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真的伤了她,你不必拘着她。”她也看出李珩对暖桃的维护,从他进来二话不说,急急的将人赶了出去,还当着她的面说不许人进桃苑,不就是怕她去伤了暖桃吗?
“你若是不放心,我明日就搬去郡主府。”
李珩听闻她要搬去郡主府心如针扎,“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再出去住。”
她若去了郡主府,他要见她,就得递帖子,二人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陈琬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情况似乎又回到了暖桃没流产,也没被抓进大理寺之前,她和李珩的关系不好。他后院的女人中,他最喜欢暖桃,日日独宠,她还有了身孕。
如今暖桃和周淑清都已归位,还多了个一个摆设王嫣然。
一年前她名声狼藉,后宅的女人对她都避之不及,生怕被她累了名声。
一个个的对她指指点点,欺辱谩骂。
而如今,那些人想尽办法同她攀扯关系,她却没了应付她们的时间与兴趣。
人人都在变,可这宣平侯府却好像回到了起点。
她是希望李珩能有个贴心人的,那她对他的愧疚也会少一些,她没办法管控自己对赵瑾瑜的心动,也不想克制生理上对他的反应。
她知道接暖桃出来对自己没有好处,可她想补偿李珩。
“主子,饭摆好了。”彤云出声打破了二人静谧的尴尬。
陈琬琰下了软榻与李珩一起去用饭,她总感觉李珩像是有心事一般,好像比上次见他沉默了许多,动不动就走神。
沉默的用了饭,她忍不住问道:“是因为我久住宫中,你的同僚背后议论你了吗?”
李珩漱口的动作顿了顿,将茶水吐出。
她虽不是赵氏宗亲,但也是圣上钦封的郡主,他是从二品的郡主仪宾,又在翰林院任编修。
她拉了那么多人进她的爱心基金会搏名声,同僚见他哪个都是笑脸相迎,至于背后是否议论,他倒是没听说过。
“并未有人说什么。”
“那道圣旨之后,我便不大方便居住在陛下后宫的寝殿,所以才住到了东宫。”景睿帝并不希望那些后妃因为圣旨与她接触过多,下了圣旨之后,就让赵瑾瑜在东宫给她安排了住处。
同时也是对圣旨上托付东宫的认可。
“你去过东宫,太子殿下居住的丽正殿距离承恩殿隔的并不近。”
“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些,并没有人给我难堪。”
陈琬琰垂着羽睫颤了颤,仍是解释道:“我那日进宫并未打算久住,出了点突发状况才未能出宫。”
她看了眼屋内伺候的丫鬟,对彤云使了个眼色,彤云心领神会的将人都撵了出了去,将门关了守在了门前。
“季婉儿乞巧节算计我不成,打算再次算计我,还想让我背上人命债,我若在宫外他们就会想办法与我偶遇,借我的手促成他们的婚事。”陈琬琰声音压的极低,呼出的热气撒在李珩的耳朵眼儿,酥酥麻麻。
“他们是谁?”李珩疑惑的问道。
乞巧节发生的事,他是听说的,并未亲眼看到,那日陈琬琰阻止了他跟随她一起上画舫。他守在岸边等她,只知道季婉儿自己落了水,被她的人用网拉着,拖着在洛河中泡了一整晚。
季家人在洛河追着找了一夜,第二日才找到她。她回去之后病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
不止是季婉儿,当日在画舫的贵女,回府之后大多都病了一场。
陈琬琰就知道他会问,咬了咬下唇,她身边有好多人派来盯着她的暗卫,那些人的耳朵十分灵敏,有些私密还不能传出。
她示意李珩跟她上床,李珩最多与三皇子纠缠不清,而这些事三皇子也是知晓的,而她捡些能说的说与他听并无不可。
她放了帐子,仰躺在床上,闷着嗓子说道:“我那么快原谅了陈琬瑛,处置了王林,与二殿下和三殿下达成和平共识,是因为撞破了八皇子与季婉儿的私情。”
李珩听的发怔,他之前也想不通,她那有仇必报的性子,怎么会为了那点钱就放过差点让她没命的陈琬瑛。
她生钱的能力,他是清楚的,那点钱财她根本就不会看进眼里。
莫名就同三皇子达成了和解,又以迅雷之势处置了王林。
她知道王林对皇长子案子的重要性,留了他那么久,忽然就结案了,实在让人想不通。
若是与八皇子和季家有关,那她反常的举动就可以理解了。
八皇子八月份如平地起高楼,突然就窜了出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立常德妃为后的声音,竟然压过了二皇子与三皇子。
虽都是些低品级官员,但架不住人多啊!
