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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两个月前,也就是凤君华刚丧失五识的时候。彼时南陵刚刚平静,收到消息的明月殇怔怔的坐在书房发呆,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午日的阳光渐渐落下,天色逐渐暗下来,直到酉时,黄昏的霞光将外面树枝的阴影打在明纸窗户上,斑斑驳驳,寂寥而单薄。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宫阙深深,红墙绿瓦高低错落,九曲回廊蜿蜒而下,美轮美奂而肃穆沉重。宫墙杨柳装,碧水绿无蓝。九州倾山河,乾坤谁与覆?

情劫。

这便是代价么?

你杀了玉无垠,他却成了你的劫。你恨他,却依旧对他有情么?

尽管,那并非男女之情。

当年松间微末凉,红装灼芙蕖,搅乱了一池春水,你却依旧刻意潇洒的转身而去。

立场相悖,所以我此生只能与你擦肩而过分道扬镳吗?

门外有侍卫来报,“殿下,金凰皇太女求见。”

他怔了怔,“让她进来吧。”

“是。”

侍卫退下,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响起,凰静芙走了进来。他依旧站在窗边,负手而立,夕阳的霞光蔓延在这一片天地,将皇宫镀上一片金辉色。而他便跳出了那一片五彩斑驳之景,独成寂寥而孤独的身影。

她慢慢走上去,“阿殇。”

他没回头,“要回去了么?”

她脸色一抹苦笑,口气却是轻松的。

“看来我在这里一点都不受欢迎啊,不然你也不会那么着急的要赶我走了。”

明月殇终于转过身来,挡住了光,她面前立时一暗,清水若芙蓉的面容也似打下一片暗影,而她目光如珠如水,依旧美丽而清透,那样坦然而明朗的笑着。

他看着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另一张脸,想起她曾也肆无忌惮的张扬又微带三分傲气的笑着。红衣飞舞,发丝如墨,玲玲笑声仿佛还响在耳畔,然后慢慢又被另一张脸覆盖。同一个人,只是少了块疤,再加之岁月的沉淀,越发美丽而炫目。也由从前的洒脱变得冷漠。

他微微有些失神,随即目光一暗。

“静芙。”

他干脆坐在临窗的小榻上,“她会好的是不是?”

凰静芙呼吸一滞,眼神里流露出淡淡悲切,而后笑了笑。

“是,她会好的。”

他没抬头,知道这问题于她而言未免太残忍了些。

她很是坦然,看着他仿佛没了灵魂的模样,又不由得微微叹息。

“阿殇,我并不是要与她争什么。只是,事已至此,你就算放不下,也该要试着到此为止了。”

他嘴角上扬一抹凄然的笑,向后靠了靠,没说话。

凰静芙默了默,道:“阿殇,我知道或许这对你来说很难,但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她已经走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嫁给云墨,你这样自苦,又是何必?”

“自苦?”

他脸上又浮现浓重的悲凉,摇了摇头。

凰静芙握住了他的手,他手指颤了颤,却没有挣开。

“阿殇,我懂你的心情。”她眼神情谊毫不掩饰,坦荡却不轻浮。“你并没有对不起她,就如同将来,你们各有立场,她也会对你拔剑相向。况且当年的事,你已经仁至义尽。她若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明月殇怔怔的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眼神里飘过一缕恍惚。

“这些年我经常在想,倘若我当年没有去调查她,她也不会被父皇发现,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得已。当然,我也不会认识她。说不定,这辈子直到她嫁人直到我们都百年终老,都彼此只是陌生人而已。”

凰静芙不说话,眼神微微复杂。

“可是…”明月殇又静静道:“你知道吗静芙?尽管知道我会给她带来不幸,我却仍旧自私的还是想要与她相识。生命如此漫长,若连一个可以放在心上珍藏的人都没有,那我这一生,该有多寂寞?”

凰静芙又是一滞,眼角终于忍不住酸涩。一瞬间她很想说,不,你不会寂寞,你还有我。无论生死朝夕,无论过去未来,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然而话到嘴边,又顿住了,慢慢吞回腹中。

有一种情感无法强求,有一种心情难以言诉。有一种爱,不分对错。有一种缘,没有罪孽或者救赎。还有一种等待,是长久而孤单的告白和孤凉。

亦如他,亦如、她。

“阿殇,你说的我都懂。”她说,“当生命中不曾出现那么一个人,无论这世间如何的喧嚣与繁华,你都会觉得孤独而悲凉。即便是下一刻要死去,也不会有半点留恋和不舍。当那个人出现了,你只会祈求上天能让你多活几年,哪怕只是多看他一眼也好。”

明月殇浑身一震,缓缓抬头看着她。见她目光朦胧如秋水,淡淡的愁淡淡的哀又深深的寂寥和莫名的满足。

一时只觉得心酸又黯然。

凰静芙看着他,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完。

可若那个人不属于自己,心中不止孤独,还会痛不欲生。

可人就是那么奇怪,即便是知道会痛,也宁可那样痛痛快快刻骨铭心的痛一次,即便知道那是焚心裂骨,即便知道那会万劫不复。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阿殇,我是来跟你告辞的。”她抿了抿唇,低低道:“自从六皇姐死后,母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云墨如今还在金凰,我不能让历史重演,所以我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他并不意外。

“嗯,什么时候走?我去给你送行。”

她灿然一笑,摇摇头。

“不用了,我明日就走,今天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她顿了顿,“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保重!”

