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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请上车。”陆机摆了马凳等她上车,陈琬琰又回头看了自己的马车一眼,就踩着马凳上了赵瑾瑜的车。

她心里存着事,并不太想和赵瑾瑜同乘。

上了车也没说话的兴致,同他见了礼便斜靠在一边假寐,赵瑾瑜跪坐在一侧捧了本兵书在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瑾瑜率先打破沉默,“地牢里的人都处理好了。”

陈琬琰睁开眼看向赵瑾瑜,他淡定的就像在说炸海棠花不好吃,下次试试用糖裹。

他比她手上沾的血还多,说处理就处理完了,行事如此果决。

见她闷不吭声,赵瑾瑜又问道:“他们同你说了什么?”

“让我劝殿下早日娶妻生子,稳固地位。”

赵瑾瑜清肃着脸没说话,陈琬琰不知他心中所想,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润喉,“殿下是如何想的?”

“我是如何想的你不知?”他面无表情的反问。

陈琬琰抿了抿唇,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能知道什么,“殿下就要满十八,是该为将来打算了,其他几位殿下都已有后,殿下也该努努力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赵瑾瑜放下手中的兵书,语气不善的问道。

“我一直都很听话,只要是好的建议都能采纳。”她又不是反骨仔,不分好坏都要反其道而行。

“孤说过的话你都当了耳旁风,对旁人的话倒是在意的很。”

一听他自称孤就知道他生了气,陈琬琰气恼道:“那我能跳起来打他们一顿吗?”

他凭什么生气啊!

“嗯。”打一顿也不是不行,只要别自个儿生闷气就行。

陈琬琰:“???”

这人什么意思?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我能动口我就不动手,那一个个皮糙肉厚的,打过去我还怕伤着我自个儿呢。”

赵瑾瑜打量了她一番,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就是个窝里横,成日里喊打喊杀的,也就嘴皮子过个瘾。

生气了就会炸个花瓣撒气,出息。

“你笑什么笑?”

“想到个有趣的事儿。”赵瑾瑜接收到她的一个大白眼,唇角忍不住又往上扬了扬。

能让赵瑾瑜感兴趣的事倒是不多,陈琬琰被他挑起了好奇心,“什么事儿?”

“一路未饮水,好似有些渴。”

陈琬琰不满的给他倒了杯水,赵瑾瑜不接,“手酸。”

“殿下用手解决生理需求了吗?”陈琬琰不满他卖关子,调侃道。

赵瑾瑜被她无遮拦的话惊的面红耳热,“你一个姑娘家……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他堂堂太子需要自己用手吗?

这就是陆久在二皇子府听到她说的满口骚话?

别说陆久红着脸嗫嚅着说不出口……

换他,他也说不出……

“你以后不许同男人说这种话。”赵瑾瑜红着脸警告道。

这一闹腾陈琬琰气也消了,赵瑾瑜一张粉面如桃花盛开,娇艳欲滴。

配上那双能溺死人的桃花眼,她登时就起了色心。

伸出食指勾住他的下巴,耍流氓道:“下回别自己解决,我来替殿下手酸。”

“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自己……自己……”他委实说不出口,一双美目控诉的瞪着她。

他方才还不明白她忽然说起这个是何意,原来是自己动手那个,累到手的意思。

“那殿下因何手酸,连杯子都拿不住了。”

赵瑾瑜无语,“你脑袋瓜里都装的什么?”

他就想让她喂个水,却被她反调戏了,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谁让你要卖关子了!”陈琬琰理直气壮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赵瑾瑜哀叹,她若是已经嫁他,他何须这般当个羔羊,早将她吃干抹净了。

“快说!”陈琬琰猴急的催促道。

“韦珍珍还记得吗?”赵瑾瑜问道。

“记得呀,你小妾嘛。”

赵瑾瑜:“……”

赵瑾瑜默默的告诉自己,自己的女人得宠着,早晚有一天重振夫纲,劝好了自己才说道:“她在韦府。”

“她不是在兰若寺吗?”陈琬琰不解的蹙眉。

“她早就不在兰若寺了,你失踪那夜,我派人出去寻你时发现的。”

“你明知道她不在,还大张旗鼓的去兰若寺见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瑾瑜勾了勾唇,桃花美目故作不经意的看向她倒的那杯茶水。

陈琬琰会意,端起送至他的唇边,谄媚的道:“殿下请喝茶!”

赵瑾瑜就着她手饮了一小口,这才满意的继续说:“大家现在都知道我去见了她,而她‘本人’却拒绝见我。”

陈琬琰将杯子放回矮几上,赵瑾瑜这黑芝麻馅弄出这么大动静,只怕韦家不好收场了,她忍不住笑着问道:“殿下是不打算让她回兰若寺了?”

“不错。”他已经以保护宫人为由,派侍卫将那处禅院围起来了。

除非韦家有本事挖个地道,否则别想轻易换人。

赵瑾瑜眼中流光一闪而逝,那方氏莫不是从地道进的京都?

