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她画了四条线,字是横着写的。证书也一样,画了四条线,字是竖着写的。只是证书需要折叠,她不会画,就在旁边画了一条线,写了两个字,打开。
打开两个字的旁边,又画了一个更大的框,框里写了五个字,鼓励的文字。
信了她的邪才觉得她有才气,那证书不就是奏本的样子吗,画那么久也没画出个花来。
她比划了个大小,道:“牌子小,证书大,而且字也不一样呀,牌子上写的是荣誉之家,证书上写的是荣誉证书。”
景睿帝眼皮子跳了跳,她那字实在太丑了,简直难以辨认。他御赐过不少有功之臣门匾,头回给百姓赠牌,看她比划的大小,像是百姓门前挂的门户号。
他无语至极,那么大点,寒酸的很。
还没他给她御赐的牌匾一个角大。
倒是会替他省钱。
陈琬琰也知道自己画工有限,见景睿帝板着脸不说话,不知道他意会了没,她犹豫了半天问道:“陛下我画的,您看明白了吗?”
她说着将两只手,双掌朝上并在一起,合上,打开,说道,“证书就是这样的。”
景睿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以为朕跟你一样蠢笨?”
他已经知晓这两样东西是什么,交由工部去设计就成了,他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眼她画的图,止不住的哀叹,他那才学兼优的儿子配她太委屈了。
陈琬琰噎了噎,讪笑一声,看懂了就好,她不想在垂拱殿煎熬,准备溜之大吉,对景睿帝说道:“陛下,臣妇想好要什么赏了。”
“说。”
“臣妇想请提举学事司的大人推荐几位学识好的先生,给臣妇庄子上的孩子开蒙。或者大人们若是愿意,每七日一次,替臣妇庄子佃户的孩子讲学,束修臣妇自己准备。”她说完偷瞄了景睿帝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赶紧垂眸装乖巧。
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可以吗?”
她托人寻了许久,虽然给的束修丰厚,然而大多先生还是不愿意去庄子教学,毕竟都是些农户,孩子又多,太耗心血,教好了无功劳,教不好砸自己招牌。
这里的读书人都有些清高,大多数都不愿意浪费时间做无用之功,更愿意去大户人家或是书院讲学,博才名和前途。
只是她话都放出去了,过了年她是一定要替庄子的孩子开蒙的,只是没想到请个教书先生竟然如此困难,让她无比的头疼。
她想着要是有人肯推荐应当会好一点,国子监的主意她是不敢打,提举学事司掌管州县学政,请他们寻些好的教书先生应当不难。
“你就不替自己讨点好处?”
陈琬琰摇了摇头,“臣妇什么都不缺,吃的饱,穿的暖,出门有车乘,在家有人伺候。那些佃户淳朴热情,真心待臣妇好,臣妇能力有限,只想尽可能的给他们提供帮助。”
她从袖中掏出几个冬枣,摊开手给景睿帝看,“这是庄子上的孩子听闻臣妇要去庄子,一大早在树上采摘,请庄子的管事送给臣妇的。”
稚子纯真无邪,不懂什么是巴结讨好,只知道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真心回报。
那几颗冬枣看起来并不新鲜,应该是采摘了有段时间,她的手还染了墨痕有些脏,景睿帝捏起一颗尝了尝,倒是清脆甘甜。
他见惯了朝堂的尔虞我诈,听她这般说心里也有了些动容。
这事也没什么难的,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又不用他出钱,景睿帝没有不应的。
他夸赞道:“你倒是个心善的。”
不贪,不躁,心又通透,将陈青岩身上的优点学了个十成十,这样的人只要对她好一分,她就能回报十分。
景睿帝叫常福搬来了一筐贡橘,道:“听闻你喜食橘子,这是永嘉郡王今日送来的贡橘,你且拿去吃吧。”
陈琬琰要跪下磕头道谢,景睿帝虚扶了她一把,“免礼吧。”
宣平侯和户部其他的官员也没想到她竟然求了这样的恩典,都觉得她很傻很天真,可以自己选择赏赐的皇恩难求,她竟然只是替庄子佃户的孩子寻几个教书先生,委实浪费。
其实陈琬琰一点也不傻,有时候放弃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成全呢。
她这样做是为了暂避了锋芒,过于聪明了并不是好事,人有时候傻一点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捐赠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来景睿帝跟前换赏赐,只是纯粹的想帮助受灾的民众。
况且除了钱,她也确实没什么想要的,皇帝赏的物件不能卖,还得供着,她也不想要。
她在勋贵圈名声不好,就指望着在人民群众那里混个好名声出来。
百姓团结起来,力量也是巨大的。
这言论最好的佐证就是,她和赵瑾瑜从皇陵归来,景睿帝将她暂留在了宫中,让户部张侍郎给她和赵瑾瑜汇报了下发证书之后这三日,民间捐款捐物的具体数额。
她惊愕的差点蹲在地上,万万没想到会收到这么多的捐赠,她愣愣的回不过神。
赵瑾瑜倒没有她这般激动,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这次之事足以见证我朝百姓的团结一心,朕心甚慰。”景睿帝心情大好,整个人容光焕发,少了些许威严,多了份慈祥和蔼。
陈琬琰也开心,有了钱便可让百姓吃饱穿暖,减少伤亡,她忍不住提醒道:“还是陛下英明神武,领导的好,这捐款可一定要专款专用,尽量做到公开透明,不能寒了百姓的心。”
毕竟这笔钱财巨大,少不得有人眼红贪污。
景睿帝笑道:“这是自然,不过你父王可能要晚些日子才能到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