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三掌几乎不分先后而至,韩大胆儿强定心神,便要挥刀还击,可刚才所受的掌力余威尚在。虽然能勉强提刀支持,但若没有两三次调息,让自己气血平复,实在无力还击。
就在面具人掌力将至之际,突然,一道烟尘自韩大胆儿身后扬起,凭空画了个弧线,横挡在韩大胆儿身前,犹似一道烟雾屏障。
韩大胆儿鼻子里闻见一股狐骚味儿,心知是叶灵洒出家传致幻剂解围。
三阳教的致幻剂和诱发剂的配方,最早就是源自于三眼神狐叶知秋的家传致幻迷魂剂,但是三阳教的致幻剂经过改良,持效更久威力更强,可韩大胆儿本身对三阳教的致幻剂,已经产生的免疫耐受性,所以叶灵洒出的致幻剂根本对他没什么效用。
三阳教这些人每次使用致幻剂,尤其是粉状致幻剂时,总会预先服下解药,叶灵家传致幻剂虽颇有独到之处,但也未必能起到什么效果,只是这危急关头她抱着拼死尝试的想法,将致幻剂洒出,希望能稍有阻吓之用,让韩大胆儿可以调息回气。
只不过叶灵小瞧了面具人所带的面具,那面具不仅是能遮住他的容貌,更重要的就是,面具上的通气之处都有滤网,而且还有一层薄薄的活性炭棉层,不光能够隔绝沙尘,也能在短时间内,阻挡大部分毒烟毒气。
是以这一把致幻剂根本没能阻挡面具人,反而是韩大胆儿原本想强行调息,却被致幻剂粉尘呛了一口。虽然致幻剂能免疫,但颗粒烟尘吸进肺管子还是让他不禁两声轻咳。
这时面具人的掌力带着一股极强的风压,扑面而来。就在掌力拍至韩大胆儿面门的一刻,韩大胆儿舌顶上颚强叫一口丹田气,用力将手中露陌刀提起冲前。
只要面具人再进半分,便会自己刺入露陌刀的刀尖。虽然韩大胆儿面门中掌,极有可能就此立毙,但面具人也会被一刀贯穿心肺,死在当场,他这是拼尽全力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可所谓同归于尽就是没办法的时候,和敌人一起赴死,可却不是说你想同归于尽就一定能成功的。虽然是连发三掌,并且是左右手同时发出的,但见韩大胆儿刀锋挺立,原本左手打向他胸前的一掌便在中途陡然转弯,一掌从侧面拍向露陌刀的刀身!
露陌刀被这股斜侧的力量一推,刀尖顿时转向面具人身侧。这所谓同归于尽的招数,压根派不上用场,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掌印在自己面门上了!
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岂料顷刻间峰事情回路转,面具人忽然手掌拧身,只见一道寒光朝着面具人后颈风府穴刺来!
风府穴人身上致命要穴,就在人枕骨下方,脊椎重要位置,虽然这个穴位也是中医针灸的常用穴位,但却会深刺立毙。
那道寒光夹带劲风,正是朝着面具人后颈上房的风府穴而来,照这速度力道必然能一针刺入脑干,面具人会顿时瘫痪暴毙。
原来那道寒光却正是狗少手中的大针“蛇息”!
就在刚才韩大胆儿驰援,斩断黄袍老祖的左手,又接下了面具人一掌的同时,狗少已经看出韩大胆儿要吃亏,急忙一个箭步窜身上前,让面具人再次进入蛇息的射程之内。这才飞针援手,直刺面具人风府穴。
韩大胆儿的师傅洛天合再三嘱咐他,如非未及性命,使用蛇息决不能痛下杀手,自此他破例朝着面具人致命要穴出手,也是情非得已。
面具人若一张打中韩大胆儿,自己也必将被针刺风府穴而亡,他心中惊惧,急忙拧身避过。可如此一来,这一针就奔着韩大胆儿眉心而去。
韩大胆儿刚才强叫丹田混元气,已经伤了脏腑,一口热血已在咽喉,又哪来的余力再躲避蛇息针刺。幸好狗少手下神准,用力一带手中连着飞针的丝绳,在大针针尖轻触韩大胆儿眉心之时,便即将大针撤回。
可大针回缩的同时,一只手闪电而出,硬生生将回缩的大针捏住,这人却正是面具人。
面具儿恼恨狗少阴魂不散,夹住大针,便用力一扯。
这蛇息上连着的丝绳十分坚韧,宝刀利剑都未必能将之割断,何况只是用力一扯,根本无法扯断丝绳。不过面具人夹住钢针的手指便如刚箍铁钳,任狗少如何拉扯,都不能将蛇息扯回。
这蛇息靠的就是攻击灵动,让人捉摸不定料想不到,可一旦被厉害的人物擒住大针,便失去了其攻击的凌厉,瞬间变成一件死物。
面具人用力一扯也并非要将大针厚的丝绳扯断,或是夺过大针,他知道这时狗少的看家兵刃,一定不会放手让别人夺去,所以故意用力一扯,就是要将狗少扯到自己跟前,然后举掌将其毙掉。
狗少也当真听话得很,感觉对方一股大力,自己抢躲不过,却不肯放手,只觉身子好似腾空一般,愣是被面具人将他连丝绳带人扯到了跟前。
就在狗少身子被扯到跟前,再想松手闪避的已然不及,就感觉一股掌风袭面而至,刮得皮肤生疼。
耳中只听“砰”的一声响。却不是狗少中掌,而是他故意用力让身子向下倒去,后背朝着地面摔落。将面具人一拽之力卸去,转而成了下砸之力。
虽然避开了面具人致命的一张,但这一摔,也把自己震得五劳七伤心肺剧颤,一时间再难行动。
面具人夺下大针,虽然一张落空却不停手,飞针朝狗少掷出,只听狗少一声惨叫,已经被大针贯穿肩膀钉在地上。接着面具人踏步上前,一掌向下,直拍狗少面门。
普通人练就掌力,多是插沙拍砖,大多是自上而下用力。练成掌力之后平推铁掌,力道其实比平时减了不止三成以上,可若是自上而下用力挥掌,那便是实足的十二分力道,这一掌打中狗少,非把狗少脑袋排成个扁片儿不可。
狗少被大针钉在地上,动弹不得,避无可避的时候,旁边寒光乍现,韩大胆儿已将挥舞着露陌刀冲上,手中毫不迟疑,一套无极刀法使得密不透风,刀刀笼罩面具人全身要害。
适才狗少蛇息刺穴,让韩大胆儿得以瞬间调息,强压下一口要怕喷出的鲜血,真气贯体提到迎敌!
