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脸色微变,陈琬琰说的话结合他前天听到的风声,总感觉王家马上就要出事。
他以前对王嫣然还是挺喜欢的,这个女孩子行事落落大方,做事稳重不骄不躁。可他现在看王嫣然就跟块烧红的铁板一样,只要沾上就会被她烧的干干净净。
他绝不能把这块扔不出去的烫手铁板抬进家里。
“王大姑娘也莫要睁着眼说瞎话,我儿媳何时当众言语侮辱过王林大人?”宣平侯的脸沉冷如冰霜,眸中骤然浮起一丝冷厉。
“这里是我宣平侯府,我李家的儿媳妇也容不得王大姑娘欺辱,请王姑娘自重,自行离去吧。”
陈琬琰嘴角微微勾起,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王嫣然。
“信然,既然少夫人不同意便算了吧,我也会尽力说服父亲,不会叫你为难的。”王嫣然表情从容淡定,一点也没有她父亲将要被治罪的慌乱。
陈琬琰嘴角的笑意凝住,心中也泛起了狐疑,难道王嫣然并不知道她父亲就要插翅难逃了?
可是赵瑾瑜分明说过自己可以拿这件事吓唬她,他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应当不会口出狂言。
到底是哪里不对?
难道真让赵瑾瑜说中,她说不过王嫣然。
王嫣然不是周姨娘,被她一诈就自乱阵脚。她明显心理素质过硬,而且好像十分清楚自己的行事作风。
她好像根本就唬不住王嫣然。
“儿子可否单独和父亲说两句话?”李珩恭谦的问道。
宣平侯不满的说道:“有何事非要现在说。”
“不会耽误父亲太多时间,请父亲听听儿子的心里话。”
宣平侯思忖片刻,臭着脸起身,“不要耽误太多时间,还有正事要办。”
陈琬琰给门口的彤云使了个眼色,彤云会意,立马追着他们二人去了。
宣平侯父子走后,厅中又重新喧哗了起来。
老太太愤愤不满的对白胡子老头说道:“昨日族长分明已经同意让琰儿入族谱,怎能临时变卦。”
白胡子老头显然也有些心虚,只道:“那你为何瞒着圣上的秘旨,她要为元贞皇后守孝三年,守孝期间不能嫁娶,如何入族谱!”
老太太被他强词夺理气的说不出话,拉着陈琬琰的手,不住的说:“好孩子,是祖母没用,是祖母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这天大的委屈。”
她本已同族长商议好给陈琬琰上族谱的事,没想到他竟然会临时变卦,把上族谱的人从陈琬琰换成了王嫣然。
她从前就不该由着珩哥儿胡闹,他不让给陈琬琰上族谱是为羞辱,是她为了平李珩的愤慨,顺了他的心意,酿成了今日的悲剧。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都是我老婆子的错,都是我一时糊涂啊。”老太太说着眼底泛起了泪花,陈琬琰不忍心她难过,赶紧出言安慰了她几句。
“琰儿早就嫁入李家,添个族谱而已,根本就不算是守孝期婚嫁,族长这般究竟是为何?”
李家族长被问的有些尴尬,他收了王林给的五万两银票,答应他将王嫣然添进李家族谱,事成之后还会再给他五万两。
他拿出三万两收买了族人与他一起改了口,自己白得七万两。
“王大人之女为妾确实也说不过去,平妻比正妻低一些,也就名头好听,说到底还是个妾,也算不上与正妻平起平坐。”李氏族长毫无负担的出言和稀泥。
王家出手这般大方,他还指望着日后继续与王家合作,可得将这事做好了。
“族长这话说的在理,世子夫人也该肚量大些。”李氏族亲也跟着附和。
“做女人就该大度,哪有你这般凶悍不容人的。”
“珩哥儿是我们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又是李家最出色的小辈,难道还让他只守着你一人不成?”
“你兄长纵然在陛下跟前当差,可你陈家族中无人,帮不上珩哥儿就算了,难道还要拖累他不成?”
这几个人的话就像打开了水坝闸口,更多的人开始参与到讨伐陈琬琰的战斗中。
“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惹恼了陛下与太子,我们李家没赶你出门已是仁至义尽,你当要知趣一些。”
“是你强行拆散了珩哥儿与王大小姐这对青梅竹马,不过是个平妻,你竟也容不得?”
王嫣然闻言一副受了莫大的欺辱,但绝不倒下的姿态傲立厅中。
两人目光相撞,陈琬琰明显看到王嫣然眼底的不屑,仿佛陈琬琰是她的手下败将,她是高高在上的天神。
陈琬琰平和的冲她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朵盛开的月丹。
没有花枝的朱红色月丹,缺了水分,花瓣缘有些枯萎发黑,孤零零的躺在陈琬琰的手上。
陈琬琰放在鼻下嗅了嗅,只有极淡的味道。
许是这花和赵瑾瑜呆的久了,细闻之下竟然还有股淡淡的伽南香味儿。
她将花塞回袖中,往门口看去,见彤云等在门口,对老太太说道:“祖母,父亲与世子出去了这么久,我有些担心,想去寻寻他们。”
厅中吵得老太太心烦,宣平侯夫人自从宣平侯出去就一言不发的坐着,就剩老太太一个人孤军与族长对抗,企图力挽狂澜。
“去吧。”老太太疲惫的对她摆摆手。
二人出去了那么久,她也担心儿子与孙子吵起来。
瞥了眼坐在一旁看戏的周新月,老太太只觉得肝胆脾肺肾都是疼的,有这样的儿媳妇,她怎么敢闭眼!
陈琬琰刚出大厅,就被彤云拉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她声音虽然压的极低,可还是在陈琬琰心里平地起了惊雷,吓的差点惊叫出声。
“这……这事儿当真吗?”陈琬琰颤抖着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