他抬头看着她,沉默的点点头。

“路上小心。”

她微笑,从容的走了出去。

明月殇还坐在小榻上,怔怔的出神。

一个多月后,她渐渐好转。彼时他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中那一轮明月如弯刀,像极了她美如远山横波的黛眉。

努力克制住去找她的冲动。无数次告诉自己,她身边有云墨,她不需要他。去了,只会遭她厌烦而已。

可是接下来得到的消息让他无比震惊。

她和云墨居然是亲兄妹?

他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难言的喜悦亦或者了然觉悟的悲切自嘲?

他竟然那么清醒的知道,即便她和云墨是兄妹,即便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仍旧不会多看他一眼。

很残忍的事实,他却必须接受。

他该去找她吗?或许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心中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知道五弟将她带走了。他心中震惊,这时暗卫来报。

“陛下知道慕容三小姐离开了云太子,已经派了人去暗杀她。”

明月殇眼神凉薄,毫无意外之色。

“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看着深阙宫闱,眼神一寸寸冷了下来,抬步走了进去,还未到御书房,皇后身边的方嬷嬷就走了过来。

“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方嬷嬷?”明月殇挑眉,“是母后让你来找我的么?”

方嬷嬷点头,“皇后娘娘听说殿下要去御书房,便让老奴在此等候,请殿下去凤銮宫一趟。”

明月殇目光微动,和善的点点头。

“好。”

……

凤銮宫,皇后端端正正坐着,面色有些阴沉。

明月殇走进来,恭敬的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凛然道:“你们都退下,没有本宫的吩咐,全都不许进来。”

“是。”

两旁伺候的宫人全都退了出去。

皇后这才看向明月殇,眼神射出一抹凌厉来。

“你要去见你父皇作甚?”

明月殇微微一笑,“母后心中既然知晓,又何故明知故问?”

“胡闹。”皇后一挥袖,茶盏铿然落地,四分五裂。“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明月殇面色无波,“母后息怒,小心伤了身子。”

皇后猝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素日温婉的面容浮现几分怒意。

“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明月殇不说话。

皇后渐渐平复了怒气,眼神里有是一抹哀伤与无奈。

“殇儿,你该知道,轩儿离开这京城,是为了你。如今你不能再惹怒你父皇了啊…”

明月轩摇摇头,“母后,我倒是羡慕五弟,能够不管不顾的潇洒离开。”

皇后一滞,“你…”

明月轩目光一暗,“母后,其实五弟比我更合适做一个帝王,这一点,父皇比您看得分明。”

皇后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是五弟心性单薄,不喜这世间俗事。”明月殇道:“这些年儿臣时常在想,如果五弟先我两年出生,那么如今背负着这江山使命的,便不是我,而是五弟。”

皇后踉跄的退后两步,眼神悲切而苍凉。

“你…”

明月殇垂眸,低低道:“母后,您放心,儿臣不会忘记您的教导,南陵的江山是儿臣的责任,儿臣不会置之不顾。只是…”他顿了顿,神情慢慢变得坚决。

“我已为南陵活了二十五年,如今,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皇后看着他,凄然的闭了闭眼睛。

“你想做什么?”

“母后,我不能让父皇伤害她。”他说,“父皇已经错了那么多次,南陵欠她的已经够多,我不能让父皇继续错下去。”

“可是殇儿…”皇后面容苦涩而悲凄,眼神里闪动着点点泪花。“你也不应该用你自己,去挑战你父皇的威严。如今轩儿走了,他的性格我知道,向来说一不二,他这一走,八成就不会回来了。你是南陵的太子,是南陵未来的希望,你父皇不会对你如何。可是在这件事上,你父皇是不允许你干涉的,否则…”

明月殇却道:“母后,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将来后悔。”

皇后默了默,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月殇又笑笑,“母后,您放心,儿臣有分寸的。”他走过去,握住皇后的手,眼神黯然而真切。“您是了解父皇的,如今五弟已经带她离开,父皇定然怒极,或许会抓她作为要挟五弟回京的条件。如今她眼睛不好,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根本无法自保。到时候…”

“傻孩子。”皇后叹了口气,“殇儿,你说的母后都懂。母后只是心疼你,她如今已经走了,便是从未将你放在心上。她的安全自有云墨操心,你又何须去趟这趟浑水?”

