这个问题,“反物质,能改变微观维度;你凭什么,能改变宏空间?”
郝心似乎并不打算和他分享这个秘密,他只是编纂好了一段用于敷衍星委会等人的说辞。至于这只能够察觉到自己本质的“客人”,还是不要让他继续停留在这颗充满恩怨的星球上更好。
不过在那之前,郝心也有想要询问的事情。首先这只湮星兽,究竟是实验失败后诞生的意外产物,还是本就存在于世界之中的宇宙存在。或者,是和系统2019一样的外派者。郝心想要知道,这一点。
这牵扯到这颗星球上即将展开的盛大宴会上,是否有必要,多增一个华丽的座椅。
但是他的问话方式,体现出了智慧生命体的文理:“我当然能改变空间,并且这颗星球上不止我可以做到这件事情,还有很多人可以做到。”
“拙劣的谎言。”湮星兽讲述了自己的能力,郝心想知道的事情,也随之而来,“圣殿固化了空间,没有人可以轻易将其改变。宇宙浩瀚无边,你们只是宇宙尘埃。”
“原来是这样。”郝心可以基本判断,这只湮星兽并非某个文明的人造物。他既然站在宇宙的立场上,自然属于类似天体的宇宙产物。只不过利用某些“隧道”,使自己的一部分出现在这个维度的反物质上。
而且他刚才提到了圣殿......
眼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下一秒钟,郝心和湮星兽,就已出现在远离暗星的宇宙空间内。郝心设置的坐标是随机的,脱离了星球之后,即便是暗星王也无法立刻用生物虫洞,追踪到他。
而这,也就意味着,郝心可以开始处理这个眼中钉了。
使用“自己的力量”对付这只湮星兽肯定是不行的。现在的郝心,唯有继续用尘封零度将湮星兽的意识困住,然后再逃离回暗星。只要到了宇宙之中,帝王之剑恒星级的能量才能够毫无保留发挥出来。
原本的计划就是如此,而郝心对颓唐以及星委会所准备的说辞是,所谓的小发明,其实就是指,自己理解到了的觉能的本质。
他们对觉能知之甚浅,甚至整个星委会中,拥有觉能的人,屈指可数。随便自己怎样忽悠,也不会有人仔细追究一个,本就无法解答的问题。到时候,掺和着部分真的发现,真真假假,以假乱真,不成问题。
而计划的失误就在于,郝心没有料想到,这个湮星兽能够突破自己的尘封零度。他甚至在内心深处,自豪地夸耀自己的聪明;对笨笨的湮星兽,耀武扬威:觉能化式,小子。
可就在湮星兽意识到自己受到这个生物的欺骗,被他利用某条量子方式,拖拽到宇宙空间中时。他原本中烧的怒火,全部转移向了郝心。
“你竟敢欺骗我,渺小的宇宙尘埃!我要让你见识,真正的愤怒。只有自然的愤怒,才是真正的愤怒!”于是,在这只湮星兽身躯的圆形式向外扩散之下,一个张开的海星状反物质,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同时影响了物质与意识世界,郝心用觉能所构建的『式』,竟也被全然击碎。明明意识已经被郝心所牵制,竟然还能够操纵自己的身躯。
不仅如此,仅仅凭借身体的震动,就同时影响到两个不同的维度。这只湮星兽的本体,究竟是何方神圣!
百密一疏,郝心没有料想到的是,自己所面对的是如此强大的一位宇宙造物。强大到,即便不动用反物质的湮灭效果。单凭自身巨大的质量,就能碾碎郝心,让郝心成为他口中,真正的宇宙尘埃。
而当那鸟爪似的大手拍打向自己的瞬间,郝心没能躲过,身上的装甲在接触到湮星兽的身体时,瞬间分解崩毁。
他的身体裸露在黑色的宇宙之内,零距离地接触着这个世界的本质。星球仿佛一片牢笼,在给予生命体慰藉的同时,也令生命的发展,走向了一条不归的定式。
人们总是歌颂星球,将星球等同于自然;歌颂文理,将文理等同于至高;甚至逐渐歌颂自己,将族群、将人类等同于合理。
合理?什么是合理?
