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强硬,如此狂妄,说话时慢条斯理带着笑,好像有商有量。
说完,就真的松开了手。
阿雅的身子连同脑袋不住地轻晃着,无意识的,崩溃状态下身体的真实抽/搐反应蠹。
握着刀柄的她那样子可怜又滑稽,像一只刚出窝的小白鼠,太小了,太弱了,甚至踮起脚才能刺到他的胸膛。
席城解开了白色的衬衫衣扣,大片蛮缠的肌理露出,还有胸膛靠左,一条嫩色狰狞的疤痕髹。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长指慢慢地拎着她的手腕,刀尖从皮肤里出来,挪了位置,对准那块伤疤,善意地提建议,“朝这里捅,阿雅,这个洞是你爸为你做好的准备。”
什么意思?
阿雅通红恍惚的眼睛望着他,眉峰挑的那样玩世不恭,衬衫皮带西裤地穿着,模样依旧俊美无双。
可,这是一个人吗?
恶魔。
死,杀,对他来说是玩笑吗?
她又如何揣度得了这样一个男人的心理,欺负的不就是她小小十七岁,看见水果刀都会吓得脸色发白吗?
他笑着让她杀了他,说这话时,百分之九十五是笃定的,这双清弱柔小的双手,握刀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和勇气。
她不敢的。
阿雅的行为,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刀尖对准手术伤疤刺下去的时候,阿雅好静,手都没有抖一下。
赤红莽怔的双目里,盛满的只有爹地的死,满腔不可自拔的恨。
刀尖下去了几寸?
血液顺着伤口溢出来,染红了白色的衬衫,越来越多。
直到猩红铺盖満阿雅的眼眶,她才恍惚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不……我不是你,我爹地是警察,我不杀人,不,不……”她嘶叫着松开了刀柄,颤颤地后退,染血的细指根根发抖,捂住嘴唇,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胸口一把刀,血水满身而动也不动,仍旧笑笑地望她。
“疯子……你这个疯子……”
阿雅吓坏了,颤颤巍巍地撞到餐桌上,那人漫不经心地拔了水果刀,仿佛都不是从自己身体上拔出来。
旁边左龙和阿威久经杀场,也都微微变了脸色,城哥的冷脸却禁止了他们上前。
胸口的伤口一空,流血更多,他就这样一边溢血一边朝那株小小吓坏的花儿走过去,温柔地大手拥住了她的后腰。
细如枝折,清香诱鼻,他闭了下眼眸,轻吻着阿雅雪白的颈子,告诉她一个成熟男人此刻偾涨的感受:“阿雅,你果然是不同的,你不懂男人吧,越血腥越冲脑。真的刺下来了啊,小手都不抖一下,我的阿雅,哪个男人舍得放过你?看这架势也知了,艹起来很给劲,恩…会不会给劲儿阿雅?”
阿雅望着男人脖颈处可怕的喉结,沉睡的兽一般,缓缓滑动。
笑声从他的身体发出来,贴着她沉鸣震动。
阿雅受不了了,这个世界她一点也不认识,她在他怀里抖坏了,用最大力气推开他,厌恶地骂他,变態!
休想。
她不会就此认命。
从小长大到的这个世界,难道没有一点王法吗?
阿雅不信,绝不相信,这样一个万恶之徒,法律制裁不了他!
捡起爹地的那份亲笔信,阿雅颤颤趔趔夺门而出。
残阳如血,在她身后犹如一张巨网,那么冷酷无情,将她细小的身形要吞没般。
阿雅往山下跑,脑袋机械,问问作响,没有命地跑。
屋中死寂许久,直到男人传出低沉的一哼。
“作孽!”阿嫂手忙脚乱地去找医药箱,抖着胆子轻声数落,“席先生,阿雅小姐怪可怜,您就……唉!”
他大手剥了衬衣,低头望那小小的刺口,阿嫂把血都擦了,那道伤口就像她嫣浅的小嘴,柔软可口,急了也能这般伤人。
他点根烟冲一冲身体里的劲头,拿了创膏乱撒一通,阿嫂望着都心惊胆战。
他睐阿嫂,还要调/戏:“又不是你男人,阿嫂你心疼个老母。”
阿嫂气坏,“席先生,你该!”