明月殇却道:“母后,我只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皇后张了张嘴,想说话,明月殇却已经打断了她。

“母后,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他顿了顿,定定道:“母后,说实话,最初知道她和云墨可能是兄妹,儿臣也想过或许我还有机会。但是我也知道,她早已视南陵皇族为仇敌,且更是从未将我放在心上。我若强行将她带走,只会让她更恨我而已。我是想得到她,但不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我也不想让她继续恨我。”

皇后悲伤而心疼的看着他,摇头叹息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天下女子那么多,为什么你们兄弟俩人偏偏都要喜欢同一个人?”

明月殇笑笑,“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不过情不自禁罢了。”

皇后面色微暗,似想起了久远的回忆。

“是啊,情不自禁而已。”她松了手,慢慢的坐了回去。“罢了,如今我是管不了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今日我若阻了你,来日你必定会恨我。”

“母后言重。”

皇后已经挥了挥手,“你去吧。”

明月殇抱拳,“儿臣告退。”

皇后怔怔的看着他出去,眼神里流露出悲凉和沉痛的神色。

……

明月殇出了门,迎面就撞见一张盈盈带笑的脸。一个身穿蓝色宫装面容精致的少女走了过来,头上玲玲玉翠随着她步伐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永和公主,明月清。

“皇兄。”

“清儿?”他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明月清道:“我刚陪母后说话,结果听说你来了,母后就把我赶出来了。”她说着就故作不满道:“母后真偏心,有了皇兄就忘了我这个贴心的小棉袄了。”

明月轩被她逗笑了,“母后自幼就最宠你,要偏心也是偏心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明月清嘻嘻的笑了两声,然后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臂,噘着嘴撒娇道:“皇兄,你这些日子很忙吗?都不来后宫看我。”

明月殇点了点她的鼻头,宠溺道:“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粘人。赶明个儿让母后给你选一门亲事,把你嫁出去才行。”

明月清立即红了脸,两团胭脂色映染白皙的脸蛋,别有动人清韵之态。

“皇兄你就知道拿我打趣,不理你了。”

明月殇只是微笑,“你如今年龄不小了,早日出嫁相夫教子也好,我这是为你好,怎么叫拿你打趣呢?不识好人心。”

明月清立即反驳道:“什么嘛,我才十五岁。那慕容三小姐可已经十九岁了都还没…”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即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的看着明月殇。见他面色微敛,倒是没看出生气的迹象,她才松了口气,小声道:“皇兄,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慕容三小姐啊?”

明月殇已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依旧笑意从容。

“清儿,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明月清脸色一红,有种心思被拆穿的心虚和尴尬。

“我…我只是听说…”她咬了咬唇,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听说她和云墨是兄妹?”明月殇自动接下她的话。

明月清低着头,轻轻嗯了声。

明月殇叹息一声,哪里不知道这个妹妹的心思?

“清儿,听我的话,云墨不是你的良人,你不要把青春浪费在他身上了,否则到最后只会落得痛不欲生的下场。”

明月清眼神微暗,低低道:“皇兄,我们身为皇室子女,尽管有世人艳羡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是不是也要注定失去很多东西?即便…即便是自己的终身幸福,也不能自己做主?”

明月殇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多了几分怜惜。

“清儿,你要知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有得就必有失。对于云墨,你不要抱太多的幻想与期待。且不说他早已心有所属,即便他们是兄妹。绯儿曾经与咱们的仇怨,你现在也知道了,东越和南陵本就各有立场,如今更是结下了私仇,如何会甘休?那么,云墨又怎么会眷顾于你?”

明月清俏脸一白,眼神里流露出痛楚来。

“皇兄,我…”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看着她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样子,明月殇也心生不忍,道:“清儿,听我的话,不要再想着云墨了,你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

明月清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皇兄,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只是…”她低下了头,声音细如蚊蚋。“可是,我…我忘不掉。”她望向这四周宫墙,神色恍惚而凄然。

“一切源于十二年前,十二年前,父皇大寿,我就坐在母后旁边。可是,他从未看过我一眼。”她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如水如云。

“其实早在十二年前我就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慕容琉绯。”

明月殇目光微动,什么时候,这个妹妹也有这般细腻的心思了?

明月清深吸一口气,又苦涩道:“大概女人对这方面都比较敏感吧。十二年前,我看着他,他的目光看似游离,却始终落在一个人身上,就跟你每次看慕容琉绯的眼神一模一样。我只是奇怪,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你们这么多人为她痴迷不悔?”

