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眉头紧锁,她这样大张旗鼓的跑来,圣上那里肯定是瞒不住的,他也不敢瞒,听了原因后他紧张的问道:“你可受伤?”
陈琬琰摇摇头,“多谢大人关心,我并未受伤,只是给大人带来了麻烦。”
张御医摆摆手,知道她是没了办法才如此,“莫事。”
“大人,血封咽可是倒出不多时就会自燃?”
她还是要确定一下今日那瓶是否是真的血封咽。
张御医愣了下,道:“正是,小友如何得知?”
陈琬琰将她找到血封咽的事告知,又细心叮嘱道:“大人若是要继续研究,需掩住口鼻,不可让那药触到肌肤,在低温下研究或许不会那么快自燃。”
“你可是研究出了什么?”
“我今日擅自来府,便是特意告知您这些,因为个人体质的缘故,食用白澒会有极少数人瞬间窒息死亡,有一半的几率半刻钟左右毒发身亡。运气好的就像我这样,将一部分白澒排出体外,拣回一条命,身体器官具毁。”
“白澒接触肌肤也会导致慢性中毒,是没有病症的,血封咽里白澒的量并不大,可是还需要小心为上。”
她说的真真假假,将食用白磷的致死情况穿插在中间,推至白澒的头上,企图将中毒至毒发会发生的所有情况都解释清楚,又不暴露白磷。
她想了一路,还是选择隐瞒红磷变成了白磷的事,若是有人知道了红磷经过高温会变成白磷,用来对付她或者害人,那就真的对她威胁太大了。
沾上白磷,会被烧死的。
既然他们都知道红磷无毒,就让他们继续这样认为就好了。
张御医闻言一脸凝重,白澒多用于治疗疥疮和顽癣的外用药,还可治痔疮,利尿,催生,下死胎。道家炼丹最喜此物,他却不知碰到肌肤还会中毒。
“你如何得知?”张御医犹疑的问道。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但我说的都是真的。”陈琬琰踌躇道,“我不会害你,若是血封咽自燃,一定要及时通风。”
张御医眸色幽深复杂,心道可能是她那个神秘的师父所言,道:“这话你莫要再同旁人说了。”
“我记住了,今日唐突叨扰了老友,不便多留,改日定当赔罪。”
张御医也不敢多留她,只道:“人肯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回去吧。”
陈琬琰还是很相信张御医的医术的,她也不再多停留,带着人匆匆的出了张府。
经她这么一折腾,没了伤员,路上她也不急了,慢悠悠的赶去王御医府上时已有五更一刻,王御医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五更二刻鸣鼓解宵禁,三刻他便要出门去宫里当值。
“大人,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来了。”小厮急匆匆的报道。
王御医一怔,这会宵禁还未解,她怎么跑来了?
陈琬琰忙活了一整晚,终于喝上了一口热茶,她不敢再乱多话,生怕王御医也像张御医一样挑出她话里的漏洞,那她可真解释不清楚了。
只道:“王大人,血封咽可是会自己燃烧?”
“正是,少夫人如何得知?”
陈琬琰脸色灰败的说道:“前两日我去大理寺看望府中姨娘,姨娘说有人给了她一瓶不知名的药,我昨日去翻了出来,可是我刚一倒出来,没多久那个药就自己烧没了,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我这心里实在害怕的睡不着,才想着来问问是不是血封咽。”
“应当是血封咽。”
陈琬琰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道:“这毒药太邪门了,王大人可要小心着些,千万不要用手碰到了,被灼伤就不好了。”
王御医第一次看到血封咽自燃的时候也吓的不轻,他看了两三次已经见怪不怪了,见她面色苍白,还不忘关心自己,感到一丝暖意,笑道:“多谢少夫人提醒,我省的,自是会注意的。”
“最好将口鼻都掩住,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谁知道那玩意烧完了还有没有毒。”
王御医觉得好笑,又不能真的取笑她,故作认真的说道:“一定谨记少夫人提醒。”
陈琬琰闻言咧嘴笑了笑,听到了解宵禁的第一道钟声,她道:“那我便不打扰大人去宫里当值了。”
王御医让人送她出了府,她上了马车,吩咐道:“去孟章街。”
除了张御医,她不放心把陆久交给任何人。可王御医是二皇子的人,同为二皇子的人,她有事越过王御医去找张御医,似乎显的和张御医关系不一般似的。
既然张御医、王御医都找了,她就干脆连赵锦锋一起闹了。
孟章街守卫森严,寻常百姓根本就不让靠近,没有令牌或者请帖第一道门,卫兵就不会放行,这也是为什么她递了帖子,陈琬瑛不理,她就进不到王府的最主要原因。
而其他的街道,虽然不让百姓乱闯,但她侯府的马车却无人管。
她掏出了赵锦锋给的铭佩,守卫放了行,焦俊虽然是巡城使,也是第一次来孟章街。孟章街比朱雀街巡逻的金吾卫更多,同时也更肃穆庄重,就连围墙和大门好像也更高一些。
天色已蒙蒙亮,他坐在车辕上,不经意的打量着驾车的车夫。
这人生的孔武有力,一看就不是寻常马夫,面容刚毅不屈,神情带着肃然杀气,他昨夜只是黑暗中看了一眼,就判断出他应该是出身军营。
行至中途,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就听驾车的郑山说道:“小姐,前头是二殿下的马车。”
陈琬琰把帘子掀了个缝,就见赵锦锋的马车停在前头,他贴身侍卫刚好行至她的马车边上,朗声问道:“可是世子夫人?”
她把帘子掀开,踩着马凳下了车,“我要见二殿下。”
赵锦锋除了三六九都不用上朝,今日是要去大理寺的,没想到半路遇上了灰头土脸的陈琬琰。
他掀开帘子见她衣服上全是褶皱,头发有些凌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脸的憔悴,蹙了蹙眉。
“怎么这个样子?”回回见她都是一身的狼狈,不是中毒,就是肿着脸,要不就是脏兮兮的。
陈琬琰扁了扁嘴,嗷的一声哭了出来,“姐夫……我差点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