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将荷包打开,手指在里面探了探,果然摸出了一个细细小小的金圈,“指环?”
做这么小,她很缺银钱吗?
陈琬琰冲他扬了扬手,“对戒。”
这里人的戒指都是往大了做,金银戒还喜欢镶华丽的宝石,要么就是玉的,她这个男戒做的很细,没有任何的花纹,也未镶宝石,造型非常简单。
赵瑾瑜拿在手里看了看,里面还刻了二人的名字,勾了勾唇角,问道:“独一无二的?”
陈琬琰笑咪咪的看着他,“你让我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赵瑾瑜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跟她一样将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陈琬琰又调戏他几句,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赵瑾瑜让人给她端了补血的汤,看着她喝了就没再打扰她,也没让人挪她去床上,吩咐人给她拿了床被子,自己坐在一边看书,等她睡着他才回了丽正殿。
陆机脸色不是很好的在书房等着,见他回来立马迎了上来。
“属下已查明,昨夜自戕的宫女是罪奴出身,家里没人了。”他说完,观察了一下赵瑾瑜的表情,又接着说道,“昨夜砸到郡主那个宫人也已找到,死了。”
赵瑾瑜怒道:“带走她的内侍呢?”
“也死了……”陆机面色十分难看,“是在假山里找到的那名宫人,头上撞了个大窟窿,两个内侍光着身子躺在一边,属下瞧着应当是冻死的。”
赵瑾瑜沉默不语,昨夜宫中那么多禁军,竟然没人发现?
内侍几乎没有行房能力,就算他们要与那女子欢好,有必要脱光衣裳吗?
那些人制造了女子遇辱自尽的假象,又怕人领悟不到其意,还把俩不能人道的内侍扒光,也是脱裤子放屁。
那宫人能把俩内侍都放倒,还用自尽?
赵瑾瑜头疼不已,德妃的人做事干净利落,连带人出去的内侍都不放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有人瞧见了他们。
但他也知道宫里的人最擅长明哲保身,即便是瞧见了,也很难说出来。
就如同他当年掉进了液池,找到了附近的宫人内侍,都说没看到他是如何落水的。
最后把错推给了抱着他的奶娘,因为她淹死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以她对母后心怀怨怼,便想抱着他一起去死结了案。
他虽不知当时情况如何,但如果奶娘真要他死,他绝不可能活。
他只是个奶娃娃,只要将他按在水里,他就会溺死,他还活着,说明奶娘临死前还在努力将他托起来,为他求生路。
大年初二,景睿帝就将贵贤德三妃一起禁了足,宫外来人一律不得与之相见。宫宴不止陈琬琰受了伤,更是死了五个人,除了自尽的两个,其他三人死的悄无声息。
景睿帝一脸肃杀的坐在福宁殿里,这是赤裸裸的报复,他让人抓了季婉儿的奸,就得到了同样的报复,简直是在挑衅他帝王的威严。
常福不安的站在一旁,他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岔子,人是他指派出去的,死的不体面,他也要负责任。
“是奴才办事不利,求圣上责罚!”常福屈膝下蹲。
“你腿脚不好,起来吧。”景睿帝温声道。
那些人布好了局给他们跳,那日殿中的禁军在殿内围了一圈,竟然无一人看到不妥,那些人当真是厉害。
禁军十六卫都不能互相牵制了吗?
“让姚婕妤搬到延德宫去。”景睿帝哼笑一声,不是喜欢听德妃的教唆么,就好好同德妃姐妹情深吧。
他让她一个婕妤单独住一个宫,就是不想她被德妃利用,他不过是往德妃宫里送了一回御膳,她来劫完了人,又去寻德妃的不痛快,德妃靠着伪装出来的大度,三言两语就让她把矛头对准了陈琬琰。
既然她那么信任德妃,就住一起去吧。
姚婕妤这几日提心吊胆的也不好过,陈琬琰宫宴受伤的消息她至今不知,但她却知道跳舞的人并不是陈琬琰,原想着景睿帝来了就去他跟前上上眼药,没想到自从宫宴之后再也未见他。
今日倒好,还下旨让她搬到延德宫的偏殿去,那她就要受德妃管了呀!
“我要见陛下!”她不要去延德宫,她不想被人管着!
“陛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娘娘还是去延德宫等着吧。”常田手一挥,他带来的内侍便分站两侧,将不肯走的姚婕妤围住。
“本宫不搬!”她住在一宫主殿,只有她管旁人的份,才不要去延德宫的偏殿!
“抗旨可是死罪,奴才劝娘娘还是自己走的体面,否则奴才们可担不起圣上龙威。”常田因为那两个裸着死的内侍没少上火,他接收到干爹的命令,亲自点的人押着那宫女回内侍省,结果出了那样的岔子。
若是不能查明真相,内侍省的人欲对宫女行不轨之事,逼死了人,追究起来他也难辞其咎。
“你个死阉人!你敢威胁本宫!”
他心情不好,姚婕妤又不配合,他也没了好脸色,他们虽然是内侍,可也是有品级的,他们又是皇帝跟前的近侍,谁见了不称他们一声大人?
死阉人?
“既然娘娘不肯配合,那奴才只好请娘娘出去了,奴才好心提醒您一句,娘娘的自称不合规矩。”常田说罢指挥着宫人架着姚婕妤往延德宫去了,又让她宫里的人将她的东西一并打包带走了。
姚婕妤心里一惊,平日里她在这宫里作威作福惯了,出去还是很谨慎的,今日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不够谨慎,竟然犯了口误,她脸皮紧了紧,也没敢再挣扎。
走出很远,还回头望着已经关闭了的朱色宫门。
常田见她走的不情愿冷嗤一声,这宫里但凡膨胀的都没有好下场,就连皇子公主都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喊他们死阉人,一个婕妤就飘了?