明月轩不说话。

明月清回头又对他笑了笑,眼神里无尽落寞。

“皇兄,你急匆匆进宫是有事吧?那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明月轩点点头。

“好,回去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

说罢他便掉头去了御书房。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明月清才渐渐敛了笑容,转身朝自己宫殿走去。

假山后走出一个人,粉色宫群在风中摇曳生姿,却是明月琴。自那天寿宴后她被禁足,好些日子不能出门,好不容易装病让父皇松了口这才解了禁足。今日不过四处走走,却没想到听到了明月殇和明月清兄妹二人的对话。

南陵先祖是从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其后代子女多少都会武功。她虽然学得不精,但相隔一段距离听清楚他们的对话还是足够的。大抵是明月殇觉得这不算什么秘密,也就任由她听了。

她望着明月清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后嘴角微勾。

“呵呵…我就说她整天神思不属的,原来是有了心上人啊。”她忽然一顿,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光,四分狠辣六分嫉妒。

慕容琉绯,看来你的嘴的人不少嘛。

瞎了吗?

正好!

她眯了眯眼,“走,随本宫去看四皇妹。”

她和明月清是同年所出,不过比明月清大了一个月而已。

身边的贴身侍女立即点头跟了上去。

……

明月殇去了御书房,不意外的看到明月澈也在这里。

“皇兄。”

明月澈叫了声,他点点头,看向上方面色不大好的明皇。

“儿臣参见父皇。”

明皇瞥他一眼,“免礼。”

“谢父皇。”

他站起来。

“这时候进宫,是有何事?”

明皇苍老的目光满含精锐与凌厉。

明月殇淡淡微笑,“儿臣听说五弟去了东越,料想父皇思子情切,定然会派人去寻五弟回宫。儿臣不才,愿亲自去劝五弟回来,请父皇恩准。”

明皇目光闪了闪,面色更沉。

“不必了。”

他断然否决,“这事儿朕已经安排澈儿去做了,你就留在京城,哪里也不能去。”

从来到这里见到明月澈,明月殇便已经知晓了父皇的用意。他微一思索,“父皇,儿臣只担心五弟心意已决,只怕八弟一人去无法劝说他,不如儿臣一同前去…”

“不用再多说了。”明皇索性打断他的话,索性将话挑明。“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无非就是担心朕会对你的心上人不利罢了。”

明月殇没否认。

明月澈急急道:“父皇…”

“够了。”

明皇沉声打断他,忽然话音一转。

“澈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前段时间你皇祖母…”想起姜婉英那个女人,他面色又有些不快,索性脸色还能保持镇定,道:“你也该娶妻了。”

明月澈怔了怔。

明皇面色又和缓了些,“听说你看上了哪家的小姐?”

明月澈面色开始发红,支支吾吾道:“儿臣…”

明皇眼神一闪,笑道:“罢了,这事儿回头再说,你明日就去东越,将你五皇兄找回来。”

“是。”

……

出了御书房,明月轩叫住了明月澈。

“八弟。”

明月澈有些心不在焉,回头茫然的看着他。

“三哥,有什么事吗?”

明月轩笑笑,“是你自己请求要去寻找五弟的吗?”

明月澈点点头,“是的。”

明月轩单手负立,“你想去找那位凤含莺姑娘?”

明月澈心事被拆穿,面色有些赧然,低头不说话。

明月轩心中了然,想了想,又道:“她…如何了?”

明月澈一怔,反应过来后就知道他在问凤君华,叹了声。

“她醒来后没多久我就离开了,只知道那时她的的确确是失明了,行动不便,做什么事都要人照顾。只是…”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明月轩一眼,见他脸色虽然担忧,但还不至于失控,便斟酌道:“她很依赖云墨,吃饭喝药都是云墨亲自在喂她。”

明月轩抿了抿唇,依旧没说话,只是神情微微恍惚。

“皇兄。”

明月澈有些不忍,道:“我也没想到她和云墨是亲兄妹,你…”

明月轩回过头来,“八弟。”他神情慎重而请求,“我知道,父皇容不下她,但你不能伤她。”

明月澈点点头,“皇兄,我知道的,便是莺莺,也不许我对她不利。我这次之所以听从父皇的旨意去寻五哥,其实…其实是我想见莺莺。”他抿了抿唇,“皇兄,如果可能,或许…我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

明月轩微惊,随即了然。

“你想好了?”

“嗯。”明月轩说,“如果莺莺愿意,我想带她离开,只是…”

“因为云裔?”