若他再与季家联姻,朝堂上要立常德妃的声音只怕会更多了。
“季从之想要掌控凉州的兵,他们想借我的手促成亲事,还想让我背上八皇子妃的人命债。”
季婉儿那日在画舫刻意提醒她,她有蜀国撑腰,景睿帝不会杀她,就是想激出她嚣张的气焰。
若她被算计成功,在帝王那里吃了训斥,一定会去寻他们麻烦,他们就会想尽办法让她与八皇子妃接触一回。
与其说是帮常蕙心,不如说是她自己避祸。他们打定了主意要把常蕙心的死推到她的身上。无论事实真相如何,八皇子必然会咬着她不放,杀害皇家儿媳,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还得连累陈家和李家。
只有躲在东宫,他们才拿她没有办法。
“若是他们计划成功了,陛下便是想维护我,也是不能了。父王很可能拿凉州的兵权救我,那样兵权就会落入季从之,又或许是八皇子的人手里。”
她已经向替她做事的学子们打听过了,八皇子在学子间的名声甚好,若那些学子坚信她杀了八皇子妃,一定会引起众怒。激起能言善辩的学子愤怒,景睿帝便是不能处置她,也得处置她。
她说到这里眸中闪过一丝怅然,失落道:“或许一个质子也没有那么重要,父王不会交出兵权,任陛下发落了我。”
陈青岩带着陈明玄走后,张家又迅速结下两门亲事,选的都是没有择主的清贵人家,又与郑家结下儿女亲事巩固关系,这些人以后都是站队陈青岩选择的皇子的。
没人知道他最后会选谁,只知道自己目前追随效忠的是景睿帝。
她怕自己成弃子,女子不能入仕,只能从其他角度与朝中官员结成利益共同体,这才有了一系列的骚操作,至于那些两面三刀的内宅妇人她是信不过的。
所以当赵瑾瑜建议她不出宫,尽量不出东宫,她便欣然的接受了。
她在东宫住一个多月,赵瑾瑜也替她摸清了八皇子府的情形,等常蕙心察觉到不对,去医馆验过药,看清楚了八皇子对她的心思,又让她在绝境中煎熬了十几日,她这才在赵瑾瑜的授意下施施然的出了皇宫。
在摧毁人意志这方面,她远远不如赵瑾瑜,她太过浮躁沉不住气。
而赵瑾瑜将人心算计的不差分毫,仿佛能隔空看穿一个人的内心,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常蕙心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推演之内,包括她成了他们在八皇子府的棋子。
她尤记得出宫前,赵瑾瑜同她说过的话,无论常蕙心说什么都不应话,送来什么都先收下,等她进宫见了常德妃,再送还给她。
而常蕙心确实一步步的按照他的预设走了一遍。
她有时也会迷茫,她的一举一动是不是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可每当这个想法刚一冒出,赵瑾瑜说不会害她的话就在脑中轰隆作响,直接将刚冒出来的念头碾轧。
“累吗?”李珩伸手揽住她的腰。
陈琬琰轻轻眨了眨眸子,眼中升起一丝笑意,生意上的事一但上手,便不觉得累。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替她办事,她只需要出主意,掌握大方向便可,累的是要时刻保持警醒的状态。
梳理各府探来的情报。
“小侯爷应当比我累。”自从她在御书房给赵瑾瑜讲了那个故事之后,景睿帝就命翰林院重新修撰国史。
李珩这阵子应当翻阅了不少赵国的开国史,想必对开国功臣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陈家很复杂。”李珩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