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朵簇拥下,吊床上的少年悠悠转醒。
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颤抖,他伸手挡在眼前,双眸缓缓睁开。
目光迟钝,像是生锈了一样,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桑聿怀?”
“嗯,我在。”
他只是轻轻一声呼唤,就被搂住腰,带了起来。
男人从身后搂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裴清寒贴着他的胸口,缓缓的仰起头。
他仿佛是被精心制作成的一张油画,一举一动都充斥着难以形容的美感。
男人执起他的双手,目光痴迷,爱不释手。
“清清醒了,要吃东西吗?”
多贴心的情人呀,谁又能想到之前那些疯狂偏执的事情,全部都是他做的呢。
“他们……”
“嘘。”男人将手指抵在他的唇瓣上,轻轻下压,声调沉郁幽冷。
“现在我很高兴,所以清清不要讲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将头搁在裴清寒的肩膀上,亲昵的蹦来蹦去。
“我真的好高兴呀,清清不高兴吗?”
还有脸问,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都不知道吗?
事实证明,桑聿怀的心里真没什么ac数,一脸笑意的将裴清寒抱下来,放在草坪上。
小虫子们远远的守着,将食物送上。
桑聿怀拿起一颗葡萄,圆润饱满,轻轻一掐香甜的果汁便溢出来了。
裴清寒侧了侧头,“我自己吃。”
“清清还有力气吗?”
他的语气诡异,要是裴清寒回答还有力气,他就会立刻让裴清寒失去力气一样。
裴清寒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没有力气。”
桑聿怀笑了,大白牙都滋了出来:“那我喂清清。”
倒也没有什么难受的,这儿的葡萄比外面大棚里种得还要好吃。
不好的就是桑聿怀喂上瘾了,一颗接着一颗,片刻不停。
裴清寒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艰难的开口:“我吃不下了。”
“嗯?”桑聿怀的手贴上了他的,感觉到触感之后,有些遗憾的歪了歪头。
“这么快呀。”
“这就是人类的正常食量。”
桑聿怀仍然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高兴的扬眉。
“如果怀崽了,崽需要营养,就能吃下更多东西了。”
裴清寒想都不想,冷声拒绝:“绝无可能。”
虽说现在是omega,但他的心理性别是男性,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生育的。
桑聿怀也只是一说,他见过族中有了崽子之后的虫子表现。
不管生崽之前是什么样子,生了崽子之后,就全身心的围着崽子了,眼里融不进其他的东西。
桑聿怀想,假如真有那样的存在,让裴清寒那么在意,就算是他的血脉,他也会想要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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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王后的父亲,他的身上有王后的味道。”
“可是他没有王后好看,脸皱巴巴的,我不喜欢。”
“到底能不能吃呀,好香,我好饿。”
“你敢吃了他们,王后就再也不理你了。你快去吃吧。”
“呜呜呜,我不要。”
而在人类一方看来,这些恐怖的虫子贪婪的盯着他们,仿佛随时要冲上来将他们啃成碎片。
宋申明想着裴清寒,眉头紧蹙,神色阴翳。
“桑聿怀应该是虫族。”这一点不需要怀疑了,问题是他是早就是虫族,一直伪装成人类,还是被抓以后身体发生了异变。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人类而言都是一个噩耗。
裴毅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原本很好看桑聿怀,现在恨不得穿回去,将他掐死。
裴清寒落入了他的手中,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窸窸窣窣——”虫族涌动的声音更大了。
他们纷纷看向门口,慢慢分开一条道路。
在一片漆黑之中,裴清寒走了出来。
还没等他们开心,他身后的桑聿怀的出现,让众人的心不断下沉
桑聿怀对自己的非人已经完全不遮掩了,漆黑如墨的眼瞳,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裴清寒。
在人类看来,这就是野兽捕食猎物的目光。
血腥残暴,令人感到极端的不适。
裴清寒的全身被遮得严严实实,但是脸色红润,看着并没有受伤。
裴毅松了一口气,桑聿怀对裴清寒的感情不是假的,就算是怪物,也会有所控制。
与此同时,裴清寒也在观察他们。
“父亲,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不该带我离开。”
“桑聿怀,你这样算什么?有种就放我出来,我们单挑!”
宋申明握住栏杆,目光如火焰一样盯着桑聿怀。
“哦?好呀。”桑聿怀就等着这个机会呢,可以名正言顺的弄死宋申明。
他的身份在裴清寒面前暴露之后,他对宋申明的厌恶就更深了。
他是异类,是怪物,而宋申明却拥有人类的身份,这是多么让人不快的一件事。
要是宋申明识相一点,躲得远远的,他还可以当做他不存在。
可偏偏,宋申明就是要凑到他的面前来。
既然宋申明自己找死,他何必手下留情?
“行了,都够了。想死就各自找一面墙去撞,别在这里逼逼赖赖。”
他神色郁郁,面若寒霜。
桑聿怀到底收敛了一点,握住裴清寒的手把玩。
他手腕上的花朵手串若隐若现,这些花吃了桑聿怀的血,无论到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桑聿怀都能找到裴清寒。
“桑聿怀,送他们离开。立刻。”
桑聿怀抬眸,神色病态痴狂:“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你一直都在想着离开我。”
裴清寒皱眉:“留下他们也没有用,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人类。”
桑聿怀还是不语,他在等裴清寒给出更有诱惑力的条件。
他是狂徒,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是无法指挥动他的。
“……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如果我离开你了,你大可以再将他们抓回来,杀死。”裴清寒深呼了口气,“反正,这对你而言,很简单。”
孝,太孝了。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对极端的怪物,就要用极端的方法,裴清寒要是敢用伤害自己做威胁,只会让怪物更加的愤怒。
得到满意的答案,桑聿怀终于开心了。
他跪下来,将裴清寒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他最脆弱的地方,“好啊。”
要是再敢跑,他就把其他人的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