明月澈目光黯然,“他们虽然总是拌嘴争吵,但我看得出来,莺莺对他不一样。”

明月殇负手看向远方,久久叹息。

“八弟,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明月澈低头不说话。

“罢了。”明月殇道:“你去吧。”

他拍拍明月澈的肩,“我走了,你自己多小心。”

彼时凤君华和明月轩已经出了东越帝都。

一个多月后,天翻地转。明月澈回来了,身边跟着凤含莺,他身上有伤,然而看着身边的佳人,却是一脸的喜悦。没有带回明月轩,明皇似乎也并不生气,并且封了明月澈为宁王,赐宁王府,凤含莺便住进了宁王府。大家都说,未来的宁王妃,非她莫属。甚至宫里的三公主明月琴以及永和公主明月清,都与她关系甚好,频频往宁王府探望。

而云裔,还在西秦联合沐轻寒同孝贞皇后和瑞宁公主沐清慈周旋。听到这个消息后,面色十分阴沉的一掌击碎了八宝檀木圆桌。

至于颜家,从那次刺杀过后,颜如玉又消失了,似乎那不过只是一个短暂的插曲而已。

颜诺从密室里出来,立即去寻找凤君华。

同时,凤君华和云墨相遇。

半个月后,雪山山脚,一座破庙中。云墨负手而立站在门口,目光穿过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看向远方,目光沉凝而悠远。天机子站在他旁边,神色叹息而漠然。

“师父,这就是您说的三年之约么?”

天机子没回答,只是道:“自从梁王府倾覆以后,你母后便郁结于心。她虽是明事理的女子,但孟家总归都是她的亲人,她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处之泰然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云墨神色没多大变化,道:“她是一个好母亲,也是一个好妻子,更是一个好女儿。只是…”他微微侧头,看了眼睡在地上的凤君华,眼神几分歉疚。

“要委屈青鸾了。”

皇后薨逝,国丧三年,不可大婚。

“你们既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一个大婚的形势而已,日后补办也无妨,她会理解的。”

云墨笑了下,“师父您不怪徒儿委屈了您的女儿就好。”

天机子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一暗。

“只要你真心待她,比什么都重要。”他又看了眼还在沉睡的凤君华,不由得轻责道:“睡得这么熟,想来昨晚定然没睡好。”

云墨轻咳一声,面色微微尴尬和迥然。

“所以徒儿今早才像师父请罪。”

这小子,脸皮倒是厚得很。

“这雨怕是会下一夜,只有明日再赶路了。”

孟皇后病情加重并非偶然,她虽然心有郁结,但之前云墨给她看诊过,已经好了一些,不过短短一个多月而已,断然不可能会如此严重。

火堆旁,凤君华靠在云墨肩上。

“孟老?”她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人是孟月眉的祖父,蹙眉道:“他不是去禾州了吗?怎么突然就死了?”

“是明月殇。”

云墨神色淡淡,“一个月前,他派人刺杀孟家所有余孽。母后听闻后惊痛交加,病情才会恶化。”

凤君华脸色有些沉,冷笑道:“他这是釜底抽薪?”

云墨往火堆里添了柴火,淡淡道:“或许他只是顺便。”

“嗯?”

火光映照,他眉目精致而淡然,仿佛只是说着很平淡的一件事一般。

“孟老知道孟月眉将还魂珠盗走了,很是生气,原本想派人将她抓回去,后来又知道她死了,还魂珠落在了你手上,便势必要夺回来,遂派人暗杀你。那时候你失明,怕让你烦心。这些事情我都没告诉你。”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漫不经心道:“后来你离开东越后,他再一次动手。”

他侧头看着她,“之后我找到你,重伤昏迷,原本这是他最好的时机。却被明月殇洞察了先机,直接派人去了禾州拦截,在杀手刺杀你之前,已经被明月殇的人斩草除根。”

凤君华有些愕然,敢情明月殇还救了她一命?也或者,他是一举两得。让她欠他一个人情,又借着孟鸣成之死刺激孟皇后病情恶化而薨,届时她便不能顺利嫁给云墨。

至少,三年内不可以。

怪不得她爹会先一步让他们拜堂成亲,原来如此。

最关键的是,明月殇明明摆了她一道,她还不能怪人家,好歹他是为了救她。

“不过母后的病情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云墨眼神微深,有一种看不透的莫测和晦暗。

“嗯?什么意思?”

“母后被人下了术。”

“术?”

凤君华先是愕然,随即目光微缩,渐渐冷凝起来。

“对。”

云墨道:“以亲近之人的血液为媒介下的术法,若本身就有疾病,只需稍微受一点刺激就会发作,性命不保。这种术法很难解,程序又多,不能一蹴而就,只能徐徐图之。我之前已经帮母后稳定病情,却不想会突生变故,以至于…”

凤君华目光一暗,道:“术法不是已经随着北方蚩尤族的灭亡而绝迹了吗?怎么还会有人懂得这种阴邪之法?”

云墨轻轻的笑了,眼神却微微的冷。

“世上一切正法邪道都逃不过玉晶宫的神阁。”

“又是玉晶宫。”凤君华心中有些气闷,忽然想起那天孟月眉,她临死的时候嘴角诡异的笑容。又想起孟月眉曾经利用隐身术和玉晶宫的易容术给云墨下了焚火幻情,会不会…

她看向云墨,他眼神沉寂,微微的暗也淡淡的萧索。

“是我忽略了。”

“嗯?”

