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浅浅一笑,“圣上宠爱娘娘,我为何要生气?”
姚婕妤噎了一下,宫里谁不知道陈琬琰甚得圣宠,与圣上不清不楚,若非圣上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让她住进东宫。
她今日就是给她下马威的,没想到被她噎了一句,仰着脸就去了自己在屏风后的位置。
陈琬琰扫视了一圈座位安排,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今年宣平侯府的位置明显靠前了许多,就在她对面不远的位置,抬眼就能望到,李珩身边坐着他的胞弟李瑸和李泽。
她勾了勾唇,端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口,她刚放下酒盏,立马就有宫人替她满了酒。
赵瑾瑜见她还打算再饮,按住了她的手,“莫要贪杯。”
她心里烦躁,安排座位的人明显就是想给她和赵瑾瑜,还有宣平侯府难堪。
“你坐在高台,一举一动都旁人的眼中,她们这样安排就是想让你失态,你想让她们如愿吗?”赵瑾瑜语气平淡,那些人不就喜欢给人添堵么,这样的事他经历的多,早已经不在意了。
他说完便松开了她的手,陈琬琰的手在酒盏上停留了一会儿,也缩了回去。
“你看看这高台,谁能坐得。”赵瑾瑜姿态优雅的将烤羊腿切成小块,将餐碟推到她的面前,“你看那姚婕妤是不是也在高台之下?”
陈琬琰被他一本正经逗的想大笑又不敢,他倒是会说话,方才姚婕妤跟着景睿帝身后,进大殿时好不威风,这会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高台之下的屏风后面,与景睿帝的九位宫嫔坐在一起。
陈琬琰的优越感顿时又升起来了,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还吃吗?”赵瑾瑜看了眼她空了的菜碟问道。
“吃。”
内教坊的歌舞表演完,就到各家未出阁的公子小姐展示自我的环节,陈琬琰一个已婚妇女对这个环节不感兴趣,公子再好看,那也是别人家的。
不过可以欣赏各色美男也挺好的。
“你觉得韦大人家的公子怎么样?”赵瑾瑜问道。
“斯文秀气,挺好的。”就是看着有点瘦弱。
“荀大人家的呢?”
“阳光开朗,也不错。”就是有点壮。
赵瑾瑜憋着气,继续问道:“温大人家的呢?”
“风度翩翩,就是有点矮。”她还是喜欢大长腿。
“上官大人家的呢?”
“五官端正,就是有点黑。”她还是更喜欢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就像赵瑾瑜这样的。
她忍不住侧头看了眼赵瑾瑜,果然是人中龙凤,养眼呀。
赵瑾瑜与她对视一眼,轻哼一声,观察这么仔细,肯定还没放弃她的那百十个面首梦。
“听闻郡主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皆精,何不献诗一首。”有个娇滴滴的女声打断了二人的深情对视。
“宫宴又不是我的个人秀,我就不献丑了。”陈琬琰淡淡道。
她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了?
这女人这一年在家是吃了多少核桃,变化这么大,脑子都长出来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也知道季满儿肯定不会轻易罢休,脑子飞速运转,寻找着自己能背整首的诗。
“只是一首诗而已,郡主不会这般不给面子,驳了大家的兴致吧。”季满儿娇笑道。
去年是季婉儿,今年换了个找茬的。
“和去年一样吗?”陈琬琰随口问了句。
季满儿愣了下,笑道:“自然不是,随意玩玩罢了。”
陈琬琰点了点头,“只要你不惦记我的太子殿下,我就随便做一首吧。”
季满儿:“……”
她的?太子殿下?我呸!她真以为自己坐在赵瑾瑜身边,就是太子妃了?
季满儿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仍旧礼貌的说道:“臣女洗耳恭听。”
赵瑾瑜轻笑不语,也不知道她能做出个什么。
“云想衣裳花想容,猪想发福人想红。”
赵瑾瑜:“……”
众人:“????”
陈琬琰红着脸清咳一声,“错了,重来。”
季满儿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感觉陈琬琰刚才好像是骂了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陈琬琰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笑盈盈的念完,说道,“这首诗便送给太子殿下罢。”
她傲娇的仰着小脸,在心中腹诽别和姐比,姐有剽不完的窃,致不完的敬,姐赢你不用拼爹,靠才华。
季满儿本以为能为难她,哪能想到她张口就来,在御前她也不敢太造次,只能不甘不愿的退了回去。
等季满儿退开,赵瑾瑜挑眉问道:“是衣裳好看,还是人好看?”
陈琬琰面不改色的道:“都好看。”
赵瑾瑜得意的看了场中比诗的那群人一眼,管他韦公子,荀公子,温公子,上官公子都没得她一句好看。
景睿帝乐呵呵的点了韦家的公子头名,又给了他封了赏,诗词比拼便结束了。
“下个该音律了吧。”陈琬琰问道。
要是再冒出来个人说她琴艺高超,她可是扛不住了,要不尿遁了算了。
“舞艺今年安排在了最后,还早。”
陈琬琰感觉他没领悟到她的点,硬着头皮解释道:“乐器……我蒙混不过关……”
舞蹈本就是她的强项,诗词她可以向伟大的诗人们致敬一二首,那古琴她除了筝,其他的她都不会!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要不是清平调被编成了曲,她估计也就能背出前两句!
“不怕。”
陈琬琰紧张的吃了一口赵瑾瑜夹来的甲鱼裙边,“你为什么给我吃这个?”
她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赵瑾瑜微微侧开头,轻轻勾了勾唇。
“你盯着人家小姐看,莫不是有想法?”
赵瑾瑜:“……”
他什么时候盯着人家看了?
李珩远远看着他们二人互动,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他看得出太子对她的用心,他自己几乎很少用桌上的膳食,一直在照顾她。
而她好像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俩人虽然靠的并不近,但那种亲密的默契却瞒不过他的眼。
不知怎么想到去年的上元节,他站在茶楼的门外,听到太子清清冷冷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说陈琬琰是他的人。
若是装的,那也太真了。
是为了拉拢陈家还是出自真心,他也分不清了。
李泽只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便没再看了,他猜不透陈琬琰的心思,她对那几个皇子态度都很微妙,他在乐园见的多了,这也不是他头一回见她和太子殿下相处。
她应当不希望李家的人关注她,他也不会给她添堵。
他低头和李珩说话,将他的注意力拉到殿中的表演上。
“臣女想为太子殿下弹奏一曲。”
赵瑾瑜冷了脸,目不斜视的正襟危坐,紧张,害怕!
景睿帝早就看他殷勤的伺候陈琬琰吃喝不满了,立马准了。
俩人当众腻歪,气谁呢!
韦珍珍明眸半阖,眼中波光潋滟如花着露,水葱似的玉指开始在乌黑的凤尾琴上挑摘勾托,露出一截凝雪皓腕,手腕上的镯子样式别致,嫩黄色绢布打造的杜鹃花怒放在她的手上,花心点缀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黄宝石。
朱唇微启,缓缓而歌。
“红满枝,绿满枝。宿雨恹恹睡起迟,闲庭花影移。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曲调如泣如诉,如慕如怨,痴情盼望着情郎。
陈琬琰呆头呆脑的用手肘撞了撞赵瑾瑜,“你把人家怎么了,人家老是梦见你。”
赵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