惹他懒懒勾唇,那般邪肆,真是个坏骨头。
吞云吐雾地望了窗户一阵,才淡声吩咐:“左龙,去跟上,阿威留下,等下给我开车。”
……**……
六月,天那样热,背脊一片的汗水蒸笼般蒸着身子。
这个城市繁花似锦,下班时间,到处可见忙碌归家的人影,每个人都有方向,路灯摇曳下是一个城市虚虚浮浮的面表。
阿雅佩服自己竟条条不紊,识得路牌,几趟地转乘公交。
下了公交,九龙区的警署办公楼近在眼前,阿雅低头,把爹地的信小心翼翼地展平,手指紧紧拧住在手。
红灯一过,小小的身影穿过马路。
迎面而过的行人总要望一眼她的脸,可想而知,浮肿凄惨。
入了警署的门,到了报案大厅,她站在屋子中央,脸颊上有血,神色又那样,立刻警司叔叔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阿雅说,“我要举报一个人,这个人害死了我爸爸,我有证据。”
你警司看她精神极度绷紧的状态,脑袋一直无意识的颤抖着,领着她到一个格子间坐下。
阿雅慢慢摊开纸,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爸爸叫何敬国,原九龙警署一处的警督,后来加入O记反黑高级调查科,四月的游轮事件你们内部人员应该都知道,我爸爸死在游轮上,席城杀的!警察叔叔,你们去抓他!这是证据,我爸爸写给O记长官陈sir的亲笔信,信众揭露了那个万恶之徒的真面目,他想得到我,我还没成年,他想……想要我的贞洁,我爸爸知道后决然反抗,这才没了命的,警察叔叔!你们听到没有,席城害死了我的爸爸,害死了我的爸爸……”
她破碎的哭声引来几乎整个大厅警察停下手中的事情,他们却没有向她靠近,看向她的目光都不一样,疑惑,震惊,却又躲闪。
阿雅死死盯着为她做保安备录的警司,“李警官,你为什么不写下来?”
“小姑娘,你现在情绪很不冷静……”姓李的警司使了个眼色,旁边有女警司立刻走了几步,拿起座机。
“给谁打电话!”阿雅犹如惊弓之鸟,黑漉漉的一双眼睛瞪出来,反应很快跑过去把电话摔了。
她望着这些一动不动穿正气警服的办案人员,举起那封信,一遍又一遍地跟他们强调:“是何敬国的亲笔信,你们看见了吗?你们可以派人去我家中取我爸爸的笔迹,你们可以对照的,上面写得很明了,我爸爸说席城是豺狼虎豹,想夺走我,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死在席城的手里,一目了然,你们为什么不备案,不动,为什么不去抓他?!”
“何小姐,你情绪失控了,你先坐下好吗?”
“你们去抓人!”
有警司走到门外拨了电话。
阿雅看见的。
她摇头,恍惚的摇头,慢慢地冷笑开,收起手中的信,“打给谁?打给席城吗?你们一伙的,不公正执法,为虎作伥,你们一伙的……我爸爸枉死,他是你们的同事啊!你们良心在吗?在吗!!”
“何小姐……”
阿雅冷嗤地甩开谁的手,没关系,香港还有那么警署,数万警察中总有一个会公正正义的。
她不死心,又立刻上了一辆计程车,去别的警署。
黑夜渐渐,霓虹闪烁这是个不夜城。
阿雅一家一家的报案,一家一家机械的重复着那些话,给他们看爹地的亲笔信。
在意料中的,绝望来得那么缓慢而轻盈。
他们的解决办法,无一不是闪烁其词地让她先冷静,说她精神过度紧张了,或者根本无言以对。
然后,他们拨电话。
眼中的希望一寸一寸被黑暗吞碎,阿雅觉得这个世界真可笑,真滑稽啊。
席城,居然真的能一手遮天,这些人活的不恶心吗?唯唯诺诺,都怕了他,有人报案,警察居然直接给他的人报备,打电话,等一个指示。
原来他就是王法吗?