凤君华歪头看着他,目光不解。

云墨苦笑,“这种术法对自身消耗太强,几乎要付出生命以及血亲的代价,甚至永不超生。孟月眉向来自私,即便出于报复,不可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反噬术法。”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他眉目越发清晰而炫目。

“那天我们离开东越后,颜如玉将她带走,取了她的血入宫给母后下术。原本宫里暗卫重重,况且有长羽卫把守,母后本身也武功高强,她不会得逞的。只是没想到那时父皇正在调查你的身世,所以才疏忽了…”

他话到此没有再说下去,身世的误会是他们心里共同的伤疤。他为此痛苦挣扎,她为此绝望出走,他们都为此险些命丧黄泉。

凤君华靠在他肩膀上,眼神微微黯然,却也没说什么。

因果循环有始有终,有时候以为那些误会只是老天爷给你开了个玩笑,然而转角却发现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子归…”

她突然开口,“以后咱们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他心思一动,忽然笑了,低头看着她。

“好像…每次都是某人任性甚至出走,嗯?”

最后一个字发出,似乎微微恼怒又低低叹息。

凤君华自知理亏,声音弱了下去,

“好吧,从前是我错了,以后绝不再犯,行吗?”

他满意的笑了,伸手揽过她的腰,在她唇上轻啄了下。

“记住这句话,不许反悔。”

“嗯…”忽然想起魅颜和魉佑还在旁边,脸色立时红了,眼角余光瞥过去,却发现那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她愣了一下,然后看向门口,魅颜魉佑还有天机子都静静的站着,似乎是怕打扰他们一样。

“不许分心。”

不满意怀中佳人将目光投向别处,他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换来她一声低吟,而后又立即闭上嘴巴,嗔道:“别闹,他们都看着呢。”

云墨顿了顿,有些意兴阑珊的放开了她,而后面色又有些沉重起来。

凤君华知道他是想着皇后的病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沉默不语。

……

北方的天气向来比较冷,不过才十月,都冷如寒冬腊月。

西秦皇宫围绕在冷风中,显得估计而萧条。宫闱城墙上,云裔负手而立,衣袍猎猎如风,眺望远处的目光悠然而怅惘。身后又细细声靠近,他知道是谁,没有回头,神色却冷了几分。

“裔世子。”

轻柔而温婉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雍容大度的舒雅和小女儿的羞涩。

云裔还是没回头,甚至十分厌烦她的靠近,索性掉头就走。

“你就那么讨厌我?”

沐清慈咬了咬唇,悲愤而哀怨的看着他的背影。

云裔脚步不停,对于这样一个心机深沉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清白都可以不顾的女人,他能有什么好感?

“云裔。”

沐清慈气结,咬着唇低吼了一声。她慢慢抬起头,再也维持不了平日里的端庄温柔之态。

“她到底有什么好?”她眼神里满满愤怒,又勾起多年旧恨而发的深沉嫉妒,隐约几分意味深长和嘲讽。“还是,只因为她长得像…”

“闭嘴。”

云裔忽然回头怒吼一声,她立时闭上了嘴巴,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记忆中,他从来都是风流俊逸而潇洒若狂的男子。唯一一次看见他发怒,是那一年,他出使西秦。她为他所动,想尽办法想要留住他,最后却遭到他无情的拒绝和憎恶。从此,再不见君颜带笑,满面春风得意。留下的,只是冷漠的眼神和决然的背影。

她心中一痛,仍旧不甘。

“我腹中已有你的胎儿,你若不想身败名裂,就必须对我负责。”

云裔笑了,不是那种肆意风流的笑,也不是在敌人面前那样无情冷酷的冷笑,更不是在女人面前那种看似温柔实则疏离的笑。而是一种微带几分怜悯和不屑的笑。

“沐清慈,知道吗?你真可怜。”

沐清慈咬牙,“你…”

云裔忽然身形一闪,眼神飘过她身后某个方向,嘴角弯出诡异的笑。

“你当真想嫁给我?”

沐清慈有点讶异于他突然起来的转变,甚至没发现她身边的芷云身子僵硬得有些不正常。

“你…”她眼神迷茫,更多的却是警惕,想要后退,云裔却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微微用力就将她揽入了怀中,低头望着她的眼神竟然含着几分温柔和幽暗。

沐清慈心中一跳,有些喜悦,却也更加疑惑。

“裔世子…”

下一刻,她浑身一僵就要后退,因为云裔的手放在了她的腹部上。还不到三个月,胎儿还未显形。然而沐清慈却害怕他会伤害自己的孩子而浑身紧绷,他却低低道:“这孩子真是可怜,有一个自私自利又满心肮脏的母亲。”

沐清慈眼眶慢慢睁大,愤怒和痛楚交错而过。

“云裔,你…”

云裔嗤笑一声,揽着她的手却没放,他低头对她说话的姿势温柔而暧昧,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对情侣在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说着悄悄话。

由于怀孕,而且这事儿遭到质疑,所以沐清慈这段时间几乎没出自己寝宫半步。再加上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守卫,她出门也不会带暗卫。这个地方宫人比较少,侍卫也都站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不语。

沐清慈动不了,只是脸色越来越白。云裔在她耳边说,“我听说有一种方法,可以在胎儿未出生便能通过血型验证亲生父母。你说,如果我取了你腹中胎儿的血,是不是就能还我清白了?”