姚婕妤不情不愿的去了延德宫,她刚进延德宫,许贵妃和郭贤妃便得到了消息,她们早就料到姚婕妤的宠爱长久不了,都不用她们出手,姚婕妤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那日宫宴上,她们同景睿帝一起入席,亲耳听见姚婕妤得意踩陈琬琰,炫耀景睿帝对她宠爱有加,将陈琬琰比作内教坊的舞女,只要她想看陈琬琰跳舞,陈琬琰就得跳。
后来她们见跳舞的人不是陈琬琰,还以为她违抗君意也要给姚婕妤下马威,没想到却是被人毁了腿脚。
俩人已经知晓陈琬琰受伤的事,也没觉得禁足有什么不好,明显是有人做了局要害陈琬琰,但却没想到陈琬琰当真是好本事,反将了布局人一军。
既然她们要斗,她们乐得躲在一旁看热闹。
姚婕妤进了延德宫,按规矩先去拜见一宫主位,常德妃看到她,脸上的假笑差点绷不住。
“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姚婕妤对德妃福了一礼。
常德妃微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不说让她走,也不说如何安置她。
姚婕妤委屈的哭道:“娘娘,臣妾不知做错了何事惹怒了陛下,陛下竟然下令让臣妾搬到了您的宫里。”
谁不知道德妃无宠,也就是她那日被流水的御膳给气昏了头,跑来找茬炫耀,自己轻易就叫走景睿帝。
德妃却并与她争执,还温和的对她说:“本宫向来无宠,这御膳也是头一回见,还是托了五乐郡主的福。”
后来她才知道五乐郡主当日也在,那御膳确实是头一回进延德宫,陈琬琰不仅借着圣宠狐假虎威的教训了德妃,还在德妃宫里砸了她一套茶具。
她见不到陈琬琰,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就经常去找德妃说陈琬琰的不是,德妃非但不与她一起骂她,还处处夸陈琬琰,称赞她去年在宫宴上一舞引的龙颜大悦。
还连连感叹,郡主当真是风华无双,连三年舞艺第一的季婉儿都不如她舞艺卓绝。
劝她多瞧瞧陈琬琰的好,她再得圣眷也不是后宫的妃嫔,让她不要同陈琬琰作对,景睿帝对她十分宠爱,别因为她失了圣心。
她自然心里不痛快,便同景睿帝说想看陈琬琰跳舞,景睿帝原先是不允的,只道她那日是要给东宫撑门面的,她若上场跳舞,旁的贵女都比不上她,没得让其他贵女不满,况且她已嫁人不合规矩。
她听德妃娘娘说去年陈琬琰跳完舞,百官同陈琬琰一起跪拜景睿帝高呼国泰君安,五谷丰登,繁荣昌盛,那是她从来未在宫宴见过的盛况。
她磨破了嘴皮子,景睿帝都不准。
只能将早就想好的对策说了出来,只道等公子贵女比拼结束,再由陈琬琰献舞祈福,明年一定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哪个帝王不爱听这个,景睿帝架不住她撒娇哀求便同意了。
常德妃挂着职业假笑,问道:“姚婕妤圣宠正隆,来我这冷清的延德宫,可是觉得委屈了?”
姚婕妤心想那是自然,你宫里住的有哪个是得宠的,这里除了比冷宫过的好一点,活动自由一些,实则与冷宫无异。
可她日后还要在她宫里讨生活,哪里敢说,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的意思是,当初不该不听娘娘的劝,去惹五乐郡主。”
若她没有非要闹着看她跳舞,她也不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非但抗旨不跳,还耍了心眼,让她失了宠。
常德妃拨了拨手里的翡翠珠串,温和道:“你也别恼了,圣上也不止罚了你一人,就连许贵妃、郭贤妃与本宫也一同被禁足了。”
姚婕妤怔愣了一下,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宫宴那日有宫人伤了郡主的脚,圣上震怒,承办宫宴的人都受了牵连。”常德妃苦笑了一下,“圣上心情不好,你也别再闹了。”
姚婕妤回过神,问道:“圣上当真如此宠她?”
“陛下从未在年宴上给人封过官,如此破例,你觉得呢。”将与她一起表演的公子封官的封官,还用一个州团练使打发了季从之,公然让太子顶了季从之的缺,将八皇子的路都堵死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八皇子与皇位无缘,想站队就要做好和季从之一样的准备。
不过这样也好,三皇子也能放下戒心,他们也能继续借着他的势力猥琐发育。
“季从之曾经多得圣上信任,与她对上也没讨到好,你呀,还是别再去招惹她了,等圣上气消了,自然就想起你的好了。”德妃好心提醒道。
姚婕妤是打听的清清楚楚,去年宫宴季婉儿主动提出要同她比拼舞艺,才让她出了风头,后来她还数次打了季婉儿,季从之为替季婉儿讨回公道激怒了她,这又被圣上贬了官。
“臣妾晓得了,多谢娘娘教诲。”季婉儿被景睿帝的禁军捉奸的事她是知晓的,联想到有可能也是陈琬琰做的,她桃粉的容颜便立时吓的花容失色。
她还是别和她对着干了,德妃娘娘说的对,她再得宠也不是景睿帝后宫的嫔妃,互相不招惹便罢了。
“臣妾,还有一事想问娘娘。”姚婕妤艰难的吞了下口水。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