韩大胆儿凭着一股血气之勇,连环出刀,刀刀狠辣,用了拼命的打发,面具人虽然知道韩大胆儿难以持久,但是冲着这他此时的狂暴,刀刀万分凶险,若稍有不慎很可能会伤及性命,不是不再恋战,伸手抓起倒地不起的黄袍老祖夹在腋下,一个纵跃窜上八福里胡同中的一间平房屋顶,几起落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抓起黄袍老祖之时,顺带把要举刀结果黄袍老祖的叶灵踢翻在地,这一脚踢得叶灵肋骨险些折断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韩大胆儿见面具人离去,自己也顿感全身力竭,露陌刀撒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一黑就要栽倒。狗少此时已经拔出了肩头钉着的大针,一把扶住了他。
此时胡同里的三人,东倒西歪靠在墙根,胡同里院里出来两个跳房子的小孩儿,看见三人要么是嘴角带血面色蜡黄,要么是肩头背后带上,以为这是坐了三个倒卧,走近一看这仨人却全是活的,急忙跑回院儿里喊来家大人。
出来的是个大嫂子和一个老太太,俩人一这仨人的样子,也吓坏了,幸好狗少伤的不重,韩大胆儿经过一番调息,虽然面色惨白脚步虚浮,但总算能行动如常,只是叶灵还在昏厥。
老太太心眼好儿,端来一碗红糖水姜水给叶灵服下,她这才悠悠转醒。但却不住咳嗦,说不出话来。
韩大胆儿此时稍稍恢复了些气力,这才长叹一声,瞪了叶灵一眼,说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这丫头……哎!”
叶灵咳嗦了一阵,刚才气若游丝面如金纸,此时才算稍稍缓过口气来,不过肋骨断了,一吸气疼得不住咳嗦。只能双眼翻红,对韩大胆儿强挤出一个微笑。
“大……大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
话没说完又不住咳嗦。
韩大胆儿道:
“你还算聪明,没用真的镜芯来钓大鱼,不过这假的做得也真像!”
叶灵咳了两声道:
“这是……用真镜芯翻模,用……铜水…浇筑成的,我故意装上毒针尖刺,就是为了要……要这黄袍老祖的命!”
韩大胆儿好奇地问道:
“黄袍老祖中毒了?”
他比其他几人晚到一步,并不知道黄袍老祖被毒针刺中的事儿。
“这是我爹在清宫大内盗得的奇毒,无药可解,黄袍老祖这次必死无疑,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个小孩儿的样子!”
韩大胆儿问道:
“怎么?你爹没跟你说起过,这黄袍老祖有长春不老症么?”
叶灵摇摇头,叹了口气又道:
“这次总算给我爹报了仇!了啦一桩心事!只是……听你说……这黄袍老祖……竟然是三个人……这我却没想到,另外两个……也必须找机会除掉才行!”
这时一旁包扎伤口龇牙咧嘴的狗少说道:
“你俩废话说完没有,我这疼到要命呢!”
叶灵道:
“被针扎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大哥哥都吐血了,伤得不比你重?”
狗少差点给气乐了,说道:
“嘿!念完经就打和尚,刚才要不是我,你命都没了!”
叶灵背后伤口不深,反倒是刚才挨了面具人一脚断了肋骨伤的颇重,胡同里刚才一场恶斗虽然凶险万分,但却时间很短,只是片刻之事,等胡同里的住户都赶出来,拼斗早已结束,只剩下坐在原地满身伤痕的三人。
韩大胆儿住的离此不远,他以前又是巡警吗,所以胡同里有不少人都认识他。有几个好事的,也已经去报了案。
附近管片的警察到了一看,原来是韩大胆儿,都是熟人,便详细询问受伤因由,韩大胆儿之说是被三阳教余孽伏击,其他事情则一概不提。
随后韩大胆儿请几个警察把狗少和叶灵先送到附近的医院诊治,自己则挣扎着站起身来,说还有要事在身,跟警察借了一辆自行车,就朝着拍卖会的洋楼而去。
叶灵拉住韩大胆儿衣角,说道:
“大哥哥,你……你也受了内伤,一起去医院吧,洋楼里的事情,就别管了!”
韩大胆儿摇摇头道:
“不行!我必须得回去,梅若鸿还在那,咱们出来的工夫并不长,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希望那个杀人凶犯还没有趁乱逃掉!”
言罢,便挣脱叶灵拉扯,骑车朝租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