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医沉吟半晌,道:“夫人先将心火调理好了,心情顺畅了,应当是还能有的。”
陈琬琰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想是她心火太盛,经常无端发脾气,姐夫喜欢那甜嘴儿的妾室,不愿意进她房,她一个人就是补的身体爆炸也怀不上胎。
“可否请王大人开个药方子?”李佳枚急红了眼,还能有孩子便好。
王御医颔首,说道:“不过,你若是用了我的方子,旁的补品药物就不要乱食了,以免冲了药性,反而对身子不好。丑话先说在前头,若你不听,出了岔子,可莫要怪老夫。”
真不是他多嘴,李佳枚这样胡乱吃东西用药的病号,他必须多提一句,省的日后她自己乱用药出了问题,让他惹了腥。
陈琬琰知道他在后宫受宠的娘娘诊病一向谨慎小心,不然十个脑袋也不够被砍的。他本就不应当替李佳枚诊治,若是这私下诊治传出去,开了这个口子,日后各个高官显贵都找他,他得把人都得罪了。
他和张御医不同,张御医只管皇上和太子,日日接触天子,谁人也不敢因请不到他诊治开罪他。
但凡沾着个御字,都只能瞧皇家人。
除非像她这样,得了圣上的金口玉言。
况且李佳枚也确实不如张若华省心,张若华是被秦姨娘害的,她这心火旺盛都是她自己乱吃,吃出来的。
陈琬琰十分上道的说道:“这事儿是我挑的头,我自当替大人做个证,若有岔子绝对不牵扯您,您只给我一个人看过脉。”
王御医笑了笑,他如今还只是个从六品下的侍御医,偶尔得了圣上的特许给妃位以上的娘娘和皇子们诊病,但那几位可不好伺候,个个争强好斗。
他是从寒门出来的,与张御医不同,张奉御是医药世家出身,他家子弟遍布太医署,医学院中的学子也有一小部分是他张家的人,张御医的路走的顺,而他全靠谨慎才有今天。
由不得他不小心。
太医署一共十三个太医,姓张的就有三个。
李佳枚知晓自己还能有子嗣,脾气暴躁皆是自己补太过的出了病灶,听他愿意给自己开个方子调理,自然对他的要求无有不应。
“出了这扇门,今日大人为我诊治之事,我便再不会提。”
王御医颔首,“少夫人的人品我是信的过的。”
随后便叫医女写了方子。
陈琬琰也不知王御医喜好什么,便准备了一些她让人做的口罩和手套,另外备了一份诊金,她道:“我怕那血封咽有毒,就使人将遮面罩改造了一下,这样下颌就能遮紧,且不会脱落了。”
她说着拿起一个,将两端的绳子挂在耳朵上,果然将半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她随意晃动了几下脑袋,口罩也没脱落。
王御医眼前一亮,称赞道:“妙哉。”
陈琬琰嘿嘿笑了笑,她上回把陆久送到张御医家,过了两日也不见他传信来,实在放心不下,就溜进尚药局想找张御医问问,
见他们用来遮口鼻的遮面罩与女子用的面纱差不多,都是一片式的,戴了和没戴差不多,也就能防个尘,妥妥的戴了个寂寞。
她就把现代的口罩模仿加工了一些,只不过纱布制作出的,没有无纺布那样薄,左右两边也捂不了那么严实。
“这个挂在耳后的绳子可以自己调节,你们因为我受累,从前我未见过血封咽,现在既然知晓了,这也是我应当为你们做的。”
那玩意吸入百分之百有毒,只不过吸入的少毒性不强,在体内潜伏很多年才会有症状。
王御医让小药童收了口罩,就见陈琬琰拿了个小木盒子,里头放了一截指甲。
他疑惑不解的看了眼,不明白她这是个什么意思。
陈琬琰说道:“大人给瞧瞧这上头的红褐色的粉末是什么东西。”
王御医凝眸望了望,确实见上头有些褐色的粉末,他取了指甲放在鼻端下闻了闻,不动声色的将指甲放回盒中。
“这是息肌丸研磨成的粉末,里头又增添了麝香粉。”这息肌丸里本就有麝香,可这指甲中的粉末麝香之气香浓,可见是后又复添了。
陈琬琰脸色变了变,麝香有什么功效她自然是知晓,她问道:“这东西若是下了肚?”
王御医瞥了眼那指甲,一看就是仔细保养过的,应当是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手上折下来的,想是她后宅的妾室做出的阴私事。
陈琬琰本身体内就有大量的白澒,许是这辈子都难有子嗣,这事圣上不让写进病案,也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子嗣艰难。”
陈琬琰脸皮紧绷,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陈琬瑛杀不了她就想让她生不出孩子,当真这么不盼着她好?
圣上口谕沈皇后三年丧期不许她孕育,她应当是知晓的,为何还要给她下这种药?
难道日后她没了利用价值,赵锦锋也没打算杀她?
真是人心易变,这世间最难琢磨的也是人心。
她摸不清赵锦锋是怎么想的,不过若是他能替她挡住陈琬瑛的杀心,那是再好不过了。本来因着李珩的话,已经不打算再去纠缠赵锦锋了,现下她又转变了主意。
王御医见她面色晦暗,苍白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乌瞳忽闪忽闪的,瞧着有些厉色,许是出身武将世家,她沉肃着脸时,比宫里的娘娘还多几分正气威严。
他教会了陈琬琰如何分辨麝香的气味,让她尽量少接触麝香。又交代李佳枚一遍不要再乱用红花水,红花活血若是有了孕也会因此落胎,长期饮用真怀不上胎。
他交代完毕,没多做停留就带着人走了。
李佳枚捏着药方子悲喜交加,喜的是她还能有孕,悲的是除了初一十五能在房中见相公,平日里他根本不进她房中。
便是初一十五来了,也是自顾自的躺着睡觉。
“长姐,御医的话你可记住了,是药毒三分,对症治病,不对害命。”
李佳枚颔首,眼睛飘向陈琬琰给她的锦盒,神情踌躇纠结,她身出名门自小受的都是嫡女主母的教育,便是房事上也墨守陈规。
陈琬琰语气淡淡,“长姐家后院,也有姨娘频繁光顾我铺子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