陈琬琰早知道他是个黑心汤圆,没想到竟然如此可爱,难怪这么多年那些个皇子联手都干不掉他。

他拉了耿家一把,她又在李耿两家的亲事上推了一把,日后她便是离了宣平侯府,李家也同他连在了一起,不用担心日后被他报复。

李老夫人自是懂她的意思,她已经在紫宸殿澄清了嫁人之事,便知她离开侯府是早晚的事儿了,是以才顺了她的意推举了耿淳出来。

“发什么呆?”陈琬琰推了推赵瑾瑜。

赵瑾瑜回神,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陈琬琰指了指几案上摊开的兵书,“怎么看起了这个?”

赵瑾瑜顺着她的手撇了眼兵书,漫不经心道:“随便看看。”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皇子亦兵亦将,皇家争储,朝堂党争亦如战场,多看些兵书没什么不好。

智、信、仁、勇、严为武德,其中的奥妙无穷,能参透多少只看个人能力。

兵法谋略运用的好既能避祸,亦能教人如何御下使其团结忠心,君御臣,大国御小国此道皆可用。

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

兵者诡道,戮力同心。

“这书上写了什么?”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当年他一出生就被封了太子,亦是陈青岩给父皇出的主意,要么废黜皇后另立她人,选那人的孩子做太子,将他藏起来保护好,要么把他高高举起让人不敢轻易动他。

他父皇选择了后者,直接与前朝打对台。

是保护他,也是扞卫皇权。

“在绝对的势力面前守为上策,但守太被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守不如攻。”她就喜欢主动出击,有时候死守是没用的,只会让人蹬鼻子上脸。

但这主攻也仅限于势均力敌的情况而言,当敌人强大时,要避免和强敌正面决战,应该采取迂回战术。

毕竟若是鸡蛋攻石头,那也是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赵瑾瑜对她有七分了解,他不知父皇与陈青岩达成了什么共识,肯让她在前朝到处攻击人,不过她确实很有一手。

多读兵书是陈青岩向他建议的,这书也是陈青岩给他的。

“给你讲个故事吧。”陈琬琰忽然道。

赵瑾瑜颔首,好整以暇的道:“洗耳恭听。”

“从前有魏齐赵三国,魏赵两国战守数年,赵衰魏疲。一日,魏国将领率军围攻赵国都城,赵国求助于齐国。”陈琬琰说到这里感觉有些不妥,毕竟她所处的朝代也是赵国。

“不是赵国,是梁国。”她赶忙改口。

赵瑾瑜见她局促不安的模样,笑道:“慌什么。”

“我没有对皇家不敬的意思……”

“就你我二人,无须在意。”

陈琬琰接着道:“齐国派将领田忌、孙膑率军往救,孙膑认为魏国的主力在赵国,国内兵力不足,就带兵攻打了魏国的都城。”

“魏国因此不得不从赵国退兵,回救本国,回经途中又遇齐军截击,几乎全军覆没。”

说完她发现自己又忘了改口了,忐忑的拿眼偷瞄赵瑾瑜,但见他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衣摆瞧。

“围魏救赵?”

“啊?”陈琬琰被赵瑾瑜的总结吓了一跳,“殿下听过?”

赵瑾瑜摇头,他所熟知的史记未曾有魏齐赵三国鼎立,也没有这个故事。

但这不妨碍他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他避实就虚,坐观虎斗,收渔网之利。

她的想法同陈青岩不谋而合,只不过格局有些小了。

“你想让我求助二皇兄?”假如他是赵,二皇兄就是齐,三皇兄是魏,她一直很亲二皇兄,尽力的将自己与二皇兄往一处拉,为他寻求外援,但收效甚微。

不过前次断货的危机,二皇兄确实没有没有对他下死手,闹事的人基本都是三皇兄安排的。

陈琬琰瞠目结舌的望着他,这人脑子转这么快?

目前三皇子明显是急了,他若是一心针对赵瑾瑜,二皇子纵然不出手选择隔岸观火,偶尔添油加柴,对赵瑾瑜来说也是非常的不利,不如退开让他们先斗。

“二皇兄不会信我。”赵瑾瑜揉了揉酸疼的手腕,除非他死了,否则二皇兄不会接受他的示弱,不过他已经有了打算,与她这个围魏救赵的谋略差不多。

不过有些凶险,他还未安排好。

陈琬琰见他揉手腕,拉过他的手问道:“伤着手腕了?”

赵瑾瑜低低的应了声,“嗯。”

一个嗯字透着浓浓的委屈,陈琬琰有些心疼的将他袖子卷起,轻轻揉捏按摩,“你亲自去审他们了?”

“嗯。”

“有收获吗?”

“想知道?”他反问。

这不废话嘛!

听他这语气像是有了线索。

勾的她心里痒痒的。

“快说来听听!”她急急的问道。