沐清慈脸色刹那惨白,用力挣脱。

“你…你不可以这样,你…”

云裔仍旧在笑,“知道那天晚上在我房里的那个人是谁吗?”

沐清慈悠然睁大了眼睛,忽然浑身都开始发抖,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那天晚上是他刻意安排的。她之前一直奇怪,他那么讨厌她,怎么会允许她晚上入他的房间?何况,是在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过后,他更是厌恶她的接近。只是彼时她心中着急而不安,只想着与他生米煮成熟饭以后他便再不能推卸责任。没想到,他早已洞察了她的心思,所以故意设计于他。

云裔眼神冰寒,面容却依旧带着笑意。

“你很聪明,可惜没把你的聪明用在点子上,所以注定只能自取其辱。”他声音一点点的冷下来,眼神里再次覆满了憎恶。

“沐清慈,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为了托我下水,不惜自毁名声。当年这种手段还没用够吗?竟然还会蠢得再用第二次。你母后当年是怎么一步步算计自己的姐姐失宠取而代之的,你怎么就没有学会她的一分心机呢?还是,你当真以为这西秦的天下,是属于卢家的?”

沐清慈浑身颤抖得更厉害,她想大喊,却喊不出来,因为云裔早已点了她的哑穴。她后悔了,今天她就不该来见他。他该一直呆在自己的寝宫里,反正事已至此,他逃不掉。她更后悔,为什么出门不带暗卫?为什么要落入他手中?

“你以为和人私通怀上孽种就可以栽赃在我头上了吗?呵呵,不得不说,你不是一般的蠢。”云裔又在笑,另一只手还十分温柔的挑起她精致的下巴,让她对上他冰寒密布的眼。

“你今天来这里,是不是算计着想要我‘不小心’推倒你顺便就把孩子给流掉好证明我是不想负责任而故意所为?届时你父皇会震怒的把我抓起来。你就会可怜兮兮的求情,到时候为了东越和西秦的安定,你父皇就会逼着我娶你。而没了这个孩子,将来也无法滴血认亲,我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沐清慈面色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可怕。

“你不能无缘无故的流掉这个孩子,因为那只会证明你心虚。唯一的办法,就是借我之手,既能达到你的目的,还能让我百口莫辩。不得不说,这一点,你还是很聪明的。可惜…”

他忽然放开她,她踉跄的退后两步,靠在芷云身上,这才发现芷云早已浑身僵硬的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而两旁的侍卫,对此视若无睹。

她心中惊骇,隐约意识到什么,不断的后退。

“你要干什么…”

云裔笑得很温柔,“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么?那我就做做好事,帮你解决了他吧,反正留着,也是你们皇室的耻辱。”

沐清慈瞳孔悠然睁大,“不——”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云裔杀了她的孩子,那么她自己也活不了。她隐约觉得,今天自己掉进了他设计好的陷阱。按照她之前的安排,此时她早已激怒云裔推倒她,而她正好落胎,也会有人闻讯而来,断定云裔为了逃避责任而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到时他便理亏,东越必定要给个说法。

可是这么久了,连这里的守卫都没有动,更别说她的人了,只怕早已被人灭口或者抓起来了吧。

她心中一阵阵发冷,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眼中已经覆上了绝望。

“云裔,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不可以…”

云裔负手站在原地,冷冷看着她不断颤抖惊惶的模样,眼神不屑而厌憎。

“对于一个曾对我下过宫廷媚情散的女人来说,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对你才合适?”

沐清慈面色又是一白,眼神里闪过羞愤和不甘。那年他要走,她约他于月上柳梢头,妄图以美色留住他,却不想被他识破,将她狠狠羞辱了一番决然离去。自那以后,便视她为洪水猛兽,甚至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云裔忽然又笑起来了,“知道你母后现在在做什么吗?”

沐清慈面无血色,“你…”她忽然声音拔高,仍旧有着掩饰不了的惊恐。

“你对我母后做了什么?”