呵,呵呵。
阿雅从最后一个警署出来,手里爸爸的信纸盖住胸口,路边停着的林肯车后座那人看着的。
那方小小清矮的身影,钉在石柱旁,头顶的灯很大,斜斜地把她的影子轮廓出来,曲线拉长,有些婀娜,很是柔婉。
她慢慢的蹲了下来,抱住膝盖,肩抖如筛,哭都听不见声响。
到她倒地时,车门终于在男人修长冷酷的长指下打开。
阿雅被人抱起,布娃娃一样无声无息。
熟悉的气息,如今她厌恶到顶的男人深重体肤之味。
他像是柔怜地抚她细嫩苍白的颊畔,眸光似水如墨,袅袅含情,“虽不想让你失望,可我不是说过么,结果改变不了,倔丫头,偏是不信。”
亲了她额尖的绒发一口,吃了满满一口幽香,他有笑容,“来,我们回家。”
“我还有家吗?”
阿雅拿轻笑的眼眸望他,小身子骨在他怀里,像砧板上被敲死的鱼,最后翻腾两下是死不瞑目。
他不在乎的。
这么一个男人,有什么善心呢。
他抱着她上了那辆象征霸主权势的加长林肯,冷酷的车,无情的人。
警署的玻璃窗里,所有人都在看着。
阿雅望一望穿制服的警察们,再回头,静静地望着把她抱到身上的男人,“他们是走狗,你是狼头,席城,终有一日你的死相也会很惨,我睁着这双眼睛等着看。”
他贪婪地朝她脸颊耳畔亲下来,一点一点,极尽温柔,压着嗓音浑不在意:“阿雅,你用语言激怒不了我,反是我稍微一句就能让你脸红羞死。”
前面司机开车,他的声音开始性/感,开始放/浪,开始那些男人世界里的直白不堪:“小小一株,含包待放,谁叫你让人痒……哪里痒知道么?我会死惨?无妨啊,死前也是花下鬼,我这样的歹人早不作善终想,要…把你撑开,完全归我,哪一寸都归我…越说越血热,恩?”
阿雅面无表情,指甲抠进的掌心里,到底泄露出惧意。
然而,他不是说说而已的。
隔板升起,他把她摆好,阿雅只觉得校服裙里嗖嗖的冷风,还有男人腕间的力道。
接下来的一切在她的哭泣哀声中进行,观她反应,亲她晶莹的泪珠儿,感受着指尖薄薄阻碍,他好是满足,低叹如喘,有些咬牙切齿地凑到她耳边,灼声吐息:“别怕。怎样也能憋住了,等你成年岁,你说好不好?”
身后是司机,他连隔板都没升,有意让她心耻不堪。
那是陌生的感觉,他何其会弄,阿雅渐渐地不住,自己的身体,那些反应,让她越发尊严与薄弱的意识相克。
身体里几股血相冲,晕了过去。
那人收手,衔起她小小脸畔,是得意,似笑非笑逐吻不休。
女人,他对付得够够的了,何况这样一株不经亊儿的。
慢慢地,就服帖了吧。
……**……
阿雅醒来,视界从摇晃到一物一体分辨的清。
熟悉的卧室,她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他说话时胸腔的鸣震一下一下打着她的背脊,“阿嫂,把晚餐端上来。”
阿雅从他身上下去,站不稳就摔到了地毯上,她发现自己的校服换了,一套淡紫色的小花睡裙。
惊蛰只在脸上晃了一下,她不禁笑,还有什么关系呢,车上发生的辱事,她已经不洁,脏污。
男人双臂撑在身侧,懒散之姿,两条大长腿斜在她跟前的地板上,足踝优雅交叠,那么看了她一会儿,俯身过来:“蠕得像小虫子一样,还爬不爬得起来?”