在现实之中,再有一毫的距离,湮星兽的手掌将拍打在郝心的身上。经过升阶后的暗星人,即便能够勉强适应呼吸如阻泥的宇宙环境,也无法抵御反物质碰撞,形成的湮灭。
再过一毫的距离,郝心将迎来他的死亡。而这一毫的到来,竟显得如此缓慢。不是因为他在最后的关头,对自己使用了尘封零度,封闭了自己的意识。
而是,在宇宙光芒升起的那一刻,与他擦肩的、素未谋面之人,已从圣殿之内走来,与他迎来交接。
湮星兽不是一直好奇,郝心的空间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答案就在此时,郝心的眼中。在那片微弱,却刺眼的恒星光芒下,郝心见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第七纪元,燃骸之王,胡必应。
而这已并非他们首次见面。郝心并不感到惊讶,但他却感到惋惜,因为自己失败了。胡必应是首个能够真正掌握生物虫洞的暗星人,他将空间之力借给郝心,是需要郝心实现一个条件的。
那个条件就是,在郝心完成复仇之前,他必须保守自己与圣殿之间存在联系的秘密。以自己最不愿意的面具人的形式,存在下去。只要坚持到最后,他可以使用这股空间力量达成所愿。
但是很可惜,在复仇完成之前,在条件达成之前,郝心似乎要先一步迎来自己的死亡。他不知道一个死亡的人,要如何完成活人该去完成的任务,或许曾经身为暗星王的胡尚御,是来告诉自己答案的。
“你失算了。”胡必应帮助郝心分析自己的败因,看似是因为轻敌而功亏一篑。实则,从郝心选择向现实复仇的那一瞬间起,他与过去的自己,就已一刀两断。
真实的内心燃烧沸腾,表面的自己,却必须故作镇定。这样的生活,令郝心所走出的每一步都如行刀尖。纠结的内心,最终令他失去了以往具备的判断力。
如果是曾经的郝心,或许早已发现这只湮星兽真正的面貌......
“哼哼,我失算了。我什么时候成功过。”郝心在燃骸之王的面前自嘲到。
已逝的远古之人,无法安慰生者继续向前,这就是所谓的,立场不同。但与郝心之间的约定,他还是必须遵守的。在郝心生命的最后一刻,胡必应收回了自己借予他的力量。
亡者无法激励生者,但寄居圣殿之灵,终究尚存自己的索乐。于是,胡必应的身影在消失之前,轻轻的推了郝心一把,并问道:“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从胡必应的口中问出,不像以问号作尾。
而随着旧日幻影消失在最后一缕日光之下,郝心的闭紧的双眼,猛然睁开。他似乎已得自己的答案,他突然回想起破坏自己复仇计划的根源,这只不明来历的湮星兽,打破了一切。
原本,他忍受内心矛盾,装腔作势。其实不仅是为了实现条件,从胡必应那里借得空间力量。更是为了实现自己所认为的完美复仇,他要蒙骗过暗星上的所有人,让暗星王觉得自己是真心投诚。
然后在他们即将成功的最后关头,用圣殿的力量,将一切毁灭殆尽。他不仅仅要惩罚李克难、颓唐,和李本璃,这几个人。
他还要将自己沉积了多年的愤怒,如末日洪流般,喷涌向那颗走在错误道路上的星球!
愤怒。
“凭什么这只湮星兽引起的错误,要死的却是我呢。”
于是,他再次联想到了,湮星兽所提的“愤怒”。湮星兽将被欺骗所发出的愤怒,自诩为自然的愤怒。那么,郝心将让他见识到,与自然相对的,人的愤怒。
郝心破损的装甲,在宇宙压强的作用下,已经彻底爆裂脱离了他的身体。但湮星兽的身体,却并没有直接打在郝心的身上,而是被另一个看似渺小的物体,阻挡在了前面。
脱离了人造外甲的保护,郝心不知从何获得的力场,正对在湮星兽的面前。而此时此刻,另一个出现在漆黑真空,阻挡下湮星兽爪牙的人。
正是一切暗星文理的起源,起始之王,秦薪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