“不是我对她做了什么,而是…”他笑得温柔,“你出门前喝得那碗放了堕胎药的燕窝,不小心送到了你母后的宫里。如今只怕…”

沐清慈脸色灰白,眼神里被惊恐和绝望覆盖,不断的摇头。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云墨这次没笑了,十分冷淡的看着她。

“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你那个奸夫已经被我抓了起来。他听说你为他怀了孩子,十分高兴…”

“不。”这一句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沐清慈终于崩溃了。“他已经死了,他已经够…”她忽然顿住,目光一寸寸睁大,不可置信而惊恐的看着了然微笑后退两步的云裔,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身后传来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孽女——”

沐清慈陡然已经,刹那回头,却见转角处,站着一大群人,华美宫群面容温婉精致的柔妃扶着明黄龙袍面容冷厉而愤怒西秦皇,身边,还有一脸漠然的沐轻寒。

“父皇…”

沐清慈瘫软的倒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如雪。

云裔依旧冷淡的站在原地,波澜不惊的拱了拱手。

“云裔见过陛下。”

西秦皇尚且还在震怒中,见到云裔,便想起刚才沐清慈说的话,心中更是怒恨交加,颤抖的指着沐清慈。

“你…你竟然…”

沐清慈知道自己完了,刚才那句话一出口,便等于承认了她的确偷人,而腹中孩子也根本不是云裔的。苦心孤诣设计的一切,在此刻,烟消云散。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

“父皇,您听女儿说,不是那样的,不是…”

当初就是为了担心事情败露,所以她在得知自己怀孕后就将那男人给杀了,或许也是因为心虚,再加上刚才被云裔说的那些话所震撼,以至于在他提起那个人的时候,她才会尤为的恐慌而自露马脚。

她怎么就那么大意?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玩世不恭,为何还会中计?

“闭嘴!”

西秦皇愤怒的打断她的话。

沐轻寒却突然开口了,“芷云,既然公主不服气,那么就由你来说吧。”

他一句话说完,不止西秦皇惊讶,沐清慈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云裔却已经随手一点,芷云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面容却是十分冷静。

“是,奴婢说,公主腹中的胎儿并不是裔世子的,裔世子并未曾与公主做出苟且之事。公主腹中胎儿,乃是公主身边的一个暗卫,后来被公主杀人灭口。”

“住口,你这个贱婢,你给我住口…”

沐清慈完全崩溃了,她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居然背叛了她。气得面容狰狞而恐怖,往日温柔之态全无,她扑过去想要掐死芷云。云裔却一挥袖将她隔开,芷云继续说着。

“公主之前在南陵的时候与慕容琉仙有过交往,并在慕容琉仙死后接收了她的暗卫,一个月前,公主派那些暗卫去刺杀凤含莺姑娘,也就是裔世子的心上人。重创了南陵八皇子,诬陷是裔世子做的,以至于将凤姑娘逼走…”

“你说谎,你给我闭嘴…”

沐清慈倒在地上,狰狞的大吼。

“奴婢没有说谎。”

芷云忽然抬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银白色的玉佩,那玉佩毫无杂质,一看就价值非凡。

“这是公主那天趁慕容琉仙不备从她身上盗取的玉佩,陛下可以查证。”

沐轻寒一招手那玉佩就落到了自己手中,他将玉佩递给西秦皇。

“父皇,这的确是义妹的贴身玉佩。”他说,“当年因为天女之故,南陵明皇赐义妹为太子妃。为表恩宠,更是赐予皇室子女才佩戴的龙纹玉佩,并且在这上面刻上了她的名字。姜太后素来极为宠她,让明皇给予了她比皇室子女应该配有更多的暗卫数量,便是以这玉佩召唤。”

西秦皇将那玉佩翻过来,上面确确实实刻着一个‘仙’字。

人证物证在手,沐清慈辩无可辩。

她脸色死灰,不断的摇头。

“不…不可能…”

西秦皇愤怒的将那玉佩砸过去,价值连城的玉佩顿时四分五裂,甚至有碎片溅到她身上,微微的痛唤回了她的神智,她抬头,却对上西秦皇更加暴怒的双眼。

“父皇…”

“闭嘴。”

西秦皇冷声喝道:“来人,把这孽女给朕抓起来,关进大牢——”

他话还未说完,又有宫人匆匆来报。

“陛下,皇后娘娘小产了。”

沐清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西秦皇倒是没多大表情,而是冷淡道:“国师呢?”

“父皇。”沐轻寒这个时候云淡风轻的开口了,“儿臣刚刚正准备告诉您,国师被查出结党营私豢养私兵,儿臣已经让兵部尚书带兵去搜查。”

西秦皇眼神深邃,“搜查出什么?”

正在这时,又有侍卫来报。

“陛下,国师方才急匆匆进宫,说有要事禀奏。”

西秦皇冷哼一声,忽然眼神一凛,看向晕倒在地的沐清慈。她身下晕开了鲜血,逐渐蔓延在云裔脚边,像一个血红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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