阿雅木然地坐在地上,听他嗓音,就是这样一把醇厚的声音,多能迷/惑人啊。
一旦温柔起来,真像个儒雅之士。
他真是高兴吧,将她窝入怀中抱了起来,放到腿上,大手拾干净她脸上的发丝,寻到那片小唇,目色一深就要亲下去。
阿嫂进来。
他浑然自若。
阿雅澄黑高中的眼圈一瞬不瞬地盯着阿嫂的脸。
阿嫂心中一震一震,怎事不心虚,可她一个佣人,究竟能做几件事?
“阿雅小姐……用餐吧。”
“大娘,我还没成年,你看到的事恶不恶心?”——她那么犟,言辞犀利,针对的就是让那个人老脸扫地。
阿嫂的脸不敢抬起,战战兢兢,举着手中的筷子。
那人不做声,接过筷子,挥腿阿嫂。
“大娘!你有女儿吗?”阿雅翻倒盘中食物,站起身,“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对我所图?你装作不知照顾我,大娘,我爸爸去世我无依无靠,这些天是把你当成了亲人的,你们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好无耻,好脏污,没有善良。大娘你帮帮我,我要离开这,求你帮帮我,我什么都愿意报答你,我要走……”
盘子被踢碎的声音,撞到门上。
“阿嫂。”
阿嫂立刻出去,关上了门。
阿雅身子被重力往后一拖,跌入坚实冰冷的怀里,他用虎口慢条斯理扣住她的颈子,雪白一段,肌肤/软糯得他粗粝的手指稍微用力,就会搓破。
男人的薄唇贴在她憋气涨红的面颊上,情绪不好,“惹怒我对你没什么好,车上我就讲过。小女孩,我肯对你笑是我对你还有兴趣,将来我转身漠视你了,你会像无数经历过的女人一样求我一个笑,求我干一次。”
阿雅呼吸不过来。
他别开脸俯身去拿了桌上的烟,一脸浅戾:“我应过你爸爸一句话,你跟了我,我活着一天你一世恩宠,我一个歹路上的贱格之人,自认为能给的只有这些,也算诚意了。你要乖,阿雅。”
“你现在就掐死我。”她轻声说。
他反倒落然一笑,松开修长五指,点了烟抽了好几口,才慢吞吞地拍她的脸。
然后,阿雅听见他低笑地说了一句话。
“你蠢得我不高兴了,掐死你我还能干尸,你听不听得懂?”
他不是说笑,那样的徐徐缓缓的眼神,那样轻笑的语气。
阿雅缩在他的影子底下,囚笼一样的影子,罩住了她。
他捻了大半截烟,单膝蹲下来,修身西裤的折痕一道一道,他穿米白色的手工皮鞋,实在看着尔雅。
就是这样从容而雅,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手指捏起她的下巴,指间轻捻,摩挲,朝她吹一口烟雾:“我的脾气,你尽早摸透。摸不透,我帮你。”
“今晚这顿饭不吃,你找过的张翠英,她不是去内地了吗?你有没有兴趣猜猜她的下场?”
阿雅轻抖起来,一点一点扼住了薄弱的呼吸,不能说话。
他歪了脑袋,侧脸刀削,皱眉望着别处,慢声慢气:“给我睡你会舒服的,你从头到尾注定是我的,第一次在公寓里错吻了你,我就记住那种青瓜味了,我还抓了一把小包子,看见了你的卫生棉,淡粉色的,从此忘不掉。后来山洞里,你发烧不知,我吻你多久。你的初吻是我的,初次你还想给谁,恩?”
回过头来又是那副温柔淡笑,摸她一动不动的乌发,“站起来,好好吃饭,阿雅,这么善良的你,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吧。”
张阿姨,张阿姨……
小小的女孩子,眼底还有什么,男人好整以暇的笑,还有所有的绝望。
她是一颗浮萍,没了爹娘,他是整个宇宙,发动一滴雨水,轻勾指头,要她生死眉头都不用眨,斩断所有她小小的枝桠,那个怀抱冷,却一意孤行,想要囚她。
---题外话---第二更就晚上九点多十点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