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被她闹的忍俊不禁,缓解了刚才她口无遮拦惹下的尴尬,张御医替她摸了脉,忍不住叹了口气,“与之前无异。”
陈琬琰自是清楚个中情况,见他面有忧色,反而劝慰道:“没更差就是好事嘛,老友宽宽心。”
张御医睨了她一眼,“亏得你心大。”
陈琬琰笑嘻嘻的看着他,忽然问道:“张大人可知白澒是何物?”
张御医道:“白澒是朝廷的叫法,民间叫灵液流珠,道家叫姹女,是从朱砂里提炼出的,血封咽里正有此物。”
“那不就是水银吗?”陈琬琰低呼。
朱砂含汞,提纯的朱砂就是水银,她的症状确实和汞中毒有些相似,那她之前的猜测就是对的。
张御医不知道水银是什么,不过白澒有许多种叫法,其样子确实像银水,就认可了她这个叫法。
“您可知血封咽里都有何物?”陈琬琰问道。
“目前只辨别出了白澒和红鬼火,滑石粉。”
滑石粉作为中药,清热收湿。
“红鬼火又是个什么东西?”
“紫红色的粉末,这个是无毒的,也正是因为加入了红鬼火,所以血封咽在暗处有淡淡的绿色微光。”
哦豁,还是夜光的?
“我能看看什么样吗?”陈琬琰还挺好奇的,红鬼火难道是荧光粉?
这狗道士倒是会骗钱啊,把个害人的毒药做的花里胡哨的,搞的那么高大上,难怪价值万金。
张御医摸着泛白的胡须,思考了一下摇头道:“怕是不行。”
红袖交出的那瓶血封咽只有小指肚那么丁点,倒出来没多久就会莫名燃烧,太医署还要留着研究成分,不能浪费了。
陈琬琰也不强求,暖桃院里可能还埋了一瓶呢,到时候挖出来瞧瞧就是了。
“您那里有红鬼火吗?”她最好奇的是这个,要是荧光粉她就做几个夜明珠,白天晒晒太阳吸吸光,晚上照明用。
比烛火安全,还不会被风吹灭。
张御医摇了摇头,那东西除了道家的炼丹用,毫无用处,又极为稀少难寻,价值不菲,可比白澒贵多了。
陈琬琰略微有点失望,看来是做不了夜明珠了。
这里没有电,虽然说少了一种死法,可是真心的非常不方便。尤其是这里屋子建的又高又大,没点光黑漆漆的太吓人。
“老友看看这是什么?”陈琬琰说着从一旁的红木盒子里掏出了一幅画,递给了张御医。
张御医接过,还没打开,光是闻着那上头的香味,嘴就咧到了耳后根。
这丫头是要把东宫搬空啊?
他展开看了一眼,两只仙鹤相依相伴,一只垂首饮水,一只仰首立足水边。
岸边一片开满花的杏林,落英缤纷的花瓣雨纷扬在空中,巧妙的融合成一只接花瓣的手,水中散落几片花瓣。
空白处题了两行字,杏林春满心仁善,妙手回春解疾难。
画作十分巧妙生动,正是出自赵瑾瑜之手,加盖了他的私章。画纸的墨香犹在,可见新鲜出炉之物,张御医心满意足的卷好收了。
这幅字画与之前的两幅不同,这幅是特意为他画的,嘿嘿。字也是特意给他提的,嘿嘿嘿。
他因着圣上的缘故,同谁都话不多,虽日日给太子殿下请平安脉,又受圣上所托私下里教习他医术,但二人的交流仍十分简单。赵瑾瑜为人谦和有礼,也从不逾矩问那些叫他难做的话。
他在宫中诊脉,随从医士众多,语气稍有热络,难免叫旁人认为他们二人有相互勾结之嫌。
“这画有这么好?”陈琬琰看过了,确实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她脑中词汇量少,大抵就能说出个吸人眼球,如梦似幻、栩栩如生。
“妙极。”张御医满面红光,声音异常的洪亮。
“啧啧,这作画的肯定是个老头子。”要不怎么能这么合了张御医的喜好。
张御医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简直胡说八道。随即一想,她可能不知画作出自谁手,也不打击她了,毕竟以她的水准欣赏不来。
送走了张御医,陈明玄也稍稍冷静了下来,他笑道:“这回多亏了妹妹,兄长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
陈琬琰闻言机灵的抢白,抗拒的说道:“莫说,莫说。”
陈明玄脸一虎,他面容本就生的硬朗,板着脸很有几分严厉,硬声道:“你要同意,父亲回来京都,为兄就替你说说好话。”
陈琬琰闻言,立马转变了口风,拍着扁平的胸脯,说道:“兄长有话尽管说。”
张若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柔声道:“相公莫要再吓二妹妹了,二妹妹是个直性子,有话直说便是。”
她说着就起身说道:“我去更衣。”
陈琬琰指了个丫鬟领着张若华去更衣,转头问陈明玄,“兄长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陈明玄闻言露了笑,温言道:“你空了多回府,帮你大嫂理理帐。”
陈琬琰一听要帮着理帐,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求饶道:“大哥,你这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啊。”
“你是我嫡亲的妹妹,何时成外人了?”
提起这个陈琬琰就来气,“那兄长为何总是躲着我?”
陈明玄警醒的往门口看了眼,低声说道:“这都是父亲的意思。”
他头次押运军饷去凉州,查明了陈琬琰所言之事,父亲便让他心中知晓就好。做事还像以前一样,莫要同陈琬琰走的太近,借此由头和二皇子远着些距离。
陈琬琰双目一转就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这意思就是不会与二皇子同流了。
“你嫁到宣平侯府都是陈琬瑛谋划的,兄长以前冤枉了你,你日后小心着她,真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东西。”陈明玄目露凶光,提到陈琬瑛他就气愤难平。
陈琬琰听他直呼陈琬瑛的名字,怔愣一瞬,问道:“父亲是因为这个才不与二皇子站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